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觞越听就越是觉得好笑,就连一贯清冷的眸子里都带了几分不得已的笑意。
这昌平县主还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听她这么说,自己若是不收下这方丝帕,就真的暴殄天物了。
不过当着一个经常要出征的将军一直说擦血,包伤口的之类的话,真的好吗?
“还有,这里绣着一朵五彩祥云。乃是昌平亲手所绣。”云初一指自己绣的那一坨,正色说道,“昌平在这里祝将军百战百胜,为我大齐开疆拓土,建立功勋,凡祥云所致,皆为齐土。凡祥云做覆,皆为齐民,凡祥云笼罩,万民皆安。”
说完少女黝黑的双眸熠熠生辉的看着慕容千觞。
真正让慕容千觞心动的就是云初的最后一句了。
凡祥云所致,皆为齐土,凡祥云所覆,皆为齐民,凡祥云笼罩,万民皆安。
身为战将,心中所想不就是为大齐开疆拓土,洒一腔热血,不就是为了保大齐万民皆安吗?
慕容千觞单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正色说道,“末将谢县主所赐。”
“恩。”云初重重的一点头,郑重其事的将丝帕折好,走了过去。
天空已经泛出了些许的晨光,初生的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之中稍稍的露出了些许,金光流转,在这金色的光芒之中,一名白衣少女将手里的丝帕虔诚的放在身穿玄色铠甲的少年将军掌心之中,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庄严肃穆,充满着圣洁之意。
但是事实上。。。。云初一边假装虔诚,一边腹诽,我去,没事长那么高做啥!?简直浪费粮食,看他半跪着就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偏生还要高举双手,害得她还要踮起脚尖来才将将丝帕放在他的掌心之中。
见他将丝帕收起来,云初默默的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那呆爹果然是有傻福的,愣是将一朵牡丹看成流云,她也幸亏得了一根筋的爹爹的提示才能说出那一番话来,不然慕容千觞肯定不会接受她的礼物。
好了,既然他收下礼物了,多半不会忘记自己了。
良好的基础已经打下,接着怎么走就要再看看。
慕容千觞起身站定,低头看着还像孩子一样的少女。
“末将马上就要出发了,就此拜别县主。”他朝云初一抱拳说道。
“恩恩。我叫云初,记得哦。你也可以叫我月儿。”云初朝慕容千觞嫣然一笑。
见云初又开始有点诡异起来,慕容千觞不再耽搁,真怕耽搁下去她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于是他开始迈开大长腿,一步跨下了台阶,朝外走去。
“哦对了,你要记得我哦?”云初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
慕容千觞嘴角有点抽搐,还是快点走吧。
“还有,你不可以娶别人!你要等着我长大!”云初马上又加了一句。
少年将军匆匆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了一丝趔趄,不过却更加的坚决了,只是两三下,就消失在了云初的视线之中。
真的是好后悔收下这丝帕啊,都怪昌平县主说的太热血了,自己头脑一热。慕容千觞开始自我反省。
见慕容千觞消失不见,云初这才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她掉转头,施施然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是时候回去睡一个好觉了,等了慕容千觞半夜,真的要累死了。
等她先养好精神,再慢慢想办法对付他。
16 大寿将至
茂林郡王一家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给房山郡王府留下的却是一种难言的伤感。
房山郡王很难得的没有出去狩猎,钓虾,而是自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喝了五天的闷酒。房山郡王妃怕自己的丈夫忧心太重,也只能暂时撇了对云初的管教,一头钻入书房里,陪着自己那一根筋,悲风伤秋的郡王丈夫去。
云初顿时就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除了第一天还有点发热,她还算老实以外,其余的时间天天朝郡王府外跑。
长史大人如今又多了一项活计,那就满房山郡的陪着县主娘娘。
长史大人第一天陪着县主娘娘滚的和泥猴子一样回来,不禁好奇的问道,“县主,您究竟是在做什么啊。”怎么一整天都拽着他和一群工人进山扒拉石头呢。
“找石头,磨砚台。”
