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诗约的小脸清冷如霜,“要真吐血了那才好。”
疼儿子如命的徐氏,见儿子变成废人一个,不知会怎样的哭天抢地?
还真期待那一幕。
朦胧里,明轩文听见了嘈杂声,慢慢睁开眼——为什么这么多人?这是哪里?
他很难受,身上到处都痛,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无,而且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这么多人围着他,各种各样的嘴脸都有,那些唾沫飞溅到他脸上,几乎要淹死他了。
这是大街!
那个该死的贱骨头,竟然把他扔到大街上!
可是,手筋脚筋已经断了,他无力爬起身,更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自如……是啊,他已经变成一个废人,与其半死不活地活着,受尽侮辱、折磨与煎熬,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想死,也死不了。明轩文想抬头撞地,头却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大街的那边,有几个人疾步赶来,明诗约一眼就看见,是明家人。
终于来了,好戏上场了!
徐氏走在最前面,焦急而忧虑,赵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在后头。她们拨开人群挤进去,当看见躺在地上的男子正是一夜未归的儿子,徐氏震惊地叫道:“文儿……”
儿子身上这么多血,脸变形了,嘴里也都是血……她最疼爱的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刺激足以爆了她的血管,她双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赵嬷嬷连忙扶住她。
她回过神,扑到儿子身边,“文儿,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
明轩文习惯性地张嘴说话,可是,一动嘴巴就痛得要死,只发出咿咿呀呀的浑浊声音。
“你舌头怎么了?”
徐氏又是一震,看见他的舌头短了一截,他嘴里更是血肉模糊,可怕得很。
赵嬷嬷听见围观者难听的议论,道:“夫人,先把大公子带回去。”
徐氏也听见了,朝他们怒斥:“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我儿子是被人陷害的!”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赵嬷嬷又道。
“文儿,娘带你回家。”徐氏温柔道。
赵嬷嬷等几个人合力架起明轩文,可是,他根本站不住,徐氏这才发现,他的双腿好像有问题。
明诗约的唇角滑出一丝讥诮,继续吃早点。
冰无极柔顺的银发披散如瀑,衬着这张眉目如画的俊脸精致而妖娆,令人百看不厌,“看戏看完了,还挺精彩。约儿,是你做的?”
“嗯。”她淡淡地应着,“不要问了,我不想再说。”
“好。”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这几日他去过安静许多的寒梅苑,见过绿衣的样子,多少猜到一些。
明轩文的确该死,她把明轩文整成废人,足见她的魄力与心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偿还!
这便是明诗约的心性!
第94章 瞧你那骚包的小样儿
冰无极道:“明太尉就这么一个儿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太尉府要闹得天翻地覆了。不过,有我在你身边,谁也伤不了你半分。”
“明太尉未必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明诗约清冷地勾唇。
“他有其他儿子?”他诧异不已。
她没有说,慢条斯理地吃着。
冰无极从来不觉得词穷,这会儿真觉得了。他岔开话题,道:“我这发很难打理,总是垂下来,不方便,你有法子吗?”
“让你的侍婢梳成束发就好了嘛。”
“像墨战天那种束发?丑死了,而且满大街都是,太没创意了,我才不梳那样的。”
“我给你梳一个?”明诗约轻笑。
“好呀好呀,就现在吧。”省得她反悔。
冰无极把椅子搬到她面前,端坐着,小贝呈上象牙梳,明诗约接过来,开始摆弄这头银发。
他的唇角弯起来,美滋滋的笑从心里溢出来。她的举动轻柔如风,又很认真,这感觉太好了、太棒了,像是妻子为夫梳发,是闺房情趣,是夫妻恩爱的表现。
女子为男子梳发,是不是表示她对他已有男女之情?
