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实,许景玠从来就不是表里合一的人,这一点,经历过前世的她早就应该知道才是。
那一世,他也是这样温和端正,谦谦君子,除了一心办实事,似乎从不曾在皇上面前讨巧。
也从来不与大臣们结党营私,蒙混圣听。
但是,正是那样的人,前世在得知国公府大小姐认祖归宗之时,不知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让皇上下了赐婚的旨意,将孟观霜娶进了门。
那一世,孟堂对孟观霜也是有着歉疚的心理的,因此,在嫁了女儿之后,也权利的支持许景玠,最后,让他得偿所愿的成了储君。
而许景玹的一次忤逆犯上,不但将自己任性进了天牢,也伤了皇上的心,自那以后郁郁寡欢,再不得意,短短数年之后,便禅位于许景玠,自己守着曾经最爱的女人的陵墓去了。
所以,她是知道的,许景玠并不是表面上这样与世无争的性格,他的野心只是藏得很好而已。
因此,在得了机会重生一世之后,她毫无争议的选择了他。
可是,这样的他,真的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的吗?
或者说,自己玩的这些小心眼,怕是躲不过他的眼睛的吧。
“月儿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是她不能在此时承认,适时的装傻是度过危机的最好办法。
心中又有些酸涩,前世的他,在还没有娶孟观霜过门的时候,便称呼她霜儿,可这一世,她帮了他许多忙,让他在皇上面前更早得脸,但是他每一次见到自己,还是称呼为二小姐。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不,这不可能,若他也是重生的,必然知道前一世他的妻子不是自己。
若他是重生的,也不会不知道前年的那场雪灾,以及去年许景玹的及冠宴上的行刺。L
☆、第六百六十八章:失言
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这么爽快的承认一切,许景玠的嘴角忽然扬起,嘲讽的笑了笑,笑得孟观月的心更加的揪进,差点就要问他在笑什么。
手心底的疼痛阻止了她的冲动,脸上呈现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特有的天真,好似在等着他的回答。
许景玠的目光扫过那柄泛着冷光的暗器,声音低沉,总算是开了口道:“你以为,这是在帮我吗?”
孟观月眼神一闪,不说话。
她当然是在帮他,只有加快许景玹的灭亡,孟观霜才会跟着一起倒霉,她的心才会真正安定下来。
“你以为,每个皇子都是跟表面看到的一样性格吗?”他再问,语声依旧低沉平稳。
她当然知道不一样,包括眼前的他。
“你以为,许景玹便会顺着你的栽赃而挑衅许景玧吗?”最后一问,许景玠的声音略微拔高了一些。
孟观月心头一跳,看着许景玠的眼神也动容了起来,嘴上却依旧倔强道:“殿下,月儿真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那我说明白一些吧!”许景玠对于她的死不认账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安排了人去行刺许景玹和大小姐,然后在行刺的暗器上,刻上了我的代号,明着看起来是在栽赃陷害我!但是,你也知道,许景玹他并不笨,在明知道我是与他一起出京的前提下,必然不会真的怀疑是我安排了刺客要他的命!
你原本的打算是,若是能暗杀成功,你的人只要现场收拾了残留的武器暗器,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造成一副他们被流寇杀死的假象便可以了。
但若是不成功的话,许景玹必定会检查袭击之人的身上物品,这带着看起来是我的记号的暗器,便成了最有利的证据。
许景玹不怀疑我的话,必定会怀疑其余的皇子。其中,最值得怀疑的便是立储之争呼声较高的许景玧。
只要许景玹怀疑了他,他们二人明争暗斗,我便能渔翁得利!
二小姐。你是不是这样算计的!”
最后末尾一句,虽是问句,但说的肯定,便是许景玠对于此事是完全的清楚明白的表示,也是在暗示孟观月。不用再想办法狡辩了。
孟观月的脸色有些泛白,眼眸里映照着烛光,一闪一闪的跳动着微小的火焰。
的确,她是想要想办法推脱的,但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关,抬眸看着他道:“殿下聪慧过人,一语中的!”
许景玠的面色有些沉,晦暗的眼神看不出是否在生气,音色却是有些低了:“以后。这种多此一举的动作,希望你不要再做!”
