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咬唇,终究眉眼朦胧:“总有一天,松香会治好王爷的病。”
他的眼中难得有些温度,却再也没了什么言语,从小每日都要喝的慢性毒药经年累月的早已深入骨髓,怎么可能治的好?
松香灭了几根烛火,房间里的光幽暗了几分,妥帖了为南宫正盖好被子,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
“在想什么?”南宫正的声音虚弱而苍白。
那姑娘却有些羞红了脸,半响,声音低到尘埃里而不自知:“松香今晚留下来陪着王爷可好?”
南宫正略微一怔,半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们松香倒是愈发的主动了,虽说本王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是本王这身子骨怕是有些扫兴。”
松香的脸更红了,可是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喃喃:“松香想为王爷诞下子嗣,这样王爷就不会孤单了,或许,王爷也能放过自己的内心。”
南宫正本来还是温柔的面庞听到这后半句却陡然的冰凉。
“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松香的眼中立时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王爷,您别再折磨自己了,倘若娘娘在天有灵,知道王爷如此执念,她也不会安心的。有松香陪着您不好嘛,松香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王爷的病,然后我们就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再也不要去涉足什么争斗了,不好吗?”
南宫正脸色更加苍白:“出去!”
“王爷,您就听松香一次吧,夺嫡之路本就艰难,松香是不想您再被受伤害,娘娘当年孤注一掷不就是为了为王爷博一条生路嘛。”
“滚出去!”南宫正剧烈的咳嗽,灰白的面色泛着异样的潮红,他一把推开松香,嘴角是咳出的鲜血。
“本王绝对不会饶过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母子的人,无论是谁,本王都会让他们付出应得的代价,母妃,您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孩儿亲手杀了那些凶手,儿子绝不会让您白白死去。”
松香满脸泪痕的退了出去,脑中却满是南宫正憔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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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桓帝自那日春猎遇刺之后,就一直黑着脸,朝堂之上因为皇帝面色不善,导致下面的臣子一个个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知道暗自收敛,不露马脚是聪明人的做法,偏生这世道还真有几个胆大包天的,总想用自己那破鸡蛋碰碰咱皇帝的鹅卵石,结果嘛,自然是落得身首异处。
吏部尚书付文康便是那胆大包天的代表。
湖西平阳郡守因当街强抢民女,闹出了人命官司,当场就打死了那闺女的老爹,那老爹一纸诉状无比顺利的递到了早朝之上,敬桓帝大怒,审查这个平阳郡守,却发现这人做官之前不过是平阳郡出了名的地痞无赖,这样的人居然成了一郡的郡守,里面怎么能没有猫腻?皇帝下令彻查,小小平阳郡自然不值得一提,可这一查直接查到了礼部尚书付文康的头上,不用几天的功夫,付文康背地里操纵了湖西十三郡的选官,狂揽钱财,买官卖官的认证物证收集了个盆满钵满。
皇帝当场就下旨要斩了这个老贪官,要说这付文康也是个蠢蛋,皇帝在上他不求,反倒吓得尿裤子的抱起殿上二皇子南宫靖的大腿只喊救命,这下好了,南宫靖直接因为账目牵扯不清被皇帝关了禁闭,他堂堂的礼部尚书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死了一个付文康不要紧,偏偏连累了平日与他关系密切的南宫靖,且不说这是黑锅还是平底锅,总之,南宫靖这个锅是背定了,紧闭一关就是两个月,前所未有的状况,众人皆是揣度,难不成这是皇帝在暗示众人,他终于在二皇子南宫靖和六皇子南宫瑾之间做出了选择?
未来的诸君就是六皇子南宫瑾?
这样的谣言一流出,三公六部那些老头子都悔的捶胸顿足,当初怎么就没趁着六皇子还是弱势的时候帮他一把呢,这样不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现如今,不光站错了队伍,明里暗里的也没少给未来的皇帝使绊子,日后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一时之间,不管是曾经倾向二皇子的,还是保持中立的都纷纷踏上六皇子的门槛,每日里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比起二皇子那门可罗雀,还真是讽刺的很。
正在大家惶恐的时候,我们英明的敬桓帝再次摆了大家一道。
六皇子南宫瑾被皇帝罚奉半年,还被赶去鹭江练兵去了。罪一,春猎防卫不利,泄露布防,导致刺客来犯,皇帝险些命丧黄泉,如此大罪,该罚不?必须的。
罪二,刺客一事,近三月时间仍无头绪,如此办事不力,或有懈怠之疑。懈怠天子,罚的绝对是轻的。
目送南宫瑾一行人去往鹭江的那些老大臣彻底崩溃了,果然是圣意难猜啊,他们曾经头也不回的弃二皇子而去,对着南宫瑾溜须拍马,没等混熟呢,南宫瑾直接被罚出了乌城,让他们日后该如何自处?
