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哪——来人——”
邵氏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只当是简重烨摔了还是拉了尿了,吓了一跳,一见柜台外是孟为,又恨有气。
“老爷。”邵氏嘀咕一声,面无表情,时不时瞄孟为一眼。
“快领孟大人进后院……”两人咕叽咕叽一阵,邵氏也变成了一朵菊花,将柜台门打开,笑容可掬的将孟为和他的手下迎了进去。
书肆后方,就是简家大院。
上次简重烨纳妾,小装饰了一番,孟为左看右看,邵氏跟在一侧赔笑。画风突变,邵氏还没笑第二声,四周孟为的手下将她围了个严实,邵氏大惊,竟不知如何应对,平日里的她只会斤斤计较,也没烦什么大错,见人越来越近,忙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住:“大人——”
顷刻间,简重烨已经跪在了自己一侧,屁-股疼的他龇牙咧嘴。
“大人,这这……这是何意?”简重烨不知为何,吓得魂不附体,二十大板打过了,难道孟为还要用私刑……
“没什么。”孟为把玩着手中的狮子头,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许相只是让我来打听一下简大小姐究竟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又是这事!简重烨夫妇相视一眼,这不是早就招过了么,怎地又提?
二人胆小,又将简雁容如何进的简家详详细细叙述了一番,说到简雁容小时候抚养她的那些辛酸不易,俩人的泪连着鼻涕,长长的落在了地面上,磕头求饶时又粘在了简重烨的帽子上,拉出的亮丝抛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孟为看得一阵发怵。
料他们也不敢撒谎,看了看四周,按许临风吩咐丢下一千两白银离开了,留下一脸迷惘的财迷夫妇。
孟为并未悉数撤走,反而遣了下人四下打探,简家下人,简家邻居,甚至连打更倒夜壶的也不放过,结果只有一个——简雁容的确是从婴儿时期就在简家长大的。
得了结果,速速报于许临风听。
孟为只当许相只是一般的调查,看看简雁容是否根正苗红或是不是正经养大的,不想许临风另有目的。许临风不动声色的听完孟为的报告,心里又惊又急,简雁容若婴儿时期就在简家长大,那她定不是顾家女儿!想到这里,许临风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是顾家女儿的话,那儿子许庭芳两次遇刺定不是她所为,那么背后另有其人?
许临风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可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刻许庭芳和简雁容岂不是很危险?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啊!
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映白了许临风的双鬓。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代已过,现在虽还未到树倒猢狲散的时刻,可若不反击,自己丧命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的命!
一夜未眠,窗前孤立一夜,听雨闻风,越想越害怕。那日在宫中,献给郭太后的顾绣出自于简雁容,既然不是她所绣,那她从何而来?接着香囊又是从简家书肆流出的……虽抓过简家人差问过,可并无所获。只是……忽的联想到自己问顾绣时简雁容似乎有些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忘不了她那双因刻意隐瞒而紧张的眼睛。
这简雁容,定是知道顾绣传人是谁!否则绝不会有那样的表现。许临风老谋深算,再厉害的掩饰他都能察觉一二,何况事关顾绣。
此时简雁容和许庭芳在一起,自己定不能派人去问。既然她不说,那么只好自己去查了。
天一亮,许临风喊来许通。
“相爷,雨大,您可要注意身子。”这几日许临风情绪不高,茶饭不思,许通只以为老爷是因为失势了才这番莫言,今日一看,额间又多出几许白发,忙安慰。
“许通,去将孟为叫来。”
此事由他发起,自然也由他去查。
孟为一听许相有请,马不停蹄的奔了去。飞马所踏之处,水花四溅。
“相爷……”
“孟为,”许相转过身来,“此刻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有人连我的命都留不得,我只能自保了……”许临风严肃的坐了下来,“一定要查出所有与简雁容接触过的女人,切记,一切要悄悄进行。”
“是。”
孟为乖乖出了相府。
这相爷为了择个称心如意的儿媳,真是煞费苦心。
曹太后和程清芷正在御花园,昨夜雨大,打落了不少的秋海棠,程清芷见不得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情景,想起自己孤身在宫内,不能和许庭芳双宿双栖,潸然泪下。曹太后心里有几许明白,没有多说,只将自己右手的一只白玉翡翠镯卸了下来:
“皇后,有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全家。”语毕,翡翠镯粉身碎骨,溅落一地。
第77章 第七十七回
这朱竮宠皇后,朝前朝后众所周知,皇上吃了闭门羹更是无人不知。曹太后心系许庭芳,这程清芷也心系许庭芳,朱竮现在刚刚封后,尚有耐心,若新鲜感一过,耐心一失,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是皇上,最多神伤,身上最后迁怒于许庭芳,曹太后定不愿看到这一幕。且皇上早已赐婚许庭芳,程清芷为何还不死心呢?
