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带刺,谢景硕也不计较,只淡淡道,“如果是普通的纺织坊的确用不着我亲自去。”
闻言,尤凝岚拧紧了眉头。
谢景硕伸手轻点了她眉间一下,“不必为此烦扰。”
“到底怎么回事?”尤凝岚松了紧皱的眉间,带着疑问看他。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岚儿不是个弱女子,不用一直都躲在他的庇佑之下,只是现在羽翼未满罢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想要私下里解决这些事情,会让岚儿生气,并且后果很严重。
早已想清了,谢景硕也就没有迟疑,将蓝焰组织的事情自头到尾说了一遍,他此去江南调查纺织坊的事情,是因为从之前抓获的蓝焰组织成员口中得知的一个人,曾经在这家纺织坊待过。
“有危险吗?”尤凝岚忧心,脑海里更是不断的重复着前世发生的几字湾事件,耳朵里那些人惨叫的声音清晰可听。
谢景硕狂肆的笑了一下,“它们还不是本王的对手。”
至少现在占先机的是他们,蓝焰似乎对自己的布局谋划很是自信,至今为止,那几个蓝焰组织的成员还关在王府地牢里。
若是蓝焰已然得知了他们抓了活口,按照它们的办事风格,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是因为自己……尤凝岚有些黯然的想。
“岚儿,这蓝焰组织潜伏数年,迟早都是大患。”谢景硕洞悉了她心中想法,他侧了侧头看了窗外,淡淡道,“迟早是要除的,现在还能趁着它羽翼微丰的时候动手,再过些时候,怕是难办了。”
尤凝岚看了他一会儿,叹道,“你说的没错。”蓝焰绝对是最大的隐患。
“明日是你父亲的大婚,我让柏文和谢修永来参加婚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们二人帮忙。”谢景硕嘱咐道。
“他们都知道……”尤凝岚瞪大眼睛。
总算明白了为何每次碰到这二人的时候,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放心,他们靠得住。”谢景硕笃定道。
尤凝岚心里很凌乱,有种大家都在看她,而他自己却不知道的,有种荒谬又好笑的感觉。
斜睨了对坐的男人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
还是脸皮有些薄,尤凝岚说不下去了,只在心里接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谢景硕眼神眯了眯,像极一只慵懒的狮子靠在榻上,浑身带着些隐隐的霸道和掠夺,“若是岚儿不答应,我会使用尽所有的办法让你呆在我身边。”
“就算我不钟情于你?”尤凝岚好笑的摇头。
“对。”谢景硕微闭上眼睛,此时尤凝岚才瞧出他眉眼间清晰可见的疲惫,想着他要前往江南定然要准备一番,还抽空来看她,心里翻腾着甜丝丝的波澜。
正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便听谢景硕叹息般的道,“世间唯有你一人而已,人生不过数载,本王不愿错过。”
尤凝岚愣了愣,勾唇一笑,灿若朝阳。
守在房门外的琥珀和琉璃对视了一眼,捂嘴,眼含笑意的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看守。
琉璃的将手里用黑布包裹的金步摇贴身的放着,这西市的黑坊的确很好用,她刚去那拿出样式,几乎连一刻都不到,便得到了一模一样的金步摇。
没成想要交给小姐的时候,遇上了王爷跟小姐在一起。
听着王爷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跟小姐说着话,琉璃脸红了,有点春心荡漾,若是有个男子对她也如王爷对小姐,那该有多好啊。
关心金步摇不只是凝香院的人。
尤正德看送东西的下人回来了,立即问道,“东西交给岚儿了吗?”
