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问的荣娇迅速摇头,没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有!
她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玄朗勾起唇角笑了笑:“该用早膳了,陪我一起还是让人送进来?”
“一起好了。”
虽然小肚子还是有些难受,不过用早膳又走不多远,再说她离开了正好让人进来整理收拾。
“外面冷,我让人给你取件厚些的衣服换上……慢慢整理。不急的。我先出去等你。”
说着转身出去向外头的仆妇吩咐了几句,然后安静地站在檐下等候。
等荣娇在仆妇的帮忙下周身上下收拾利索,裹了厚暖的毛披风走出来时。玄朗回头看去,出现在自己眼中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俊俏少年公子……
“大哥,这衣服很合身。是给我准备的?”
荣娇心里不踏实,没话找话说。
她刚才看到自己住的屋子里满满一箱子的新衣服。服侍的仆妇说是玄朗事前吩咐准备的,难怪昨晚她们拿来的衾衣也是全新的。
“嗯。”
“为什么?”
若不是那些衣服。不管里外,无一不是男款的,她都要以为他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昨天晚上的留宿是有预谋的。
“小小年纪哪那么多为什么?几件衣服而已。合身的话,等走的时候就全包上。”
玄朗不以为意,他才不会告诉她年前她答应来拜年时。某个做大哥的就想到这里离城远,一天内往返比较赶。年节无事,若弟弟在家中留宿,不能没有更换的衣物,就吩咐人照着他尺寸提前备下了。
……
用了早膳,荣娇又去看了绿殳,见她果然还昏沉沉的,知道今天自己执意要走确实勉强,只好听从玄朗的安排,让人去芙蓉街报信儿,自己继续住下。
回到房间,屋子已经收拾整洁,开过窗通风了,空气很清新,案几上白玉香盘里燃着暖甜的沈丁香,屋角与暖榻旁都放了炭盆,仆妇上前帮她解了披风,轻屈膝告退。
枕头旁放了个小包袱,荣娇打开一看,里面是全套的卫生用品,想来是玄朗吩咐的……
荣娇看着里面的东西,抿了抿嘴角,已经这样了,好象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从里面拿了一条新的起身去了净房。
好吧,她之所淡定,是因为她已经决定继续自欺欺人了,给了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并已经让自己相信——小楼公子受伤了,这只是伤口在出血而已!
……
荣娇在玄朗的别院住到了初五才离开,按玄朗私下的意思,最好能再晚两日,可荣娇一见绿殳已无大恙,归心似箭,再也坐不住了。
其实玄朗一点压力也没给她,这几日待她一如以往,宽厚纵容,自然随意,与待原来的小楼无甚区别,若不是荣娇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几乎要以为玄朗并不知情。只是每日两碗温补的汤药,每餐桌上多出的滋补汤品,体贴而隐晦地提醒着她,而这几日的相处,玄朗虽然言行如昔,仔细体察还是有所区别的,以往那些表现亲近的肢体动作,几乎从末出现过。
他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克制,在荣娇面前收放自如的保持恰到好处的分寸,就是太好了,好得让荣娇生起负疚感。
好几次她都想全盘托出,将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可又下不了最后的决心,虽然她确定玄朗不会害她,就算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池家的大小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每回都张不开口,总觉得有这层你我心知肚明的纱,哪怕知道是掩耳盗铃,似乎会从容自然些。
嗯,他还是大哥,至于她,是弟弟或妹妹,有不必分得太清啦……若真要说破了,仿佛现在的融洽就会被打破,不知道再怎么继续相处了。
不知玄朗是否也与她想法相同,总之,整个别院的下人依旧是小楼公子长小楼公子短,并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就连那两个服侍的仆妇,不知玄朗怎么与她们讲的,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半分异色。
恍忽间荣娇也以为自己与玄朗之间并无改变。
所以从来不瞒着栾嬷嬷任何事的她,这次却把玄朗知晓自己身份的事瞒下了,连她初潮已至的事也一并瞒下,没有与任何人讲。
这似乎只是自己与玄朗之间共同拥有的秘密,忽然有种同谋共犯互相包庇的小激动。
包括栾嬷嬷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确实是因为绿殳的病误了返家的行程,甚至连绿殳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唯一令栾嬷嬷疑惑的是,玄朗公子这次的回礼很奇怪,衣物也就罢了,无缘无故地怎送了这么多阿胶红参等补气血的滋补药材?
不可能是给绿殳的呀,她明明是风寒且是个随从,玄朗公子虽待人宽厚,也没理由给她一个小哑仆这般厚待啊!
