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女笑的得意,兰花指翘的花枝乱颤:“自然是确切消息,南宫靖已经联系了宫中守卫军郑源,明日凌晨便是夺宫之时。”
小七仍然心有疑问,却听见肖少珏悠然张口:“此次若能成功,便能一举打击南宫靖,让他永生永世不能翻身,所以,断不可出现一丝纰漏。”
肖云天点头:“若不是殿下急着抓紧进度,乔夫这颗棋可能还会等一等再用,不过眼下瞧着,效果还不错。”
“乔夫已经安置在南宫靖身边近十年,十年间没少为南宫靖清除异己,素清障碍,所以,南宫靖对乔夫还是很信任的,此番乔夫能够轻易说动南宫靖谋反,也实在是当下实机使然,南宫靖被紧闭至此皇帝都没有要消气的意思,若是沉寂下去,不肖多久依附他的大臣就会树倒猢狲散,若是不趁热打铁,南宫靖再无争权的可能。更何况,南宫瑾被发到鹭洲练兵,刚好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乌城皇宫,其实,眼前的状况,便是我们的人不去煽动他造反,他自己心理也一定有这个想法,而乔夫的出现正好给他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七流汗,原来南宫靖如此胆大包天的要谋反,居然是被隐逸山庄的人煽动的,她更没想到,肖云天会把乔夫这种棋子安插在南宫靖身边近十年,如此城府,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郑源这厮,狼子野心,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乐于在各方的势力纠缠中曲意逢迎,收受百家之好。此番他竟然能与南宫靖狼狈为歼想来定然是南宫靖许了他天大的好处,南宫靖空有威望,却无兵权,此番与守卫军联手,正好弥补了他这个缺点,此刻定然是坐着要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呢。”绣女唧唧喳喳,眼中却是精光乍现,他与肖云天一干人等多年来悉心布置,将眼线安插到江湖与庙堂的各处,为的就是等着今日,将这些步出去的大网在慢慢的收回来,到时不管是大鱼小鱼,自然都不会放过的,如今的南宫靖,就是这场好戏的第一出。
初十子时,乌城皇宫杀声大起,南宫靖带领着二皇子府的府兵伙同郑源手下的守卫兵层层杀进宫墙之中,直至皇帝宣世殿外,御前侍卫同造反军队厮杀激烈,血流成河,终于一拳难敌四手,南宫靖本以为大事已成,却在最后关头突发变故。守卫军副军官孟轲临阵倒戈,趁着郑源不备,一刀取下郑源首级,守卫军副统领杀了正统领,又是在逼宫造反这样一个尴尬的时间短,于是,一时之间所有将士都慌乱了,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方是郑源的死忠,一方是副将孟轲的心腹,两方厮杀彻底杀红了眼,全然不顾南宫靖的指挥。
宫墙之内,红门紧闭,除了宣世殿前厮杀的那两方,四周的一起都沉寂的如同幽灵的领地,寅时不到,从宫外涌进了大批六王爷的军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就彻底包围了宣世殿的前前后后,南宫瑾头戴郡盔,一身银亮的铠甲如同泛着幽光,高大的身躯冰凉的眼,死死地盯着已经杀的一身狼藉的南宫靖。
“二哥,还不停手吗?”
相传南宫靖到被打入天牢的最后一刻,宣世殿外的红门都没打开过,他亦是连敬桓帝一面都没有见到,而那些同他一起造反的府兵,守卫军被南宫瑾当场射杀,一个活够都没留下。宣世殿外血流成河,尸体被拖走后,从各个角落鱼贯而出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手脚麻利的收拾这些残留的血迹,待太阳缓缓升起,照在这片土地上时,依旧还是青砖白瓦,已经不见半点痕迹,唯有空气中迟迟散不出去的甜腥昭示着这里,这片土地,曾经在不久之前,在那场杀戮之中,葬送了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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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晴明殿,玥容坐在铜镜之前,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飞天髻,髻上只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端详这镜中的自己,流苏摇摇曳曳,煞是娇媚动人。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美人,简直移不开视线。她穿着件绛紫底绡花的衫子,藕色百褶裙。坐在那儿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
转眼入宫快十年,饶是再好的芳华,也在不知不觉间随着时光溜走了。
她出神,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微垂敛目:“贵妃娘娘,已经打探清楚了,二皇子凌晨就被咱们六皇子直接压到了天牢,陛下当即被气的旧疾复发,已经传了太医,如今人还在昏睡,六皇子一行一直等在宣世殿外,娘娘,我们要不要也去瞧瞧?”