长史大人囧了,房山出产砚石,大齐都知道,也多亏了房山郡出产砚石,所以王府挖金子的事情才能瞒这么久。郡王府本身就开了一家卖砚台的铺子,以此为名开山寻砚,实际是在挖金子。
可是一贯连书都懒的看的县主要砚台做甚。。。。若是真的喜欢,去街市上的店铺里选一方就好了。
县主啊,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不知道县主为何要亲自制砚?”长史大人又问道。
“谁说我找石头是要自己制砚的?”云初扒拉着今日得的几块大小不等的石头看着,说道,“我只是找石头而已。要磨砚台的人是我爹。”
“郡王殿下为何要磨砚台?”长史大人又蒙圈了。
“我爷爷的寿辰将至。”云初斜眼瞟了长史大人一眼,意思是,你真笨。
长史大人眸光一亮,对着云初长揖到地,“县主聪慧!”二话不说,长史大人第二日也捞起了长长的衣摆,心甘情愿的陪着云初一起去漫山遍野的滚了。
等房山郡王从伤感的情怀里恢复起来,抱着自己做的小钓鱼竿准备继续去钓虾的时候,长史大人挥洒着热汗,拉了一车的石头送到了房山郡王的面前,车上还做了一个昌平县主,云初。
“月儿,这一车石头。。。。。”房山郡王吓了一跳,抱着钓鱼竿围着大车转了一圈。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还真的是石头。
“爹,咱们玩儿个新鲜的吧。”云初从车上跳下来,一把将房山郡王手里的钓鱼竿夺了过来,然后塞了一块石头进她爹的手里,“咱们玩儿磨砚台!”
“磨砚台?”房山郡王看着自己手里黑漆漆的砚石,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长女。
“回郡王殿下。磨砚台乃是风雅之事,可以修身养性,还可以锻炼身体,实乃一举两得之事啊。”长史大人回道。
云初拍手赞同。
“那不钓虾了?”房山郡王看着自己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云初手里的鱼竿,狐疑的问道。
“你磨石头。我钓虾。”云初果断的说道。“咱爷俩一起。”
房山郡王又看向了长史大人,长史大人点了点头,房山郡王顿时一拍胸脯!“好!磨石头就磨石头!”
对嘛,这才是好爹,云初踮起脚尖在自己家爹的脸颊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惹的房山郡王眉开眼笑的。
于是郡王府的池塘边,云初抱着鱼竿晒着太阳冒着鼻涕泡,郡王穿着短褂,在一边磨着石头,嘿咻嘿咻。
房山郡王妃每每经过,无语摇头。
云文霍,云文锦挎着小书包每每经过,无语摇头。
云亭带着书本每每经过,目光灼灼,亦是无语摇头。
只有长史大人每天乐此不疲的和郡王蹲在一边讨论这方石砚该怎么打磨才能保留下石头原有的风质。
房山郡王府的晚餐桌上上也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房山郡王的作品展示。
不得不说,房山郡王在磨石头上有非常的天赋,也不过就去请教了几次自己家铺子里面的老师傅,房山郡王也做的有模有样的,时间长了,不光会磨石头,还无师自通的会雕石头了。
现在一对小儿女的书桌上摆的石头小摆件都是房山郡王自己雕的,虽然不如名家雕刻的那般精美,笨拙之中也还是带有几分情趣的。
王府的砚台已经不用到铺子里面拿了,郡王自给自足。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就在云初冒着鼻涕泡钓虾,郡王嘿咻嘿咻的磨石头中悄然而逝。
冬季接踵而来,随着冬天第一场清雪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份从京城发出的圣旨。
肃帝五十大寿了。
大概是因为砍了两个儿子,又圈禁了一个儿子,京中只剩下了一个太子,外面还贬了两个儿子,肃帝猛然觉得原来自己已经年过半百了,眼前就只有一个太子,还病歪歪的,有点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下了一道诏书,让外面被贬的两个儿子携家眷回京贺寿。
长史大人不得不暗自佩服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县主的神机妙算。
云初哪里有什么神机妙算啊,她是作弊了好吗。
上一世,她追着钟霖去了京城,年末的时候,房山郡王全家就因为要替皇爷爷贺寿,所以也一并去了京城。
圣旨一下,房山郡王府就炸了锅了。
可以回京了!
房山郡王与王妃是悲喜交加,执手相看,泪眼婆娑。
云文霍和云文锦则是欢呼雀跃,云文锦更是拉着云初的手叽叽喳喳的说她从书本上看到的关于京城的见闻,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她真的见过一样。稳重一点的云文霍也丢了小学究气,表现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