康氏看完信,气得七窍冒烟。一把将信纸揉成团!
心痛如绞。大将军怎可如此冤枉她!什么罪名都要硬按!
池荣珍养在她姨娘跟前,是大将军自己亲口定的事,管她这个嫡母什么事!小妇养得长歪了也是杨贱人的事。哪里就是她疏于管教了?
还择名医治牙,务必恢复原貌?
丑死活该!小贱人跟她贱人娘一样,心思歹毒出手狠辣,素常眼高于顶。不把下人当人待,要不怎么就单打她不打别人?
康氏私下里恨不能拍手称快。哪里会愿意帮她寻医?
知妻莫若夫,池大将军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你管家忙有心无力也没关系,那就让她姨娘来负责。只是如此一来,杨姨娘少不得要经常出院,在府中或出府行走。届时夫人不要为难要全力配合,云云……
康氏一看就恼了。这怎么行!让杨月儿那个贱人带着庶女在外招摇,她这个做夫人做嫡母的,哪还有脸面?
虽然知道铁定是杨贱人在背后搞的鬼,却还是咬牙切齿地应下了,康嬷嬷劝了一次不成,见她心意已决,只好选择闭嘴。
夫人就是太固执,依着康嬷嬷的想法,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夫人何必管呢,由着杨姨娘母女俩去折腾好了,杨月儿出拢月居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小妾?正好借此给她立立规矩!
至于外头的人问起来,根本不用解释,夫人只要叹几口气,做欲言又止为难状,再道一声“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家自然心领神会——谁家后院没几个不安份的姨娘小妾呢!哪个男人不贪吃偏心呢?
可惜夫人就是不愿这样,一门心思地继续维持与大将军恩爱夫妻的形象,甚至连杨姨娘的存在,也被她在人前假装成是自己贤慧,硬要给大将军纳的……
这么多年,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男人都是贪色爱年轻新鲜的,谁也不会因为池府里头有几个以色侍人的女人就笑话你池夫人康氏没本事,拢不住男人的心!
只要正室夫人的位置妥妥的,有多少小妖精都随他!
偏偏夫人就是看不透!死要面子活受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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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池府里的暗涛汹涌相比,三省居里却一片安和宁静。
栾嬷嬷的脸几乎全消肿了,只残留几点青色,不仔细看不出来。她正飞针走线,忙着给荣娇做硬底的厚棉靴子。
“嬷嬷,这是给你的……”
荣娇将一个小荷包塞给她。
“什么?”
栾嬷嬷捏在手里,脸色微变,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银子与两张银票……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姑娘你快收好,嬷嬷不要!”
说着象被火烧了手似的硬要将荷包推给荣娇。
“给你压惊的!拿着收好,缺什么有喜欢的想要的上街买。”
这是嬷嬷应得的,是她从池荣珍房里特意拿的,给嬷嬷赔偿的压惊银子。
“有姑娘在,几时嬷嬷短缺过东西?”
栾嬷嬷笑得实在:“我要银子没用,姑娘收好,拿去做正事要紧。”
前些日子姑娘还想卖了首饰凑钱呢,可见是外头的生意缺资金周转。
“现在没想要的,就先放着,左右银子又不会咬手,等以后有想要的再说,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荣娇不要:“外面暂时不缺银子了。”
哥哥们把杨姨娘赔的那两千两银子全退给她了,她留下五百两应急,其余的又一股脑儿地交给李忠,让他去采买粮食与木炭。
“那姑娘也收着,等用的时候再说,嬷嬷跟着姑娘不需要银子。”
栾嬷嬷朴实又理当如此的表情与语气令荣娇整颗心都暖乎乎的,她装作不在意地调笑道:“嬷嬷,你的银子是我的,我的银子可还是我自己的……”
栾嬷嬷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中似乎还带了一丝莫名其妙:“姑娘的话真奇怪!您的银子自然是您的。”
她整个人,这条命,都是姑娘的,她的银子当然是姑娘的。
姑娘是主子,主子的银子自然是主子的。姑娘给她银子的行为还能理解,怎么净说些古里古怪的话?
囧!
荣娇被栾嬷嬷疑问的小心神扫得有些尴尬,的确噢,她刚才说的话真得好奇怪……乍听上去象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跟心上人撒娇……啊呸!她跟自己的乳嬷嬷情窦个毛啊!睡多了头昏不是?
