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做鬼来找您便是体贴您?还真是应了那句,便是我做鬼了也绝不会放过你。
派去药医谷的侍卫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捎带着把魅蒲和一众药材也带了回来。
魅蒲混着安眠香,庆国公躺在软榻之上,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终于睡着了,却不自,梦中是否会有若洵。
又是一年上元灯节,又是关雎城的冰灯旁,满天的烟火照的黑夜如同白昼,有鹅毛大大雪簌簌而落。南宫誉坐在包子铺的圆桌之上,他剑眉英俊,薄唇嫣然,白希的面庞印的路人纷纷侧目,多么英俊的少年郎。
他脸色冰凉,眼中却有温柔刻意隐藏。
“既然来了,又何苦偷偷摸摸的模样。”
倘若你顺着他的目光,别能瞧见那宫灯旁有一个面含娇羞一直低头的粉衣姑娘。
姑娘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她缓缓的走向这个英俊的少年郎,虽是平凡的模样,可那清亮的眼眸却让人情不自禁的着实向往。
“幼时抢了你一块白糖糕,如今便奉上这一桌当成补偿。”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脸上却有一团绯红颇为娇羞的模样。像极了五六岁时那个一团纷嫩的小姑娘。
她说:“我的凤凰啊,就算你不喜我这样叫你,也且让我叫个够,毕竟过了此时,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对你总是爱的这般小心,只因我心中对你着实欢喜过甚,我从不敢存了与你白头偕老的心,因为我怕老天觉得我这姑娘实在贪心,我曾想着有一日我定要成为一个顶顶优秀的姑娘,这样才能配上我心中真真动人的凤凰,可瞧瞧我这眼瞎身残如此狼狈的模样。我爱你爱的如此怯懦,怯懦到做了鬼都不敢与你面前出现,你或许不齿,或许不屑,但是你却不可否认,即时这份爱卑贱到尘土里,即时这样的我怯懦的让人恨不得马上逃离,但是,它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而且愈加泛滥成灾。”
南宫誉张嘴,张张合合却没有一字一句。
她说:“若洵一生,所经历之事介不由己,儿时与你上元初遇是被兄长所惑,我那兄长贪玩,离家出走也要带着我这么个小累赘。后来修行尼姑庵,是被要道士的预言所累,就算后来与你成亲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洵如此胆小,可巧这一生却经历不少惊天动地之事,想来桩桩件件却都有你的身影,或许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苦笑:“只是这缘分未免过于儿戏,若洵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子,最大的长处也不过是比寻常的女子脸皮厚了些。却惊扰了你的一生,连我做鬼,还是要到你的家里扰你清净,这样讨人厌的女人,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子,便是我,是个男儿身,又怎么会欢喜?”
第136章:庆阳公旧事(10)
南宫誉张嘴,张张合合却没有一字一句。
她说:“此生如此狼狈,早已身疲力竭,若能重来,若洵只盼那年上元节一定不要偷偷跑出来看花灯。
即时看了花灯,也一定不要对那漂亮的哥哥放在心上。
即使放在心上,也一定要扔了那方细腻的帕子。
为之奈何,那情景已经牢记,定要继续牢记,若是下山遇到伤者,万不可存了救他一命的心思。
就算受了万千蛊惑,救了他一命,万千种深情也决不可与他有什么肌肤之亲,决不可爱上他。
下下计到底还是心有所属,上上计千万不要在心心念念。
心心念念已是滔天大错,可是,千错万错,断不可答应嫁给泰州誉王南宫誉。
因为,不过多久,你就会承受灭顶之灾,成为最为落魄的丧家之犬
因为,不过多久,你就会眼瞎身残,双手沾满血腥的狼狈逃开。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配不上他,到最后,依旧配不上他。
我以自卑之心对凤凰存着憧憬的爱意,生怕有一天因我的鄙陋而亵渎了凤凰的神采,若有来生,惟愿做个寻常人家的女人,便是再欢喜上凤凰,也要默默守护,断不可再存那非分之想。”
花市灯如昼,人约黄昏后。
黄粱一梦,眼角似有泪珠划过,老国公睁开眼,对着门外的榕树看的出神,似是叹息:
“吾妻若洵累觉对吾欢喜过甚,反而不敢向前,却不知,吾又比她高明如何?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
