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忿忿地诅咒,脸上还得陪着小心,“恕媳妇愚笨……”
她怎么就不能给勇哥儿娶个县主回来了?勇哥儿是嫡次子。将来是要分家分府另过,他们俩口子自去过他们的小日子。她供得哪门子的菩萨?
别说丽县主性情温和,不是那等飞扬跋扈的,又是她先看上了勇哥儿,即便不是。以勇哥儿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是惧内夫纲不振的!
“你呀,这么些年就没多少长进!”
屋里没有服侍的下人。池老夫人毫不客气地下着康氏的脸面:“勇哥儿是嫡次子,你给他配个县主。合适吗?你是嫌着将来太平日子不好过?”
康氏听得满头雾水,这是哪跟儿哪呀!她生的老二人品模样能耐样样出类拨萃,怎么配个县主就不合适了?
老太婆你搞什么故弄玄虚啊,听着这意思勇哥儿若娶个门第高出身好的媳妇,就一定好不了是吧?
池老夫人看康氏那幅榆木疙瘩的表情,就恨得气不打一处来,有些话她不想说明,大家心知肚明不能挑破,有些意思心领神会不能把窗户纸戳破,偏康氏这个蠢货,说了半天她愣是没想到点子上去!
“兴哥儿才是嫡长子!你要考虑到小辈妯娌之间的相处……”
池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希望自己这番点到及止的话,康氏听了能明白。
康氏本就不是笨不可及,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夫人,听了老夫人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果然咂巴出味道来了——老太婆这是怕勇哥儿娶了个门第高的,压了兴哥儿一头?
愈想愈明白,噢……青州邹氏虽在区域内门第名声还可以,要看跟谁比,与平郡王这样的宗亲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勇哥儿自身有能耐,若又能得到岳家帮衬……兴哥儿与他年纪相差无几,妻族却逊色许多……
池老夫人注视着康氏的神情变动,知道她想到自己要指点的意思上去了,这才又轻叹了声:“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不希望勇哥儿有份好姻缘……只是,兴哥儿到现在还没个嫡子,若勇哥儿娶了县主,又提早生了嫡子……人心难测,恐埋阋墙之患……”
这些年她一直不提勇哥儿成亲的事,不就是因为兴哥儿没生出长子吗?曾嫡长孙的位置,一定得是兴哥儿的儿子!
池荣兴是养在池老夫人屋里的,任谁也比不过他在老夫人心里的位置,任何可能会影响到她大孙子的事情,都得给大孙子让路!
哪怕是池荣勇池荣厚这另外两个亲孙子,也不行!老太太就是这么偏心!
因为兴哥儿的妻族实力平平,因为兴哥儿还没有出生嫡子,所以排在后头的勇哥儿的亲事不能急,要缓缓再缓缓,不能娶门第高的妻子,不能早于兴哥儿生出儿子。
康氏了然,老太太怕勇哥儿压着兴哥儿……对此她还真无话可说,两个都是亲生的儿子,兴哥儿虽长在祖母屋里,与她的关系不是很亲近,毕竟是长子,头一个孩子,倾注的感情总是会特别些,况且兴哥儿会来事,礼数周全,对她这个母亲尊敬亲厚,颇能讨她的欢心。
勇哥儿是老二……不象老大那么重要……生他没多久,她就忙着开始学管家,没有太多精力顾这个儿子……可,勇哥儿毕竟是头一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虽然这孩子不爱说话性子冷淡,感情也是有的……
一时间康氏觉得很为难,她是真心觉得平郡王府是门好事呐!丽县主对勇哥儿又情有独钟,错过了真得很可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其实没关系吧?这个家是老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老二老三打小都心如明镜,不可能生了觊觎之心,有别的想法的……
“你还是问问勇哥儿自己吧!他不是一直嚷着先立业后成家?你在这里急吼吼地给他相看,别回头他来拆台……”
池老夫人决定了,回头要跟儿子说道说道,勇哥儿的亲事不能急,人选必须要慎重!
问勇哥儿啊?
康氏有点不情愿,勇哥儿自来对这件事都是抵触的……他是不着急,可是,后头还有弟弟呢!厚哥儿的媳妇可马虎不得,得好好相看相看!
“母亲,勇哥儿的事不能拖太久,厚哥儿也不小了……兴哥儿成亲可有几年了,邹氏的肚子就没有动静,虽说嫡子重要,但也不能让两个弟弟一直等着,不能成亲,您老可得给拿个主意。”
邹氏那小贱人,一门心思地想夺权管家,也不想想自己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就算抢到权管了家,就能坐稳了?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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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子嗣
提到池荣兴的子嗣问题,池老夫人的脸就阴云密布,不是都说青州邹氏的女儿好生养,会当家吗?怎么她们池家娶的这个邹氏,肚皮就不争气呢?