唯一知晓内情的荣娇缩头不吭声,对嬷嬷的嘟囔不以为然:“嬷嬷,您想那么多做什么?只不过是过年时的寻常礼物,大哥都说了是送家里人的!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咱们之前不还给人家送了糖果零嘴儿?也没见人家说不合适!”
当时她都说了不要了,嬷嬷会多心的,大哥非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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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宣
第一百八十八章暗流
池夫人康氏这个年过得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原以为终于将碍眼的丧门星扫地出门,一吐心中多年来的郁气,总算能一切顺顺当当的。结果她愈想将池荣娇抛之脑后,偏时不时有人来提醒!
先是王家,谢夫人年前派人来了两回,明着暗着要见大小姐,听说出府养病,非要问个详细地址,康氏哪会让她们知道荣娇是被打发到了偏僻荒野的破败别院里,百般推辞。
王府未曾勉强,只说待正月里再来拜访,好不容易唬弄了过去。
接着是池荣厚,要陪先生过年,他自己非但不能回来守岁,还派人回来催了几次,要她务必去接荣娇回来过年!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若是要接的话,也不会费尽心思地送出去了!
康氏怄得要命,都说鬼迷心窍,也不知池荣娇使了什么手段,制住了厚哥儿勇哥儿的心弦,满脑子的妹妹!
让池荣娇回来过年,想都不要想!
夫君和荣勇荣厚两个儿子都不能回来过年,特别是厚哥儿居然要陪他先生过年,康氏心情甚是不爽,虽然没了池荣娇堵心,可这不痛快也照样不少。
好在荣兴回来了。
大少爷回府,府中女眷反应不一。
杨姨娘母女的高兴是事不关已的面子戏;老夫人不用提,大孙子是比儿子都重要的存在,提起来就眉开眼笑,人没回来之前就每天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康氏也高兴,毕竟是素来倚重的长子亲儿子;
反倒是最应该高兴的邹氏心情甚是纠结。聚少离多的丈夫能回府团聚,自是欢喜的……
只是,他回来,会与抬进来的肖姨娘圆房,而且,老夫人前几天也知会过了,说是夫君眼下还没有能传宗接代的子嗣。这趟回来。身边服侍的通房丫鬟的药都停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这开枝散叶是大事,你素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你是原配正室,任哪个生了儿子,也得喊你嫡母,在我们池府。没有母凭子贵一说,任谁也越不过你的头上……”
老夫人金口一开。看似体谅,实际是封了她的嘴,同意不同意不给她置喙的余地。
什么没有母凭子贵一说?她当然知道子嗣的重要,可她又不是不能生。不已经有了大姐儿了吗?与其纳妾添房里人,不如让夫君在她房里多呆几天,不播种又哪来的儿子?
夫妻恩爱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当然,做为出身青州邹氏的大家闺秀。这些话邹氏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可能说出口来。
对于小妾通房的存在,她虽不喜也是接受的,因为这些玩意儿,她自小在族学里开始接受合格主母的教育培训时就知道,不管将来她嫁给什么人,都是避免不了,家学里的姑姑还教过她们如何应对这些玩意儿。
儿子啊,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能生个儿子!
“大少奶奶,要不还是请个可靠的大夫来看看?”
陪嫁的心腹嬷嬷懂得邹氏的心思,虽然家里秘传的生子丸确实有效,但在别的姑奶奶身上有效,自家姑娘一直吃着,身子却始终不见动静。
邹氏有些迟疑,她的身子从在娘家未出嫁时就特意调理着,这些年也一直用家传的方子调理身子,她对自家的方子是极信赖的。
“大少奶奶,开了方子也不一定要用……咱们就请上回十四姑奶奶介绍的那个大夫?他曾受过咱家三爷的恩惠,最是可靠不过。”
嬷嬷继续进言,眼下不比以前,妾室通房都停了药,这回大少爷回来,若是大少奶奶没怀上身子,却让那些玩意儿抢了先,以后少不了要麻烦。
邹氏想想也对,她虽然分了一部分的管家权,没儿子傍身,终归是不稳妥。
谁知郎中看过后,却确认她宫寒难以有孕,邹氏当时就懵了,怎么可能!
她自打初潮家里就有专门的方子调理身体,为的是将来出嫁好生养,再说她生大姐儿也没伤损身子,来小日子也从未有过受寒着凉的时候,上回把平安脉时还一切正常,怎么几个月后居然难以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