好久之后,淡淡开口:“大梦初醒,前尘往事皆如云烟,便听我接着讲讲之后的事情吧。”
“我离开若洵,回到泰州安顿好兄长的亡灵,再派人去山中寻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被接回了皇宫。那时泰洲国本不安稳,又有岳尚虎视眈眈,我暗中搜查岳尚罪证,实在忙点紧,便暂时把若洵的婚事搁下了,却没想到,宛洲国王对若洵的婚事如此上心,探子三天两头的回禀于我,某某国的某某公子又去向若洵提亲了,然后宛洲王十分欢喜,已经打算正式定亲。我当时年轻气盛,心里把我那皇帝丈人嫌弃个遍,老子媳妇早晚是要娶回来的,这老头这么上心做什么。”
“人家是亲爹,咋能对自己孩儿的婚事不上心?”小七不知死活的开口,换来老国公一记白眼。
“是啊,若洵的爹真的是这五洲最为老实的君主了,我怕若洵就这么被嫁出去,我岂不是娶不上媳妇,于是我派人将若洵克亲的谣言散布出去,这回老君主被我折腾的够呛,果不其然,若洵的婚事搁下了,我的媳妇,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惦记。”
老国公说的洋洋得意,屋子里的人都了然于心,这个老国公还真是个怪咖,有些极端手段,可怜那若洵公主了。
“等到我将泰州国这边处理完,空出了手,就立马想若洵求亲,若洵的爹被我搅合一番,早已经心力交瘁,自然二话不说的把若洵给我送了过来。大婚那日,我没敢喝酒,就怕醉了万一失态了,被若洵嫌弃怎么办?我还要告诉她,儿时与她抢吃食的就是我,还要同她解释我当日为何不告而别,还要同她炫耀我是如何机智的击退了她其余的求情者,自然,还要同她洞房花烛,春宵苦短的着实温情一番。”
“可是,天不遂人愿,有探来报,岳尚已经勾结了宛洲国的右相,打算让右相吞下宛洲国,然后再谋害与我,吞下泰州国,连我身边服侍之人都已经被安插进歼细。”
“我深知兹事体大,若是告诉若洵她父亲有危险,她如此孝顺,必定也要速回宛洲,陷入危险之地,若是不告诉她,她在我身边也同样危险,我即不能打草惊蛇,杀了那些细作,又害怕一个不查就被他们暗害了若洵,一时之间,我竟不敢踏入她喜房一步。”
“那晚,我与若洵极尽缠绵,若洵还同山中一样呆萌乖巧的任我予取予求,我用尽我一生最大的耐心爱恋她,亲吻她,似是想把我全部的温柔和细致都赋予她。心中却已经为我所做的决定而羞愧,疯狂。”
“我自然知道若洵不会落红,她的清白早已在山中就给了我,我当着细作的面让大家都看到她的不洁,然后借机将她安置在别院,名正言顺的换了一批心腹之人,名为监禁,实则保护。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知晓了宛洲的事情。”
庆阳公叹气:“等我赶到宛洲之时,宛洲皇宫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我以为若洵也被烧死在的里面,便发誓一定要让右相和岳尚血债血偿。”
“我带兵攻打宛洲,那时已经是右相当权,几万大军拼死厮杀,将士以一顶十,那场大战打了好久,我没有后援,粮草少的可怜,但是却硬是让我打破了他们十几万的封锁,打进了宛洲皇宫,亲手杀了右相。回到泰州,岳尚同右相勾结之事顺理成章的暴露了,我强势收归了岳尚手下的兵马,当夜就去抄了他的家,却没想到,岳尚已经被人暗害,死在床上。”
“而那要了他的命的剧毒,只有宛洲国才有,我心中大喜,猜到或许若洵并没死,派人全城搜寻,结果没找到若洵却找到那个拿着若洵手帕的乞婆孙女。”
说到这里,庆国公笑的很是凄凉。
“你们说我这个小豆丁,多么的有趣,铁了心的不愿见我,但是却还想要我替她好生安置别的人,她自己都不愿我来照顾,既然愿意我去照顾别的姑娘,如此天真又执拗的小豆丁怕是全天下也只有这一个了。我又怎么能放得下?”
“我将那姑娘许给了我门下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算是全了这手帕的情谊,然后没过多久,五洲统一,我便义无反顾的跑到这宛洲极北酷寒之地安家落户,一直到现在。”
故事似乎结束了,庆国公起身,示意大家跟着他走,小七肖少珏一行人跟着他身后,七转八转的来到一间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满室的竹筐和烧的扭曲的废铁。
“悉数这一辈子,老夫是个成功的将军,开疆破图,无往不利,领兵打仗,以少胜多。却着实是个失败的铁匠,几十年打下来的铁器,攒了一屋子,却没有一个可以用,着实没什么天赋。倒是若洵的竹筐,你们瞧着是不是还有些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