明知道康氏说的是个事实,池老夫人还是觉得不中听,遂毫不掩饰自己满满地不悦:“我一个半埋半截的老婆子能拿什么主意?你有想法就直言,别藏着掖着的!”
“母亲,媳妇不会说话,说得不对您别生气……”
康氏在池老夫人面前姿态向来摆得低:“我同您一样,也盼着兴哥儿早早有了儿子,也能抱上孙子,兴哥儿是大哥,下面做弟弟的等等也无妨,可这时间不等人,勇哥儿过了年眼瞅着要二十了,这岁数即便有心晚婚,也拖不了几年的。厚哥儿十六了,也得相看人家了,城里男子十六七成亲的也不再少数……就算咱们自己不急,也架不住外头人家老来打听啊,一个两个的好儿郎都不订亲娶妻,这不是让人说嘴吗?”
“拖来拖去的,万一人家还以为咱家好好的孩子有什么毛病,以后想要说个好的可就难了……”
勇哥儿向来喜欢自作主张,他的婚事自己想拖着就拖着,反正厚哥儿不成!她还打算着早早给宝贝儿子说个好媳妇,早早抱孙子呢!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不成?”
池老夫人不耐,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明白,不就是怕耽搁厚哥儿嘛!
对于池荣厚,老夫人没觉得他会影响到池荣兴,毕竟他年纪要更小些。又是幼子,能耐本事与他两个哥哥差了不少,素又爱舞文弄墨,人也跳脱没个正形,再怎么着,也碍不到嫡长子的事,况且他还一直跟着池荣兴办差。并没有正经挂职当差。
关键是勇哥儿……
那孩子。天天冷着脸不言不语,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听说这半年来在大营里甚是高调,屡屡压着他大哥显摆自己。
“媳妇哪敢呢。我是觉得,兴哥儿的子嗣不能再拖延了,邹氏不成,自有别人能开枝散叶。”
“不行!兴哥儿的头个儿子必须是嫡子!嫡庶有别!”
邹氏不成换别人。别人生的能是嫡子吗?放着正经的嫡长子不要,生什么庶长子。成何体统!
池老夫人蹙眉,别人家她不管,她的兴哥儿可不能这样。
有庶长子也比没有强吧?
康氏暗撇嘴,脸上是感同身受的忧心忡忡:“母亲。兴哥儿是您的宝贝孙子,也是媳妇的长子,难道我能不望着他好?可是。您看,邹氏嫁进来五年了。您的曾嫡孙子半点影儿也没有,勇哥儿的亲事也不好再拖了,有合适的人家订了亲就能成婚,成婚后不能拦着不让小俩口同房生子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做娘的,也不能太偏心!”
所以说,等着兴哥儿生下嫡子才能让下面的弟弟成亲,这种事,她当娘的是不能答应的!
池老夫人品咂着康氏的话意,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因为大哥成婚五年没生嫡子,就不让下面的弟弟成亲,这种事实在是要不得,若那两个孩子知道了,兄弟之间必然生隙,甚至会对父母长辈心有怨忿。
要不,就给兴哥儿纳房贵妾?还是先停了通房丫鬟的药,谁生了儿子抬谁的位份?
池老夫人开始认真考虑康氏的建议。至于孙媳妇邹氏对此举持何态度,愿不愿意,那不是池老夫人需要关注的。
让池荣兴先生下庶长子的想法,康氏寻思了有段日子了,她自觉得以往对邹氏仁至义尽,虽说不上多亲厚,至少待她不薄,即便她头胎生的是个姐儿,然后又几年没动静,做为婆婆,也没怎么为难她。顶多是嘴上说她几次,并没有施加多少压力,也没往儿子房里塞人。
她拿真心待邹氏,没想到小贱妇竟一直惦记着管家的权力,转身借康嬷嬷出的馊主意,竟怂恿着老夫人出面,分走了一部分管家的权力!
生生地打她的脸面!
康氏哪能忍下这口气?拿老夫人压我?你还太嫩了些!
没儿子的女人,就是空中楼阁,再怎么蹦跶得欢,说塌就塌了!
你不仁我不义,康氏转头就给邹氏备了份可怕的大礼,一碗加了料的特制茶水,神不知鬼不觉断了邹氏的生育路,也决定了邹氏彻底悲剧的绝路。
即便是这样,康氏也不想轻易放过邹氏,让她过舒坦了——
邹氏到底年轻气盛,管了家之后,手里有权,又有老夫人的支持,自我感觉良好,尽管她对婆婆康氏还是毕恭毕敬的,但在当家理事中,难免会有不知不觉间下了康氏脸面的情况,比如处罚替换了康氏的人,比如调整了康氏立的规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