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子自然会来初潮,她咆哮的不是来初潮这件必定会发生的事实。而是发生的时候与地点!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昨晚,会是此地此床!
前世她身体瘦弱,及笄之前才来的初潮,这一世,自重生她就整天忙着改变既定的轨迹,力求主宰自己的命运,保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初潮这回事!
更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早!
她过这个年才刚十四岁!
照着前世。至少还要一年后才会来的……好吧,就算这一回你想来得早点,十四岁来初潮不算早。可是,你就不能换一天来吗?
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现在是客宿在别人家,而且她还是个男的!
这不是要命吗!
荣娇面对自己搞出的血腥现场。彻底懵了,怎么办?
床铺衣服都被她弄污了。衣服她可以不顾脸面挟带走,床单褥子怎么办?把床单也挟带了还是就地毁尸灭迹?
那褥子怎么办?那么大一团,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拿走也不可能啊!
或许褥子上没有?
初潮,又是第一天。量都是很少的……
荣娇怀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将床单掀起来……
脸顿时挎了,她果然是在做梦。下面褥子上赤果果的落了几块铜钱渍,侥幸心理立刻化为乌有!
呜呜。她不要活了!让她死了吧!
脑子空白一片,漫说她现在是个男的,就是个女子,客宿别家,忽然来了葵水,弄污了衣服被褥就够尴尬丢人的,何况她现在还是个男滴!
男滴!
心里这个悔呀,昨天不宜出行,更不应该留宿,最不应该错把腹痛当成消化不良,她若是稍微多想一下,提前做些预防,即便初潮造访,只要不弄污了东西,也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荣娇狠狠地捶了一下床铺,手还停在被子上,人又僵住了,她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起身挥手的这个动作,一股热流从下腹直涌而下……
不好!又来了!
她低头目光瞟向自己的腿心处,清清楚楚看到新鲜的血色在白绸裤子上快速地洇染开来……
还,还让不让人活了?
荣娇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新的动静,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用膝盖跪移着,生怕动作大了又引发新的血流成河。
她取了自己随身带的帕子,叠了两下,又撕下半截衾裤的裤角,顾不上薄厚吸附性如何,垫上救急先!
至于后续的应对,她一个人是不成的。
定定神,半靠在床头,将被子盖严实,扬声喊道:“谁在外头?来人!”
“公子醒了?”
她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做了应答,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昨日玄朗指派留下服侍的中年仆妇走了进来……
“公子早安,昨晚睡得可好?奴婢服侍公子更衣洗漱。”
“等等,不要过来!我的随从呢?把他叫来!”
荣娇眼下的情况哪敢让她近前,更别提服侍更衣了,现在谁都不需要,只需要绿殳!
仆妇极有规矩,听了荣娇的话,立刻停下了上前的脚步,站在外间的中央,恭敬地施了一礼,面上微笑不变,语气温厚:“贵仆昨夜病情有些反复,大夫看过了,并无凶险,凌晨服了药,此时尚未起身……公子若需要,奴婢这就将他传来……”
一席话说得荣娇脸色更白了,绿殳病没好,指望不上了!而且还看大夫了!看大夫是必需的,总不能有病不治……
可是,可是!
事都赶到一块儿了,荣娇心乱如麻,原先想好的应对之策因绿殳起不了身全做废了,一时间没了主张。
“公子,公子?”
仆妇见他白着脸不说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担忧,连唤了几声:“我们府上的大夫医术极好的,您不必担心贵仆的病症,公子若无别的吩咐,奴婢现在给您准备热水,服侍您更衣洗漱可好?”
主子交代过了,需小心侍侯,不能怠慢,这可是主子的弟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对谁上过心呢。
“我家公子刚才来过,说等您起身洗漱后,一起用早膳。”
不是让人吩咐的,是自己亲自过来的。
玄朗来过了!还等着她起床吃早饭!
绿殳的秘密暴露了!她把床铺弄得到处是血迹!
荣娇的脑袋嗡嗡响,老天,还能更悲摧吗?
不管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身体里属于楼满袖的果敢彪悍占了上风,原先一直想着如何隐瞒善后首鼠两端的荣娇,忽然就想开了,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好了,若是玄朗恼了,接受不了,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就是!
只要她咬紧牙关,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他猜出来了,也抵死不认,又奈她何?
