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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无悔 (浅浅烟花渐迷离)


听得我不由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好像我这筋脉未断是个坏事一般,就不能是我天赋异禀能扛那一下呢。总之就是说我手上匣子里的这颗雪丸能救命!“起死回生”我私以为是夸张了,但肯定是个宝贝。进了这江湖才知江湖凶险,有颗保命雪丸在身边总是好的。
等一下,他说青玉雪丸一共有三颗,从娘那偷走时就只剩了两颗,然后现下还剩一颗,也就是说他只用了一颗,那么最先的那一颗被谁用了?
我本是为打破沙锅问到底,哪知他听了我问题后眼中浮起异样之色,就在我被瞧得浑身鸡皮疙瘩出来时他又移转了目光,幽幽道:“是我当年自私,辜负了师......金大侠的期望,不知师母后来身体可是无恙?”
我蹙了蹙眉,“你就还称我爹师傅吧,要不一口一个金大侠别说我听着别扭,你自己喊着也别扭。而且你喊我娘还不是没改口,依旧是师母。你问娘身体?娘她身体一直都很好啊。”
素不知道人之眼神可这般多样化,柳长空就在这半刻之内,眸色轮转了好几回,随后怔忡着我看口中喃喃:“一直都很好就好。”话说得有些绕口,那意思却明白。不等我回应,他就突然下了逐客令:“你进去将外衣披上了走吧,有人已经要等不住了。”
看着他又一次挥挥衣袖大步而离的背影,我很有种捡起石头砸过去的冲动。
虽然柳长空如此这般说我受他一掌无碍,可那后心依然是疼的。就是在我龇牙咧嘴抽着气,然后还一歪一扭地极丑姿势走路的情形下,与江浔碰面的。
原来我那间屋子是无双楼最里的一间,循着柳长空走的方向出去转过一个弯就见着江浔背身凝立在那。几乎是立即的,他就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回转身来,看来的眸光我说不出来意味,既痛又沉,急掠惊风般几步冲来,尚未等我有所反应就将我拉进了怀中。
诚如那昏迷前的一般,怀抱真的很暖。反正我也没什么力气挣脱,就任由他抱着,低喃在耳旁:“无悔。”察觉他的掌覆在我后心处,不由提醒:“你轻点啊,我背上还痛呢。”
这一说他反倒松开了,小心翼翼的扶住我两侧肩膀,将我仔细看了看,突的背转了身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瞧那肩背宽厚咧嘴而笑,不客气地往上一趴,扯开嗓子喊:“起轿。”
他也不恼,轻轻松松将我背起,并叮嘱:“抓紧了。”
趴在他肩头我也没闲着,细看了看他的脸后问:“你怎么衣冠也不整啊?”素来见他都是鲜衣俊容,整装都清清爽爽,哪像此刻一袭深袍落了灰,脸上也隐有胡渣。
他听后微侧过脸瞥了我一眼,却答非所问:“无悔,你知你昏迷了多久吗?”我想了想,醒来神智清晰没半点浑噩,感觉也还算良好,于是答:“一两个时辰吧。”
见江浔沉默,我又把时间往多里加了加:“半日?”还是不见有反应,“总不可能超过一天吧。”可江浔走了两步停下,低叹了口气说:“三天。”我怔了怔后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不敢置信:“我昏迷了三天?”
江浔轻眯起眼,目光似凝在某处却又似放空了去,“无悔,你定不知这三天对我而言是有多难熬。”未等我作出反应,他就低潋了眸轻语:“你总是这般没心没肺,要何时才能明白我......”话说一半他就没声了,我眨了眨眼,啥意思?“明白你什么?”
他张口欲言,突传来一道清浅熟悉的语声:“阿浔,无悔无碍了吗?”
移转眸光,前方不远处颀长浅白的身影站在廊下,刚好一缕阳光射落其身,此处看过去仿似宋钰浸润在金色光环内,犹如谪仙。
江浔闭言不再语,背着我大步向前。渐行渐近,我也看清了宋钰,他依然如常的浅淡从容,不似江浔这般衣冠不整,就是好像眼睛里隐有血丝。脑中突的印出那日他一身黑装的模样,与此刻感觉相差好大,“啊!你的伤怎样了?”我这时才想起他肩膀受伤一事,视线撩过那处也看不分明,应是已做了处理。
宋钰听我问起浅声答:“已经无碍了,让无悔挂心了。”转而顿了下又道:“无双楼主已经安排了马车在外,若无悔觉着可行咱们就先回云舍。”
江浔直接代替了我回话:“先回吧,此处毕竟是别人地盘,不宜久留。”说完就先行背我启步,我见宋钰并行在旁忍不住问:“云舍是何处?”身下江浔脚步微顿,就是宋钰面色也是一滞,转而无奈地看过来:“难道你一直都没留意过咱们住处门外吗?”