只是,过程很短暂。
明诗约轻柔道:“好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他前面和两边的发拎起来一些,编成一条辫子垂下来。
这么快?冰无极还想再享受会儿呢。
他从小鱼手里接过来一面小小的铜镜,看见独树一帜的发型,笑逐颜开。
这简单而独特的发型,把他衬得更美、更俊了。
不过,在她眼里,他更骚包了。
“我这发型绝对的独一无二,世间绝无仅有。约儿你对我太好了。”他笑眯眯道,心里谋划着如何把她娶到手。
“举手之劳,算是我感谢你救我一命。”明诗约莞尔。
冰无极心里热乎乎的,骤然一桶冰水浇下来,这种透心凉,真是凉到了骨子里。他心里哀嚎,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她对四个侍婢道:“方才你们看清楚了吗?往后给你们主子梳这样的发。”
她们齐声应“是”。
……
明轩文身受重伤,太尉府乱成一锅粥,大夫来了好几个,丫头们不断地端着脏东西出去。
明怀言不信几个大夫的诊断,请来相熟的太医王大人,可是,王大人也说,大公子的手筋、脚筋已断,四肢废了;舌头被割了,往后无法言语;最严重的是他的私部好像被什么猛兽咬断,生儿育女是不可能了,若不好好医治,只怕会落下病根,有性命之忧。
明轩文伤势严重,发着高热,迷糊中听到太医的说辞,激动地挣扎,嘴里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却没人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徐氏哭成了泪人儿,悲痛欲绝,若非赵嬷嬷搀扶着,已经软倒了。
“哥哥,你别这样……爹娘一定会找到神医医好你的。”明婉君伤心地哭道。
“爹,哥哥一定想说什么,只是他说不出来,也无法写。”明婉然尚算冷静,猜到他的意图。
初见兄长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她着实吓了一跳,可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兄长定是被人害了。
是什么人跟兄长有如此深仇大恨?兄长刚回京不久,并没有仇人,除了那贱骨头。
莫非是那贱骨头?
明婉然问:“哥哥,是什么人把你害成这样?”
闻言,明轩文更激动了,头不停地摇摆,像要指示什么,发出的浑浊声音充满怒火,甚至,他挣扎的差点儿掉下床榻,明怀言连忙把儿子扶上去。
她明白了,定是那贱骨头。
明轩文对几个同胞妹子很好,尤其是对她这个三妹,呵护有加,因此,看见兄长变成这样,她又难过又愤怒。
哥哥,你放心,我会让那贱骨头付出代价的!
“然儿,话不能这么说。”明怀言正色道,“你兄长无法指证凶徒,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猜测。”
“女儿知道了。”
明婉然温婉道,她不会与爹争辩,因为那没有意义。
自从皇上为那贱骨头和二皇子赐婚,爹对那贱骨头的态度就转变了,因为,那贱骨头对爹有利用价值。不过,她怎么会让贱骨头得逞?二皇子必定是她明婉然的!
现在,徐氏没心思理会那贱骨头,只想着怎么做才能治好宝贝儿子。
她悲痛欲绝,失去主心骨似的,软绵绵地靠着赵嬷嬷。
大女儿婉兰有孕,在太子府养胎,却没了以往的位份,她这个当娘的担心女儿被太子妃欺负,这阵子常去太子府陪伴女儿,为女儿挡风遮雨。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疏忽了儿子,如今儿子变成这样,她后悔也开不及了。
因此,她伤心得快晕倒了,哭晕在茅房呀有木有?
明怀言安慰儿子几句,说会找名医来医治他,要他好生歇着,别想太多。
之后,明婉然、明婉君随他出去,徐氏也被赵嬷嬷搀扶回房去歇会儿,不然真的会昏厥。
寒梅苑,初秋的风扫过树梢,沙沙地响。
连翘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四小姐,琢磨道:“明婉然会不会猜到这件事与四小姐有关?”
明诗约摸着小白柔滑的头,“以她的智商,说不定已经猜到了。”
不过,她并不担心明婉然会猜到。
“奴婢担心狗急跳墙,徐氏会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
“徐氏不足为惧,过两日送她一份大礼,她会感激我的。”
“奴婢明白了。”想到这份大礼,连翘就开心。
“绿衣今日怎样?”明诗约淡淡地问。
“还是那样。”连翘眸子一转,“绿衣不是死心眼的姑娘,奴婢做几样她喜欢的菜肴,希望她心情能好起来。”
这时,有人进寒梅苑,连翘听到动静,到外头一瞧,见是无情,便问道:“王爷有事找四小女且?”
无情点点头,径自进来,抱拳一礼,“四小姐,太后传召你进宫。”
明诗约思忖,墨太后传她进宫有什么事?
更衣后,她嘱咐连翘看好寒梅苑,然后随无情来到侧门。
御王那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马车停在一旁,明诗约登上马车,毫无意外地看见墨战天坐在车内。
他还是喜欢装深沉装高冷,手拿一册书在看,有人进来了剑眉也不抬一下,当人家是空气。
她也当他是空气,连招呼都不打,只当他是同坐一辆车的陌生人。
这几日,他未曾现身过,她也不关心他在做什么、想什么,不过他不现身应该只有一个原因:他生气,对于她在凤朝凰酒楼穿那么暴露的衣衫展览而生气。
可是,她抛头露面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就算她是他的什么人,他也无权干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