这句话,却让孟观月有些不服,她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道:“或许我的这一次安排不够完美,没有考虑得周全而没能骗过七皇子。但是,殿下,我就不相信他心里真的没有半点对三皇子的猜疑。”
许景玠抿唇不语,许景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实话,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只知道,他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学无术。
就像他自己一样,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端正谦和。
或者,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在生活的吧。
因为,只有戴着面具,才能隐藏自己的真心。而这里,最要不得的便是真心。
孟观月继续激动的说道:“而且,我想殿下也明白,皇上虽然正值春秋鼎盛。但是你们数位皇子都已成年,立储一事必当要被拿到明面上来提的!九皇子又是皇上最得宠的一位皇子,难保皇上没有私心,便是要等着九皇子成年,才提立储一事!”
前世,皇上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吧,只是,架不住皇子们的暗中竞争激烈,最后,还是牺牲了他最宠爱的皇子,便宜了早就筹谋的许景玠。
许景玠的眉头微蹙,看着孟观月的眼神再次透着探究:“这也是你所学的命算得出的结论?”
“我……”孟观月语声一滞,硬声道,“是!”
她是知道前一世的命程运行轨迹,却无法了解每个人的真正心思,对于许景玹等皇子,包括眼前的这个男子,她不过是凭着对前世的了解而自己分析出来的。
对或不对,她也是赌上一赌。
“那么,”许景玠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凝,“我希望你揣着你算出来的东西,在一旁默默看着就好!男人世界中的东西,你不要再过多的参与,我不想最后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是迄今为止,温和的许景玠相对所言的比较重的一句话,但却是叫人不可置疑的一句话。
孟观月只觉得心头一痛,从未有过的委屈感顿时袭上了心头,忍不住气愤的道:“殿下,你这是为了自己说的,还是为了孟观霜说的?”
“什么?”许景玠面色再次一沉,声音暗沉。
“我……”这一声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一般,震得孟观月顿时回神,慌乱的逃避着许景玠的追问的眼神,掩饰的低声饮泣道,“对不起,殿下,我有些混乱了!对不起……”
但那一句“还是为了孟观霜说的”,却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许景玠的心头,看着孟观月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危险。
只是,他眉头紧锁,眼帘低敛,而孟观月也因为自己一时心急口误而正逃避着他的眼神,因此,并未发现。
眼神再次闪烁了一下,许景玠的声音终于恢复平静,淡淡的道:“抱歉,我方才的语气也是有些重了!只是,二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男人的世界不是你们女子想像的那样简单,而且,立储一事,我也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你素来蕙质兰心,最是聪敏,自然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皇权之争更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便是重臣要员,也不敢私下擅议,何况,你还只是闺阁女子!”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婚期近在眼前,你只安心待嫁便好!”
一声肯定的安心待嫁,总算是将孟观月有些激动的心情给安抚了下来。
同时,也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暗嘲:她是疯傻了才会说出那一句,岂不是等于要让许景玠怀疑并注意起孟观霜来吗?
孟观月,一次错误可以有,但下次绝对不能再失言了。L
☆、第六百六十九章:客套
三日之后,冯钰瑶的咳嗽果然好了许多,其间,孟堂当然也去看望过她一次,温言细语,情意绵绵,奈何每到动情的关键时刻,就会有人去禀报国公爷,不是大夫人有事要寻,便是老国公有话要吩咐。
冯钰瑶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又不好发作。
若只是柳茹嬿每次都打断她的好事,她还能仗持着孟堂这几日心疼她而所有发作,但偏生老国公,老太君都在其间添乱,她若是发作了柳茹嬿,岂不是连两位老的都得罪了。
所以,她只能忍,咬着牙关也要忍。
当然,她也自信的以为,自己这一次的苦肉计还是有用的,孟堂对于她,总还是有几分真心,曾一度失去的信心,也重新找了回来。
身体好了,自然不能再托病闭门不见人,而且,管家的大权,也是时候要回来了。
一早,她薄施米分黛,精神抖擞的前去青竹院请安。
因着如今的掌家权在老太君的手上,因此,跟着学习的孟观霜自然是一大早便在老太君身边帮着一起看账本。
“祖母,这天眼看着就要热了,各房各院都准备着开始领取冰块了!”孟观霜将昨日接到的一些汇总的申领意见递给老太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