“是,老爷。”下人当即回道,将从踏入凝香院那一刻开始的一切细细告诉尤正德,听到首饰盒子放在了房间桌上,他这才放了心。
随即又觉得好笑,也是被母亲的严肃给吓到了,一个小丫头能坏什么事?非得送个浸了毒的首饰盒过去,让岚儿昏睡度过明天,不知明日那老头没看到自己的外孙女,会是如何的反应。
第一百六十八章:阻止外祖父
谢景硕在凝香院小睡了一阵,到了傍晚时分离开,尤凝岚将调换的金步摇重新放进了首饰盒里,将首饰盒放在拉靠近床边的梳妆台上。
因了明日婚宴,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做,便选择早早的躺下睡了。
几缕熏烟从黑鼎里飘出,尤凝岚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眉头紧蹙着,难受的发出声音。
身体好重,像是被人往下用力的拖拽似得,眼皮上跟压了重物似得,睁不开。
突然,她听见嗡嗡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到了她的耳里时已经几乎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尤凝岚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费力的咬了下唇,血从破口的位置流进了她的嘴里,温热感从嘴中蔓延到四肢,过了不久,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不那么重了。
尝试着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从窗口刺进来,尤凝岚不适的眯起了眼睛。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冬雪见自家小姐总算是醒过来了,这才破涕而笑。
尤凝岚侧头想看冬雪,只这么一个动作,她的脑袋就开始抽疼,闭了一会儿眼睛,睁开,“我怎么了?”
“小姐叫不醒,怎么都叫不醒,让大夫来瞧了,又没瞧出什么问题。”冬雪抹泪,“老爷来看了一眼就走了,说是让小姐醒了之后再大厅去。”
“恩。”尤凝岚应了一声,随即猛地睁开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快到紫月时了。”冬雪知道她再紧张什么,又道,“琥珀在大厅看着,等薛国公来了之后,就回来告诉小姐,若是小姐没醒的话,他会想法子让薛国公来凝香院的。”
闻言,她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喉咙跟被烈火灼烧了一般,干哑的道,“给我更衣。”
她拧着眉,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
冬雪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小姐,没动。
“快去。”尤凝岚眉头皱紧了几分,低声喝道,“快点。”
“是,小姐。”
知道拧不过自家小姐,冬雪只得帮尤凝岚穿戴好,为了遮住她苍白憔悴的面容脸上化了厚厚的妆,看起来有些面具似得,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感。
冬雪搀扶着走路还摇晃的尤凝岚走出房间,迎面,在大厅看着的琥珀跑进来,粗喘了几口,急道,“小姐,不好了,薛国公在大厅闹起来了。”
此时大厅里的宾客还不多,柏文和谢修永也还没到场,现场没一个敢动薛国公,可见闹腾的有多厉害。
“走!”尤凝岚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快步的赶向大厅。
在布置成喜堂的大厅里,正在上演着追逐战,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举着一柄大刀追着尤正德满堂跑,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还不忘怒骂,“尤正德,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夫今日就劈了你!”
尤正德跑了几步,心里暗喜,果然跟母亲说的一般,这老头的力气卸了一半,就连追上他都有困难。
心下大定,嘴上也开始挑衅起来。
“岳父大人,当年我的确是允诺了娶了丹雯之后就不再纳妾,可你不能让小婿后继无人吧?”尤正德站在安全的地界辩驳道,“这丹雯去世也有十多年了,岚儿也长大了,我实在是不能愧对尤家列祖列宗啊,望岳父大人理解。”
“放你他娘的狗屁!”薛天德涨红脸,“早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让雯儿嫁给你!老夫告诉你,只要老夫在世一天,你就甭想对不起雯儿!”
说完,提刀又追了上去。
左右躲闪,喜堂上摆放整齐的桌椅被撞的东倒西歪,眼看着刀兜头要劈向尤正德。
就听一声断喝,“住手!”
循声看去,尤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拿着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跺,瞪着薛天德,“国公爷要是来喝喜酒,老身欢迎,若是来存心捣乱,那请你出去!”
听了尤老夫人的话,周围躲着的下人纷纷欲上前。
“我看谁敢!”薛天德高喊了一声,双手握刀对着椅子猛地劈下,椅子应声分成两半。
见这么狠厉的画面,下人们也不敢妄动,只敢围在薛天德的身边欲进不进。
尤老夫人见好端端的红木椅子被劈成两半,这喜堂也乱的不成样子,就算是早知会有如此的场景,心里不免也有些上火了。
“当年的确是我们高攀了国公府。”尤老夫人加上最后一把大火,“可谁让丹雯的命短,只生下岚儿就过了,也没给尤家留下子嗣……”
“本来我们还指望着她能生个大胖小子,可惜,她没这个福气,也是我们尤家没福气,留不住丹雯。”
“她嫁进尤府多年未出,要搁在寻常时间,早就休了,可我们并没有这么做,都是念在国公府的恩情,这些年善待岚儿,也算是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