玥容摇头,她虽然是这四大贵妃中年纪最轻的,却也是最受宠的,不然最初皇帝也不会同意把年纪尚清的六皇子交给她养育,说来说去不过是她懂得审时度势,行事作风张弛有度,这才得了皇帝的照拂,留给她一个死了亲娘的皇子做依靠,成为如今宠冠后宫的玥贵妃。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长乐宫越不能出头做那个箭靶子,如今六皇子已经守在殿外,我们若是再去凑热闹,难免会招些闲话,反而不利于六皇子和我们日后的发展,湘儿,去做些百子荷叶羹给陛下送去,聊表些心意就够了。”
湘儿应诺,连忙下去了。
玥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眼中却不知望向那里。南宫靖这么轻易的就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堂堂二皇子,居然会想要通过谋反逼宫这条下下策,简直愚蠢至极。不过,南宫靖倒台,最为得力的还是六皇子南宫瑾,倘若南宫瑾真的能被顺利立做太子,她的后半生也就可以功德圆满了。
玥容叹气,心中却无半点轻松之意,总觉得事又蹊跷,却又毫无头绪,反倒让人觉得心理不安。
“慧儿。”
慧儿应声,连忙恭敬的走过来,玥容平日里算是个好脾气的主子,但是却也太会隐藏,伺候着她这么多年,就算宫中出了什么大事,也从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越是这样的人,越发的让人不敢怠慢。
“贵妃有何吩咐?可是倦了?慧儿扶您过去歇歇。”
玥容摇头,缓慢起身,接过慧儿递过来的茶盅:“差小德子去宣世殿外候着,何时六王爷忙完了,立马待他来见我。”
慧儿应诺,快步叫了小德子,在进门,玥容已经眯在了软榻上,头上的流苏垂在耳际,绛紫色的衣裙柔软的铺陈,别样的妩媚风情。
这样的装扮,这样的姿势,同当年的先皇后真的有哪几分相似之处呢。事到如今,能想起先皇后的,想来也只有她们这几个仍旧留在宫中的旧人了,转眼过去十几年,人人都道玥贵妃深得皇帝宠爱,却也只有慧儿深知,如此的恩宠若不是夹杂了先皇后的影子,玥容不过是一介庶女,又怎会配得上如今这番翻云覆雨。
黄昏时分,南宫瑾终于来到长乐宫。
第144章:糟心的南宫瑾
玥容命人备了好多精致的点心,瞧着南宫瑾进门,面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温柔。
南宫瑾被送到她身边时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因为他生母低微,自小也没少受人白眼,初次见到玥贵妃还是胆怯的模样,如今算来,也就十年时光,南宫瑾虽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但是确实玥容在宫里的唯一依靠。
“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
南宫瑾刚要行礼,便被玥容扶了起来。
“你我母子,无需多礼,前朝如此混乱,想比六皇子一定困乏得很,母妃特意让人备下这些你喜爱的点心,快来垫垫肚子。”
南宫瑾也不推脱,这么多年玥容待他总是有几分真心,他自然看得真切,大大方方的接过慧儿递来的茶盅。
“前阵子听说母妃身体不适,儿子正好被派去鹭洲练兵,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给母妃请安。如今可大好了?”
玥容欣慰的笑了笑,南宫瑾待她虽然少了些亲昵,但是终归有抚养之情,食衣住行还是极为周到的。
“不过是头疾的老毛病了,已经传了太医,不碍事了。”
两人话了话家常,玥容试了试颜色,慧儿立马带着一众丫头退了出去。
“母妃此番叫儿子前来,有何要事?”
玥容敛眉:“前朝的事,母妃已经听说了,此番二皇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定然也再无翻身的可能,眼下局势对六皇子甚是有利,不知皇儿可有什么打算?”
南宫瑾皱眉,玥容的话说白了无非就是要不要争储。
“事已至此,难道不是已成定局?”
玥容摇头:“皇儿想的未免过于简单,这也是此番母妃召你前来的关键,不知皇儿可还记得早夭的小太子?”
“太子?”南宫瑾惊讶,太子故去之时已经好多年了,他当时太小,完全没什么记忆,唯一残存的也只有当初先皇后对他的照拂。
那时先皇后已经不在主持中馈,极少出门,不过还是时常照拂他这个刚刚没了亲娘的孩子,南宫瑾被送到玥贵妃宫里之前的几年,都是承蒙先皇后的关照,他才不至于在后宫过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