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拿走!”
池荣厚冷着脸转身走向内室,再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康嬷嬷。
他不是真生母亲的气了,不过,在父亲没有找上自己之前。还是保持与母亲斗气的状态为好。这样也不至于让父亲迁怒于母亲。
若是父亲对拜先生为师的事情是赞同的,那母亲连古砚都愿意拿出来送给先生,父亲鉴于此。自然没有理由为难与她;若父亲大发雷霆,那至少表面上,母亲与父亲的立场还是一致的,都持反对意见。
这份用心。现在他是不会告诉母亲的,她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到时候自己多缠着哄哄她,做低伏小自己骂自己一顿,她一准儿就消了气儿。
康氏听了经过康嬷嬷粉饰太平的回话,气得心口疼。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还有脸堵气!
一气之下也不管了,随他自己折腾吧!
心里有事一宿没怎么睡。早上起来气几乎全消了,不管怎么说。厚哥儿的前程要紧,回头有的是机会再收拾这个不懂事的小子!
让康嬷嬷再把东西送过去,结果康嬷嬷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道是三少爷一大早天还刚蒙蒙亮就出门了!
他的小厮闻刀问剑提着大包小包跟着一起出去的!
“……听院里的丫鬟说是行拜师礼去了……”
康嬷嬷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谁能想到三少爷竟然这么早就出门了!现在再去追也来不及了,再说,昨天他也没把庄先生的住址说全,上急三火四的,挨家挨户地打听,哪里还来得及?
康氏颓然,要责骂的话都冲到嘴边了,却不知应该骂谁……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去问问昨天是谁给三少爷准备的礼品,传过来我仔细问问。”
厚哥儿哪懂这些个?他那个院子里也没个明白的,唯今之计,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找补了。但愿庄先生不在乎。
“是……是大小姐。”
康嬷嬷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就是捅了马蜂窝,夫人这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儿出呢!
“老奴刚打听了,昨儿三少爷去了三省居,让大小姐帮着他准备礼品,听说是照着规矩备足了六礼……”
“池荣娇!”
康氏脸色铁青,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这个名字,怎么哪里都有这个丧门星的影子!什么事她都要来掺合一脚?
有她在,经她一掺合,这事还能好吗?好事也得变坏事,坏事就会变得更坏!
原本昨晚她还是习惯性迁怒,没想到还真是与她有关!康氏真觉得池荣娇这个丧门星不能继续住在府里了,因为王家的亲事,她得活着不能死,可这每天在厚哥儿面前晃悠,难保厚哥儿的福泽被她晃悠没了!
看吧,这已经有苗头了,再不制止,说不得厚哥儿被她牵连的更惨!
康氏的心思从池荣厚拜师礼的薄厚转到了如何拉开他与池荣娇的距离,住在一个府里,想管住厚哥儿不去三省居,康氏自问她的话还没那么好使,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厚哥儿惯会在她面前耍滑头,当面应得好好的,起身就抛到脑后了,只要他在府里,想不让他去三省居找妹妹,把脚捆起来都没用!
最好是将池荣娇打发得远远的,让厚哥儿没机会见她!
“……你说,让她去庄子上养病如何?”
“夫人,这天气虽然比前阵子和缓了些,但这个时候去庄子,是不是……”
康嬷嬷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针对性太强了,两位少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再说又快过年了……”
年关将至,嫡出的大小姐送到庄子上养病?若不是急症或过人的疫病,怎么可能如此行事?指不定人家会怎么猜想呢。
“正是因为要过年……你想,她病了一秋加一冬,一直不见好,这要过年了,府里街上都乱糟糟的忙年,更不利于养病,换个清静地方,不是好得更快?”
康氏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这……去哪个庄子?”
康嬷嬷不知康氏是在气头上一时起意还是心意已决,不敢乱接腔,试探着问了句,探康氏的口风。
“呸!她配住什么好地方!”
康氏语气甚是轻蔑:“难不成还要住温泉庄子?”
“……夫人,若是养病,这大冬天的,只有去温泉庄子才合适。”
知道这话夫人不爱听,不能不说,快过年了,总不能随便找个又冷又破的小庄子将嫡出的大小姐送过去吧?那不是养病,是惩戒。
“她去了温泉庄子,以后别人还怎么去泡汤子?”
康氏颇为不悦,池荣娇那个小丧门星,走到哪里就会带坏哪里的风水,她泡过的温汤子,谁还敢再泡?