本来认识见过她真面目的外人也屈指可数,她拒不承认,他总不会跑到池府去当面对质吧?
总不会那么无聊吧?无怨无仇的,玄朗不是那种没气量揪根问底的人……
即使对质也不怕,总之就是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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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丫鬟
“准备热水、新的里衣,我要洗漱……干净的白棉巾多拿几块,再拿把剪刀,针线也要……”
荣娇自顾吩咐着,不管了,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弄舒服了再说,腿间湿哒哒的,很难受。鼻子闻到的似乎全是血腥味。
至于床铺,她决定不管了,就那么放着好了,反正没办法弄干净,恢复原样,又不能将弄污的地方抠几个小洞弄下来,想再多也没用!
真是的,用什么颜色的布做床单褥子不好,非要用白色的淞江纯棉布?
若是其它的深颜色,比如靛青或深紫,即便有点脏污也看不出来,再用棉布蘸水垫着擦擦,也就能蒙蔽过关了,偏偏是白色的!
真是臭显摆,跟她做对……
满腹牢骚的小楼公子完全忘记了昨晚自己还觉得大哥够意思,连铺盖都准备得如此奢侈低调,上好的淞江白棉布,最是柔软亲肤,向来是讲究人家做里衣中衣的上选,玄朗居然给自己准备了这样的被褥,好贴心!
哼哼,果然是贴心呐,送了好大一张白纸任意涂抹!
简直是有预谋地让她留罪证呀!
玄朗家的仆妇规矩没得说,虽然对她这一连串的指令完全摸不到头脑,却不见一丝犹豫,干脆利索的应下,告退下去准备了。
……
玄朗习惯早起练功,加之小楼留宿,他醒得比往日还早些,特意去厨房转了一圈,小家伙昨天晚膳用得不多,早饭要丰盛些,也不知他喜欢吃什么……
米面点心、包子糕饼、米粥汤水、各色果蔬。甜的咸的蒸煎炸煮,玄朗吩咐每样都准备些,多些口味供小楼选择。
顺路又去小楼住的客房看了看,仆妇说他还没有起身,玄朗停顿了一会儿,叮嘱了几番还是先回了书房——
玄朗对这个弟弟向来是体贴的,若是小楼醒了知道他等在外面。少不得要手忙脚乱想尽快收拾利索。他可不想一大早就催人,小孩子觉多,应该多睡会儿。等他何时睡够了慢悠悠地收拾利索了,再一起用餐好了。
他拿了本书,一边看着一边心神两用,琢磨着上午安排什么节目。小楼的那个哑仆病未全好,今天也不利于动身赶路。好不容易小家伙来一次,大过年的他也不忙,正好借机留他多住两日,哥俩多亲近亲近。
这时府里的春大夫来了。
春大夫不是府里的下人。
虽然春大夫自认是他的属下。玄朗却向来与他以友相处。春大夫脾气古怪,只喜欢宅在屋里研究草药医书,若非有事。几乎从不会主动来找他。
他能一早来找自己,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
春大夫进来只说了一句。掉头又走了。玄朗风轻云淡的神色就微微凝滞了,还真是出乎意料!
小楼的哑仆,居然是个丫鬟!
小楼,也是知情的吧?
玄朗的脑中回想起昨日提及就医时小楼的神情,那些慌张,以及不是理由的拒绝,非要自己亲自照顾,指定要用仆妇照顾……
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小楼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随从不是小厮而是丫鬟吧?
这个小家伙!连这种事也瞒着!
这算什么?难道他随身服侍的是丫鬟自己还会嘲笑他不成?丫鬟比小厮细心,起居上更会照顾得更周到,若是他,肯定也会给小楼安排大丫鬟随行服侍的!
这时的玄朗公子完全没有意识到随从是丫鬟,也可能指向主子性别的有另一种可能。
大手一挥,让人好生服侍,不要闲杂人等过去打扰,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那个客院。院里当差的,暂时都留下仆妇,小厮一概不用。
他这里因为没有女眷,是不分内外院的,绿殳昨日歇下的客房,是供客人临时歇息用的,并不十分安静,旁边就是主路,少不得人来人往地走动。
小楼也是,早告诉他一声,也能将这些麻烦避免了,虽然是个丫鬟,但对主子尽心尽责,把小楼照顾得很周到,就冲这一点,也应该划出个僻静独立的居处,自己一个不察,倒是让她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