话说,这两天府里戒备森严,不太好顶风做案,外面的事都安排妥当,无紧要的情况她也没往外溜,老老实实呆在府里,的确休息地不错……
二哥在信上说,拟意与镇西侯府的少爷合开马场,问她有没有能介入的,想不想承接外围的生意。
不必亲自出面,有二哥从中牵线,她只需派管事执行,自己做幕后老板就好。
是不是可以将酒糟卖给他们呢?
荣娇琢磨此事的可行性,要不要问过玄朗的意思,再与二哥打招呼?
还有,康氏最近似乎又有想把她拘在身边的打算,她是继续装病偷溜出府呢,还是找个合适的由头搬到城外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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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过渡
荣娇关于装病还是出府的犹豫被哥哥知晓后,妹控哥哥态度一致,不行!断然否决了她想要出府独居的打算。
在府里虽然也诸多不便,甚至还要提防亲娘下黑手,但至少环境熟悉,下人用心,是自己家里,与城外的小庄子或芙蓉街的小宅子不能相提并论。
最最重要的是,对于池荣勇而言,同意荣娇改扮男装在外做生意,与让她一个女孩子独居在外,性质完全不同。
“……你只是不想被人打扰,在府里也一样能够做到……一切我来安排……”
妹妹有需求,做哥哥的责无旁贷。
……
池夫人康氏觉得自己最近走霉运,事事不顺,先是邹氏小娼妇跳出来要管家分权,私下里偷偷摸摸收拢人心,以为她不知道呢!虽然邹氏已经着了她的道,不足为虑,可整天在眼前蹦跶着,也是添堵!
接着池荣珍那个小贱人,不知得罪谁,被人潜到屋里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本是与她无关的事,偏杨贱人使阴私手段,她不得已接了给池荣珍找郎中镶牙的差事,郎中好找,关键是小贱人不要镶金牙银牙,非要镶个与她原来一样看不出区别的!
有名的郎中找了一个又一个,人家一听要求就摇头,镶个一模一样的牙?办不到!
还有王夫人谢氏,不知何时哪根筋出了问题,突然与自己走动频繁,那热乎劲好象是相交多年的老闺蜜!
说心里话,她真不愿意与谢氏走动,她绝对不会承认每回见到谢氏,她都会有种莫名的局促感。谢氏身上那种世家名门所特有的清雅风姿,让人自叹不如,自惭形秽。
康氏是个骄傲的,未嫁前在娘家就是个受宠的,在幽州地界儿是数一数二的大小姐。嫁到池府后,虽然当了几年小媳妇,不过因为娘家得力。还是很得池万林的看重。府里既没有妯娌分权,又没有通房妾室分宠,唯婆婆池老夫人会有些刁难。等她生下儿子得了管家权后,逐渐坐稳了当家夫人的位置,已经很少需要看人眼色行事。
虽然后来添了杨姨娘这个眼中钉,总体来说。池夫人意气风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有王夫人谢氏在眼前比着,康氏虽不愿意承认。内心里还是嫉恨谢氏的风姿,仿佛自己只要站在她面前,不说不动就已经吃憋了似的!
可是也不知道谢氏怎么想的,忽然就贴了上来。康氏再不愿意,不能也不敢由着性子冷着脸拒绝,都怪池荣娇那个丧门星!
若没有她。就没有这门亲事,谢氏也是个道貌岸然假模假式的演戏高手。明明两家都清楚这桩婚事的内情,她还偏要当成正经姻亲走动?
康氏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等收到老二勇哥儿的来信后,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事事不顺,就是被池荣娇这个丧门星沾染上晦气了!
勇哥儿说她身子骨弱,要静养,学管家或探疾之类的,就全免了吧,让荣娇在三省居安安静静地调养身子,不要拿任何事去打扰……
啊呸!当她愿意稀罕那个小贱人丧门星不成!
都是康嬷嬷出得馊主意!
什么叫有心就好,探视慰问就免了吧?难道这段日子府里有什么人去三省居探视慰问过?
康氏满腹狐疑,除了王夫人谢氏派人来的那回,她怎么不知道还有别的人与小丧门星有来往?
康氏早把自己当初的吩咐忘了个一干二净,叫了康嬷嬷来一问,才知从池荣娇生病那日起,正院这边每日都有婆子打着她的旗号,以夫人关心病情的名义去三省居探视问安。
“……你!你!谁允你自作主张的!”
康氏阴着脸,恼怒地瞪着康嬷嬷,见她满脸戾气,康嬷嬷心知不妙,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夫人,是老奴的愚笨……大小姐刚病的时候,怕是与饮食有关,老奴想着凡事谨慎些……就派人去探望了几次……上回三少爷回来听说了,很是高兴,就误以为……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