想到许庭芳在外,太久未见,曹太后心疼的比程清芷还要厉害,不等眼泪流下来就不动声色的回了宫。
“皇后娘娘,这镯子碎了挺可惜的。”小满在一旁咂嘴,她随了凤驾也入了宫,且是皇后的贴身奴婢,一时间风光无比。
程清芷自觉曹太后的话实则是暗示,自己若是再对皇上冷淡,哪一天皇上疲了,受连累的定是许庭芳。
只是此刻心中仍有一丝期待,想找简雁容问个清楚,若许庭芳爱慕的不是自己,为何将私印私相授受。
济阳城河督府内。
书砚看着换回女装的严容,傻傻愣愣的喃喃自语道:
“一直觉得严公子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只当是和程公子一样长得媚人些罢了,没想到真是女儿身……”
自己在那感叹不已,韩紫烟端着一锅刚刚炖好的虫草老鸭汤,小心翼翼的从书砚身后走过,“哼”了一声,书砚紧随韩紫烟身后,“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韩紫烟懒得理他,他们主仆二人都缺经少弦,严容那副装扮,乍一看是小伙没错,相处几日那些习性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来,只有这俩呆子不晓得。
韩紫烟医术高超,许庭芳的伤基本愈合了。现在日日食补,把他们仨养的越来越白,越来越胖。
“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简雁容靠在椅子上,腆着肚子道:“紫烟姑娘,在吃,我以后走路就要用滚的了……”说完,一个饱嗝。
许庭芳忙凑过来,递过了一杯水:
“喝杯茶,去去油。”他见简雁容说吃的太饱,有些心疼,“不用滚着走,我扛着你走就行。”
“我要是两百斤呢?”
“那我就为你胖到400斤,然后把你捧在手上慢慢走。”
书砚“哇”的一声,一口汤喷了出来,“少……少爷,您背我吧?”眼神诚恳,一脸期待。
“韩姑娘背你就行了……”
“……”
每日这样生活,挺好,无仇家登门,死人打打闹闹,韩紫烟也不似起初那番暗自排斥简雁容,和书砚处的不亦乐乎,至于妹妹看到许庭芳和严容卿卿我我,心里满不是滋味。
夜深人静,简雁容被许庭芳从后面搂着,二人倚在窗口看着窗外,简雁容只觉在许庭芳怀里很舒适安逸,且就算没有言语,也心意相通。
“雁容,那日我掉落水中,你也跳进去了?”这是他听书砚说的,从未问起过。
“嗯……”简雁容低声应答,转过身搂住了许庭芳的脖颈,“那日吓坏我了,我只觉天都塌了下来……”想起那日的事情,简雁容仍心有余悸,“我跳入水中水流而下,只是寻了一日还是寻不到你。”
“雁容,”许庭芳抵住简雁容的额头,恣意摩挲,柔软至极,心中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如何能自拔,“那日我背后受了一刀,有人决意要取我的性命,我原本的确是顺流而下,”说到此处,许庭芳似是搂住了今生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将简雁容搂的紧紧的,不肯松开。
“那时我最怕的就是再也看不到你,顺势攀住了河中一块石头,才得以不被往下游冲,”许庭芳一用力,顺势将简雁容抬坐到自己腿上,两人间亲密无间,气息旖旎缠绵,“我一心念着你,想着你,绝对不能出事,不知哪来的力气逆流而上……”
那几日所受的疼痛,许庭芳怎会忘记,若不是心中有执念,只怕早就和阎罗王喝茶去了。下意识的环住了简雁容的纤腰,用力一拉:“有你,我暂时舍不得死。”
简雁容心里甜的很,想着许庭芳有下一步动作,便热情的将手想许庭芳后背抚去……等等,方才说起什么?庭芳挨了一刀……
“庭芳,还记得是谁扎了你么?”简雁容担心那人在河督府,忙从许庭芳怀里挣脱了出来,“用的是什么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