这两个众人期望值最高的皇子,一个被禁足,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另一个跑去练兵,干脆远离了中央政权。众人疑惑,难不成他们错了?皇帝中意的接班人并不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老头子没一个个巴拉手指头,除了那些年纪尚轻的,就只剩下三皇子南宫正了,可是那可是个病秧子,更不招皇帝喜爱,连个王妃都没有,终日猫在王府的药罐子里,这样的人,便是说破了天,大家也不会把他当做储君的对象。思来想去终不得解,有人脑抽。
“哎,若是当年的小太子能活到现在,想来也是个翩翩美少年了吧?”
“呀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活够了,连这话都敢提,我看你真是脑子进水了。”
那人连连煽自己两个大嘴巴:“是是是,是我嘴欠,是我找死,这不是最近被这几件大事搅合的,脑子都抽了劲儿了。”
“脑抽无碍事,舌头可千万别抽筋,祸从口出啊就是说给你这样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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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少珏和小七换了身朴素衣服油走在乌城的大街上,便听见耳边那些乌烟瘴气的胡言乱语,进了个茶馆,那说书的先生更是口若悬河,见天编的都是些争权夺利的戏码。
七姑娘叹息:“这些个老百姓,好好过日子不好嘛,非要在这妄议超纲,保不齐那天我们敬桓帝气急了直接来个文字狱啥的,到时候便是哭也找不到调。”
肖美人点头,表示赞同,手里把玩着茶杯,脸上却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七瞧他这么一笑,就觉得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你笑什么?”
他扬唇:“本少主在考虑如何处理南宫靖和南宫瑾。”
提起南宫瑾,七姑娘多少有点不自在,夺江山可是你死我活的游戏,她虽说是肖少珏这边的人,但是也不希望南宫瑾那个二愣子真的成为权利的牺牲品。
她小声:“不是已经让他们都露出马脚,糟了皇帝的嫌弃嘛,南宫靖至今都没出府,南宫瑾也没落下什么好。”
肖美人端起茶杯,茶香肆意:“只是紧闭和放逐是远远不够的,本少主本想慢慢和他们玩一玩,可是如今又觉得很没趣味,看来还是要加紧进度,免得娘子等那御膳房的吃食心急的要命。”
小七羞愧,其实她也只是一般贪吃而已。
“那你打算如何做?”
肖少珏倾城之容,咧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眼中却有深不见底的漩涡。
“自然是让他们永远出局,娘子你且等等,这一天并不那么遥远。”
第143章:贵妃玥容
天边刚泛鱼肚白,小七等人落脚的客栈迎来了肖云天这尊大佛,沐小七赶紧从榻上爬起来,好歹也是肖少珏的亲娘舅,况且功夫又那么好,总不好怠慢了人家。
肖云天进门,身后跟着娘声娘气的绣女,二人对着肖少珏恭敬的行了行礼,七姑娘咽口水,其实至今她都有些难以接受肖少珏竟然是太子这个事实,可是,咱们古人有话了,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太子就太子呗,有权有势,有吃有喝,挺好。
“二位无需多礼,这样急切的赶过来,何事?”肖少珏端坐上位,修长的指端着细瓷骨的茶盅,格外优雅。
肖云天落座:“此次确实有一个好消息要禀告陛下,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也很超出老夫的预计。”
小七瞧着肖云天难得的红光满面,便在心中揣度,想来定是和那几位候选人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二皇子南宫靖已经计划反了!”
此话一出,小七不禁惊呼,绣女面带得意,肖少珏只是笑了笑,继续喝茶。
“我当日被二皇子掠去之时曾与他有过几面接触,总觉得他尚是做事谨慎稳妥,胸有成竹之人,现如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小七脑中满是南宫靖得体的言语,温润的日常。
“不过话说出来,二皇子想要造反,这么隐蔽的事情你们怎么会知道?既然是计划,会不会是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