若送出去不成,就再想个别的法子,总之,不能让脏东西沾厚哥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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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谈
池荣厚行完了拜师礼,听完先生的教诲,庄大儒就让他先回去了。
“……这么说小哥哥是要住到先生家里了?”
荣娇关心加好奇。
刚才小哥哥眉飞色舞的将行礼的过程讲述了一遍,末了还说到了先生教学的规矩:凡被正式收入门下的,初入门者需在一年内随侍先生身旁,一年后经先生考校学问,过关者则不无需紧随左右,根据先生指定的书目与学习要求,自行安排功课,只要能达到先生的要求,宅家里苦读还是外出云游,先生一概不管。
半年一试,期间有不懂之处,可随时上门请先生指点解惑。
“是不是明天就要去?都要带些什么过去?我帮小哥哥整理行李吧?”
要是住在那里,要带的东西可不少,铺盖衣物生活用口,还有笔墨纸砚等读书要用的东西,林林总总的,都收拾仔细了。
“还没确定呢,不急……也可以不住,”
见妹妹一副马上要去帮他收拾行李的着急模样,荣厚面带笑意,一一将内情解释给妹妹听:“先生说他明年春闱前都不会离京,池府距先生的住所并不是很远,我也可以每日早出晚归,无需一定住在先生处,但春闱之后,先生恐要外出访友,那时我就要跟随同往。”
他正在犹豫呢,住到先生暂居之处,可以随时得到教授指点,但毕竟是先生府上,进出都不好太过随便,半夜里跑出去就更不可能了!
若是住在府里,距离虽不远。每日路上也要耽误些时间,况且还得应付母亲每日的盘问……看书学习的时间短缺了不少,唯一的好处是每天想见都可以见到妹妹,有事也能照应得上。
“依我看小哥哥还是应该住在先生处,”
荣娇觉得虽然庄先生体贴地给出二选一,但做为一个用功好学的弟子,小哥哥根本就不应该选择回家住。
“虽然小哥哥想住在府里。是因为心有挂念。不过,先生许你住宿的自由,是先生宽厚。体恤弟子,若顺水推舟应下就不对了,小哥哥之前也说过,能拜先生为师。是千载难逢的幸运,既然如此。更应该珍惜,都说言传身教,你跟在先生身边聆听教诲,不但学先生的渊博学识。还能从先生的言谈举止中受教,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况且,先生暂居京城。家人不在身边,你这个做弟子的更应该服侍左右。照顾起居……再说了,你不回府,安心在先生处读书,倒能省却不少的麻烦,反正师命难违,谁也不能给你扣一顶不孝的帽子……”
听妹妹说得头头是道,池三少一咧嘴,妹妹越来越有先生范儿了,不过说得有理,他是尊重妹妹意见的好哥哥!
“成!听你的!对了,玄朗公子那里要好好表示表示,你问问看,他几时有空,我们用心备桌酒席答谢?”
荣厚想起此番全亏了玄朗的帮忙,他才能拜入先生门下——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明白,玄朗是怎么安排才做成了此事的。
难道他能量大到可以让先生配合他的要求行事?大冷天的特意在他回城那天去十里亭赏梅?
“我问问,他向来很忙,经常不在都城里。”
荣娇不知道玄朗有没有出城,不过照他向来的行事习惯,即使人在城中,恐也未必会来赴约。
“若是他没空就算了,小哥哥你住进先生家,也未必得闲,玄朗大哥不是外人,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
荣娇在哥哥面前不会藏拙,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在她印象里,玄朗就是这样的人,他帮自己的忙,绝对不会是要求回报的,否则前头帮了那么多次,也没见他当回事。若自己真要感恩戴德地谢他,怕是会让他不高兴呢。
荣厚听了这番不见外的话,心里一边高兴妹妹慧眼识人,结交的朋友是情义之辈,一边又泛起酸来,听自己自小疼到大的妹妹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说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感觉特么不爽!
好象自己家的宝贝要被抢走了似的……
基于这种心理,池三少愈发想见见玄朗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先问问人家,等年节下有空闲时再约定日子也行。”
“好,那我先跟他说这件事,具体日子再定。”
荣娇哪里知道哥哥的心理,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还不忘威胁哥哥:“不过,我要提醒小哥哥,小楼公子是你的朋友,到时候你可别露馅,若是被他看出端睨,我可是要找小哥哥你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