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考虑?”
太后脸色很不好看:“谁的意思?”
这是在质疑还是指责西柔不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有这般打脸的嘛?!
“……是英王殿下,英王夫妇受了惊吓。最近都在驿馆静养,俞大人等也闭馆不出……”
白山暗自道苦。还用问是谁的意思?
除了那位英王,还能有谁?俞大人看似使团正使,还不是一切都听英王的。
“……”
太后沉吟不语。
一旁有亲辽的官员站了出来:“大夏人最是狡猾,还拿捏上了!他们不想谈就摞着。看最后着急的是谁!早晚还不是得来求着咱们!”
还不谈了,谁怕谁呀,是大夏惧怕西柔翻脸。不然每年送金子银子的?
“嗯?”
太后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什么脑子?难道西柔能真跟大夏开战不成?
他们能等。大不了继续在王城住着不走,驿馆现成的,可西柔耗不起,眼瞅着没多久就过年了,开春后还等着大夏送银子和粮食呢,合约谈不拢,这些东西就算大夏给,可不保证什么时候能送来。
宋济深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受惊吓需要静养?
这理由也太敷衍了些,他宋济深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血雨腥风里打出战神的名号,这样的人,会被一场做出来的行刺现场吓着?
还不如没有理由什么也不说呢。
“继续向北辽施压,告诉耶律皇子,眼下事多,无暇他顾,一应事宜,暂且忙过这阵子再议。”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北辽公主惹得祸,凭什么西柔要从中受气?
宋济深不在乎归期早晚,耶律古可不行,辽都那边几头小狼崽子为了争夺狼王之位撕咬抢得厉害,他若是回去晚了,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
大夏这边,僵持着也不行,太后回宫后就让人去驿馆请英王妃进宫做客。
与其说是英王受了惊,倒不如说是英王妃受了惊吓,既然是桃花债惹出的祸,或许英王妃也多少能管点用。
“太后娘娘一直惦记着要请王妃进宫说说话,岂知国事杂乱,又赶着国君大婚筹备,总是不得闲,王妃莫要怪罪……”
兰琪嬷嬷早早到殿外迎接,给足了荣娇脸面。
“嬷嬷客气了,太后娘娘日理万机,是我叨扰了……”
荣娇笑得大方得体,语气不卑不亢。
太后忽然请她进宫,打的什么主意她也能猜出一二来,临进宫前玄朗也说了,任太后说什么,只管跟她打太极,一切为难的问题,全部推到他的身上来,反正大夏向来讲究男主外,女主内,荣娇做不了主,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她要是送些美人给我呢?”
荣娇想到一种可能,不由黑了脸,要按大夏规矩,这种事可归她管,太后若是多事,送些美女给她,要服侍玄朗呢?
“送你的你就留下,回头咱们再送出去或卖了都好。”
玄朗不以为意,她真若多事,送多少他就收多少,回头转送出去或发卖了,想来太后送出来的都不会太差,不论是转送或发卖,都不亏的。
“那要直言是送你的呢?”
一想到太后让她进宫别有意图,荣娇就有些不爽。
“送我的你也先收着,我的就是你的,回头一样处理。”
真是爱死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了!想这么多,问题是人家有没有这个意思还不确定呢,她打算得倒是早!
玄朗心里暗爽,甚觉好笑,明面上却不敢让荣娇知道,忍笑忍得辛苦。
“乖,我陪你一起去,在车里等你。”
……
太后亲切大方,不远不近的距离拿捏得恰如其分,既不会过于亲近令人不自在,又不会感到陌生疏远,闲闲地与荣娇话着家常,姿态惬意放松,仿佛真是闲来无事拉她进宫聊天的。
荣娇附和着她的话题,时不时点头或插上几句,使得对话顺畅平和地进行下去,直到太后先提到十七公主,并未有指责,可是用了身为长辈对不争气小辈般痛心疾首的语气:“……身份尊贵又是个受宠的,难免会不知天高地厚,说来说去,也还是个孩子……”
所以,孩子犯错就应该原谅吗?太后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吗?
荣娇暗自好笑,一本正经道:“太后所言极是,按说背后不应该议论他人是非,不过,您既然先提到了,我也失礼了……我们大夏有句俗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好在她还年轻,亡羊补牢犹时未晚,若能及时改正,总是好的,毕竟一辈子还很长,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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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过招
一番话看似语重心长,连带着唏嘘之色,实则全是轻描淡写的漠然。
太后心里微顿,这是坐实了十七公主的罪名,不打算轻易放过了?
