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小癞子的眼睛通红,他转头怒视着徐清吼道。
徐清心中一惊,这孩子!
此时的小癞子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谁靠近他,就会被刺伤的体无完肤!
“小灵子!”小癞子一声嘶吼,突然发了疯般的用手刨着那座孤坟。
徐清大惊,连忙俯身拉住小癞子:“孩子!逝者为大啊!”
“走开!”小癞子就像换了一个人,平日里对徐清毕恭毕敬的他,猛地挣脱徐清的双手!
徐清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小癞子却似乎没有看到般的,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小小的坟冢。
他的脸上满是污渍,前夜里双手的伤口也被再次撕裂。
然而,他就像根本不知道痛似的,只是扑在那座坟上,疯狂的挖着,试图要找出什么!
徐清刚要站起再次拦住他,然而,脚踝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试了几下,然而本是年老体衰,此时又是风雨交加,无奈之下,他只能坐在原地。看着小癞子疯狂的,不要命般的扒开那层层泥土。
“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此时,小癞子的神智早已失常。
不论那坟冢下埋葬的是什么,挖出来。挖出来!
这样,看谁还敢说小灵子死了!
小灵子死了!
该死的是自己!
雨水冲刷着小癞子的双眼,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感觉,就像在哭。但是小癞子知道自己没哭。哭,哭什么,死的又不是小灵子!
终于,小小的坟冢被小癞子挖开,此时,雨,渐渐停了。
黄土之下,隐隐有着类似是人形的轮廓。
小癞子呆住了。
他身后的徐清早已痛的冷汗淋漓,不过他也庆幸是这样的剧痛,不然自己这把老骨头。只怕经过这场折腾,若是昏厥在此地,就无法照看眼前的这个孩子了。
小癞子突然转过头,冲着徐清一笑:“你们都说这里是小灵子,我偏不信!”
徐清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小癞子跪坐在坟前,慢慢向后挪动,他试图站起来,可是不知是否跪的太久,他双膝一软。刚才匆忙之中揣在怀中的木牌就掉了出来。
“小灵子!”他同徐清异口同声的说道。
徐清的呼唤让小癞子猛地怔住了,他慢慢转头看着徐清。
“掌柜的,我愿去投案,您能告诉我。小灵子在哪儿吗?”他的神情满是一种荒谬的期许,在这坟前,只令人觉得无比心酸。
徐清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我让你们心服口服!”小癞子笑了,他的笑容在这荒林。在这坟前,是那般充满阴惨的意味。
他转过头,仔细盯着那个人形轮廓,故作平日里那副放荡不羁的语气:“还挺像,你们知道我的小灵子有多高,可是她呀,”他放声大笑:“她没这么瘦!”
一抔黄土之下,是一个瘦小的身形。
小癞子缓缓蹲下来,他看着这黄土下的尸首,又转头看看徐清。
事已至此,徐清纵使心中沉痛无比,然而,却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经历,去感受,去度过,去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癞子看了很久,很久,他拾起面前的木牌,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他手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洒在黄土之上。
小癞子却似乎感觉不到般的,他用木牌轻轻的从黄土上划过,那黄土掩埋的人形,就更清晰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徐清发觉,小癞子手中的木牌只是在那人形的周围,慢慢的划着,划着……
那人形,越发清晰,甚至连徐清,都看得出,那是一个同胡十九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而那人形,每清晰一份,小癞子手中的动作,就停滞一刻。
直到他面前的人形,就像是几乎可以破土而出之时,他再次将木牌揣在了怀里。
小癞子的视线,牢牢的盯着人形的左边。
徐清的眼神,也跟着看向那里。
小癞子缓缓伸出手,他手中的血迹蜿蜒,汇入到那人形的四周。
徐清看到小癞子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动作,只见小癞子的手,慢慢向下落去,居然准确无误的抓住黄土下那人的手臂就是向上一拉!
“小癞子!”徐清没想到小癞子会如此,他惊呼道,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扑上前去!
晚了。
晚了……
那土里的人,不知死去了多长时间,只剩下一堆白骨,方才被小癞子那一拉,白骨顿时破土而出,撞入小癞子的怀中!