等从马车下来,我第一件事就是颠簸着走至门前上下左右仔细观望,终于在门的右侧墙上发现了一块我巴掌大小的木牌,可能因为风吹雨打,又是嵌在墙内的,成色基本已经与墙融为了一体,然后若不是细看当真瞧不出上面还有字。
“云舍”两字并不赫然,却也是能辨识得出。
回过头看江浔与宋钰都眼巴巴看着我,强自辨道:“是它太模糊了,不能怪我。”就是话出来我这脸皮绷不住,不自觉地红了。
关于这昏厥三日暂无人为我解惑,因为不知是否我身体乏虚,进了门舍就开始直打哈欠,他们二人直接将我送回了房,一沾床我就困意沉浓昏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得可是浑浑噩噩,只觉在睡梦中周身发热至烫,彷如踏在油锅上一般,难受得紧又醒不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隐约听到有人声,仔细辨认发现是江浔在急问:“到底路百川要什么时候到?”我心说路百川不是被留在了荆州吗?他得在那安稳住凌子翼,定期为其“治病”。熟悉的语调在平静地回:“阿浔,荆州到柳州并不近,信报已经传回去了,来回都需要时间的。”江浔语声中有了不满:“子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88.柳长空(5)

听着宋钰并没立即回话,我在那想这是要担心什么?是柳州这局势未定还是柳长空那边又有事发生?可过了片刻却听宋钰说:“担心不在言表,无悔这般状况我已亲上无双楼问过柳长空,他说无碍,只是一个自行疗伤的过程。”
“柳长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不知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交流或达成了何般协议,可你没瞧见无悔此刻满脸通红又浑身冒汗?你却因为柳长空一句不能除衣就一直放任,我早就说要找路百川过来诊断,你又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请了那些个庸医,居然诊出来说是普通风寒,让出出汗就罢......”
“江浔,你好啰嗦。”我已经听不下去了,从前怎么不知他如此啰嗦呢?我的话音虽不高,但成功让耳旁清静了,睁开眼皮,看到江浔站在近处,宋钰稍远些,但两人目光都凝在我脸上。察言观色了番,不太情愿地问:“这回我总没睡上三天吧?”
江浔怔了怔,下意识摇头,“你只睡了半日。”
“半日?那还好啊,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还劳师动众呀。”我说得是实话,也没多经大脑思虑,江浔在那瞬间神色变了变就垂眸:“你无事就好,我先出去了。”
愕然看那离去的背影徒生一种不知所措,是我刚才的语气重了吗?回转视线去看宋钰,他也刚好偏转回头,与我目光相对后浅声开口:“阿浔只是太过担忧你,神经绷得太紧了。”说话间他已走上前来,从旁几上的盆中取出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毛巾绞干了水往我额头擦拭,并轻问:“可有不适感?”
我老实回答:“除了全身粘腻不舒服外,还行。”好像后背的灼痛没那么厉害了,刚似乎听到宋钰说这是一个自行疗伤的过程,还是柳长空告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不管原因是何,这时我委实难受啊,于是问:“有没有热水沐浴啊?”
哪知宋钰却道:“暂且不可,你这是出得虚汗,如若立即沐浴会让寒气入体。”
我默了默反驳:“你又不是大夫,哪知道那么清楚。”宋钰回:“柳长空说的。”呃,又是柳长空,连我都不由讶异了:“你以前就认识他?”
他轻摇了下头,“我们不是一起抵达这柳州城的吗?”言外之意就是到了柳州之后他才与柳长空相识,与我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是同步。可是,“你怎么就信他了?”说起来柳长空还算是我师兄,但觉他阴阳怪气的很,我都不敢言信。
宋钰抿起唇又摇头,“不是信,而是分析过后的判断。”
这话初听不觉有什么,但仔细一回味......“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我本问得含蓄而隐晦,可他却道:“柳长空是你师兄这事,当时在场的都听到了。”
......好吧,我惊愣了会才讷讷问:“当时是什么情形啊?”宋钰也没瞒我,拉过椅子坐下淡声而述。原来在我“英勇就义”而倒后,场面一度混乱,江浔抱着我都感觉不到我呼吸了,欲找柳长空拼命,原本场上气氛就是一触即发,顿时两帮人都横刀拔剑的。
就在这时柳长空怒吼了句:都给我住手!
可他那边有几个柳姓当家的并不听,称我们以宋钰为首的这帮人都欺到地头上来了,如若不给以颜色如何还能在柳州立足。此处那柳姓当家的宋钰虽没详细介绍,但我想了想觉着可能就是那群人里稍许年长的几人,也可能是无双楼下其余四院的当权人。这么看来,柳氏一族内部也并不团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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