“谁说不是呢,错了就应该罚,有则改之……可总归是女孩子,说起来有些令人不落忍,总不能因为一个错,就毁了一辈子。”
所以太后您是要给十七公主说情的?
荣娇淡笑,不紧不慢继续顺着话意:“太后娘娘说得对,错了就得严惩不怠,只有教训来得足够深刻,才能真正痛改前非……”
说得对什么,我哪有说要严惩不贷了?
英王妃是真傻的还是装傻的,听不懂她的话意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不接茬?
太后不动声色,她今日请英王妃进宫,不是纯为闲聊的,焉能被她几句话就打压放弃了念头?
“这人呐,年轻时总是眼里不揉一点砂子,等到了哀家这个年纪,就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就过去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太后继续善诱。
“那是,太后娘娘气定神闲,虚怀若谷,哪是我等能岂及的?我自小就不是个喜欢惹事的,说是胆小慎微也不为过,我家王爷总是嫌我是个软包子,好心软没原则。整天盯着督促我改呢。”
荣娇先是捧了太后一把,接着半真半假抱怨着,言则,我本来是个胆小心软的,但我们王爷不喜欢,所以我也要改进啊。
“我们王爷说了。若是杀人放火后道一声对不起我是有苦衷的,难道就没事了吗?严律法度,还是很有必要的。轻易地原谅是纵容犯罪,不值得提倡。”
荣娇一副我是乖宝宝,我最听话的感觉。
……
太后的脸上依旧是一派典雅高贵,先是小小地赞扬了一把:“久闻大夏女子以夫为天,讲究三从四德。英王妃真是其中典范。”
这是在夸她吧?荣娇严重怀疑这其中掺了一半的假。
脸上还是适时地挂着一丝谦虚的笑意:“哪里。太后娘娘谬赞了。”
心里是拿定了主意,太后喜欢绕圈子,自己就好声好气地陪她转到底。总之,她占着先机,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提新话题的,太后发什么招。她就接什么招。
太后忙得很,自然没时间陪着她绕圈。既然旁敲侧击不行,那就开门见山好了:“英王妃性子直率,哀家也不多绕弯子了,陛下大婚在即。哀家就这一个儿子,自然希望将喜事办得喜庆热闹,不希望有其他的事对此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大夏与北辽皆是贵客,哀家自当尽地主之谊。也希望两方能客随主便,暂时握手言和。”
要打,回去再打,不要在哀家皇儿大婚典礼前闹腾。
荣娇认为自己完全理悟了太后的精神,不过,这事,不是大夏先闹出来的,太后这要求倒有点不近人情,是因为自觉与大夏关系更亲近,没拘泥于虚礼,还是觉得大夏更好说话?
“太后娘娘多虑了,我们就是为了陛下大婚不远万里前来祝贺,自然是诚心诚意的祝福,太后娘娘明鉴,至于别的,我大夏乃礼仪之邦,到贵国做客,自然不会招事生非,给主人造成不便……不知是我们哪里无意间疏忽了,还请太后娘娘明言,定当改正。”
荣娇这番话说得不软不硬,绵里藏针。
太后岂会被这几句话就改了主意,轻轻笑了笑,这英王妃还真是汤水不漏啊,装无辜的本事倒是一顶一的!
“是哀家糊涂了,没把话说明白,十七公主这件事,就暂时告以段落吧,至于以后待如何,悉听尊便。”
现在,我儿子要成亲了,你们就别闹了,再闹就是不给主人家面子。
“太后娘娘,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谨守客人的本份,从来没想过要给主人家添麻烦。所以,这风起风落,自始至终都不关树的事儿。”
一直都是十七公主再闹事,一波平又起一波,而他们只是被动还击而已。
“……”
太后顿了顿,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明白,荣娇居然会直接驳回!这般被人拒绝,对太后而言,可是十几二十年都未曾有过的经历了。
这英王妃还真是无畏无惧傻得可爱!就是英王当面,也不会拒绝的这般直截了当。
太后笑了,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事,有男人宠着,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遂淡淡地笑了笑:“这树呀风的,可真说不准,英王妃不防回去将哀家的意思转告给英王,或许英王与你的认识不一样呢……今儿就到这里吧,哀家还有些政事要处理,不好怠慢了。兰琪,你代哀家送送英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