这诡异的情景让徐清不由闭上双目,然而,面前的小癞子却良久无声,他似乎在白骨之上摸索什么。
徐清睁开双目,那情景,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醉翁楼掌柜也不寒而栗。
小癞子一手拿着看似是白骨的某只手,一手轻轻摩挲着那白骨上还未完全脱落的黑发。
“小灵子……”他喃喃道。
徐清猛然一怔,为何小癞子此时会相信这具白骨就是小灵子?
他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小癞子还有一个名叫“小灵子”的妹妹,然而,数月之前,就被吴厚德他们害死后埋葬在这里。
这消息,是徐清费了很大气力,花掉几乎是三分之一的醉翁楼积蓄才打听到的,因此他并不怀疑这消息的真伪。
而小癞子,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最后几欲癫狂,为何,在看到这堆白骨之时?
他就信了?
徐清强忍着疼痛,轻轻挪到小癞子的身旁,仔细望去。
而就那一眼,他便明白了!
那白骨的手上,明显缺着一截手指!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血债
原来如此!
徐清顿时明白了小癞子适才的举动。
那种想见却又恐惧相见的心情。
枯骨之上,那一截少了的指头,不知是小灵子生前还是死后所缺,但由此可见,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小癞子“拥着”小灵子,他似乎想为小灵子梳理头发,然而那长发,却一经触碰就脱落下去。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怀中的白骨……
徐清起初那种恐惧的感受已经不复存在,他缓缓说道:“孩子,让小灵子入土为安吧……”
小癞子似乎突然才意识到徐清的存在,他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这般失去亲人的痛彻心扉,徐清有过,而今,小癞子却又再次遭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是同一个人!
徐清试探着,将小灵子的遗骸从小癞子怀中轻轻接过,那骸骨很轻,就像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儿。
小癞子下意识的抱着骸骨向后退去,然而,他只是后退了一下,就又留恋的看着怀中的骸骨,双手轻举,将“小灵子”交给了徐清。
徐清接过骸骨,轻轻的,放入适才的位置,又用手捧着黄土,慢慢的覆盖在骸骨之上。
小癞子怔怔的,怔怔的,看着徐清的举动,他坐在那里,学着徐清的模样,将手中的黄土,捧起,放下,捧起,洒落……
徐清强忍住脚伤,吃力的将那具小小的骸骨掩埋。他斑白的头发贴在鬓角,此刻的徐清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位垂暮的老者。
而此时,小癞子涣散的目光渐渐开始汇聚,他慢慢停止了无意识的模仿,撑着地面站起,来到徐清的身旁。
“掌柜的,我来吧。”他捧起泥土,洒在白骨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被小癞子毁坏的坟冢又重新建起。他拾起地上那枚木牌,看到手上的血迹,却又摇了摇头。
“我太脏……”小癞子将木牌交给徐清,“掌柜的……”
徐清接过木牌:“我明白。他日我会在此亲自刻上小灵子的名字。安放在此处。”
小癞子欣慰的笑了,他不顾徐清的阻拦,跪了下来,重重叩头三下:“谢掌柜的!”
徐清连忙伸手扶起他:“莫要如此。”
待小癞子的情绪稍稍平复后,他看着小灵子的坟冢。开口问道:“掌柜的,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终于,小癞子还是问起了此话。
徐清低声快速说道:“吴厚德。”
“干爹?”虽然心里有所准备,然而小癞子仍是脱口而出的惊呼道。
徐清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小癞子原是杏花楼安插在醉翁楼的所谓“酒才”,但是小癞子称吴厚德为“干爹”,却是徐清始料未及的。
他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将真相告诉小癞子。
小癞子看到徐清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他的顾虑。他迫切的看着徐清说道:“掌柜的!我叫您一声徐伯!这里面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和您解释不清!可是,”他指着那小小的坟冢说道,“可是就请您告诉我实情,我总不能让小灵子死得不明不白啊!”
徐清看着小癞子,又望着那坟冢,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少女,他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是吴良善!”徐清这些年,早已是喜怒不轻易形于色,而此时。他却怒目圆睁,额头的青筋顿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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