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淡淡的莲花香气也随着刚才窗户的打开而消散了,云千墨起身,赤着脚,走到了窗边,看向外面,早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脚下传来了阵阵凉意,云千墨叹了口气,走回了床边,重新躺在了床上。
如果,她刚才对他说,她其实并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和她的结果会不会不是这样的?
可惜没有如果,即便是有,她想,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说出的话的。
她与他之间,在他冲她喊出那个“滚”字后,就彻底完了,不是吗。
而元祁祤出了赵府之后,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显得空荡荡的,就如同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
“主子。”黄芪和党参一直在赵府外面找地方隐藏着,这会儿见到主子呆呆的站在街道中央,不禁同时闪身出来。
“你们俩一路护送她,等她平安回了天启,也不用回这里了,直接回南海国吧。”元祁祤淡淡的吩咐,他在东陵国已经了无牵挂了,他也要回南海了。
“是。”黄芪和党参一点也不诧异主子的决定,然后看着主子走了,他们再次隐藏了起来。
翌日天才蒙蒙亮,一辆低调的马车从赵府后门驶出,赵天站在门口老泪纵横,管家轻尘在旁边劝说着什么。
绛儿留下的女儿离开了,这一次是彻底的离开了,他的生命中找不到任何关于绛儿的东西了。
五日之后,皇宫传来圣旨,赐赵湘湘和武泽和离,听到这个消息的商氏喜极而泣,活了这么久,她才发现,没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了。
半个月之后,东陵国的摄政王辞去了摄政王之位,据说是回了南海当他的郡王爷。
一个月之后,东陵国皇宫中传出皇后娘娘怀有龙嗣的消息,皇上宫北翎特延迟了上早朝的时间,名曰要陪皇后用早膳。
……
四个月后的农历六月初八,宜嫁娶。
南海国郡王府的下人们一早便忙碌起来,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大灯笼。
自从带着母亲慕容惠兰回了南海国,元祁祤就彻底的变颓废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里,昼夜不分的喝酒,他还下令不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
总之,这三个月里,元祁祤的脑海里没有昼夜之分,什么时候喝得倒下了,他就睡觉;什么时候醒来,他再继续喝酒。
“主子。”门外传来了黄芪的声音以及敲门声。
“滚!”元祁祤刚喝光了一壶酒,顺手将整个酒壶砸向门口处,瓷瓶碎裂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渗人。
“夫人。”
黄芪为难的看着慕容惠兰,慕容惠兰如今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坐在云傲之以前坐过的轮椅上,喝道:“开门!”
她身后推着轮椅的两名侍卫立即上前,黄芪也只是例行公事,他当然不敢真拦住主子的母亲,而且,主子已经五日没有出过房门了,出自私心,他其实也想进去瞧瞧主子怎么样了。
门,是从里面落了门栓。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一名侍卫运起内力,“砰”的一声,震断了门栓。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浓重的酒味儿扑鼻而来,让慕容惠兰不适应的咳了起来。
“母亲。”元祁祤就坐在地上,目光懒散,下巴长满了清茬。
“胡闹,今日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吗!”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慕容惠兰说道。
“呵呵!”
元祁祤满不在乎的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无意间瞥见黄芪一直朝他打眼神,示意他看向门外。
目之所及,全是喜庆的大红色,心脏处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他倏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懒散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声音嘶哑而冷厉的喝到:“谁让你们挂那些玩意儿的!”
刚才推开门的两名侍卫连忙低头,站回了慕容惠兰的身后,黄芪也略微低头,他其实昨晚就想跟主子说夫人要今日为他办喜事的事,可无奈他才一开口,主子就让他滚了。
“祤儿,今日是你与蓉蓉成亲的日子!”慕容惠兰满脸怒容,她已经时日无多,他不陪她就算了,竟然还没日没夜的躲在房里喝酒,这算什么,抗议她以前对他的忽略吗?!
“谁说我要娶她了!”
元祁祤站到了慕容惠兰的身前,语气无比的坚定,“你最好现在马上派人去把她的花轿截住送回皇宫,不然我不介意让郡王府喜事变成丧事!”
“你敢!”慕容惠兰猛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本来就没残废,只因为这轮椅是云傲之坐过的,她舍不得才一直坐着的。
元祁祤抿着唇,目光闪过一丝痛楚,“母亲,我已经答应你回南海,回来这里陪着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蓉蓉她自小就暗恋你,她知书达理,她究竟有什么不好的?”以前慕容惠兰一门心思都在对付宋筱和讨好云傲之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元祁祤,直到云傲之死了,她的身边就只剩下元祁祤了。
耳边猛然又响起慕容蓉在她耳边说过的事,慕容惠兰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
“是,我还想着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你满意了吗?!”
元祁祤眉头紧紧皱起,他逼视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又敬又怕的女人,“母亲,父亲已经死了,那个女人也死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是不是也想让孩儿走啊?”
慕容惠兰张大了嘴,呆呆的跌坐回轮椅上,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去,将那些红色的玩意儿全部烧了,派人去将慕容公主送回皇宫去!”元祁祤的声音冷冽得犹如寒冬,那两名侍卫立即点头去拦截皇宫来的花轿,而黄芪,自然是负责清理府上的大红灯笼。
一时之间,慕容公主要嫁郡王爷的事情变成了闹剧。
光阴荏苒,远在天启的云千墨却是逐渐走出了心中的灰霾。
宋北夫妻在荆州的小县城开了一家酒楼,宋南则当了县老爷,宋青颂和杨情现在有空就逗弄孙子孙女,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人人都有事做,云千墨也开始萌生了干点啥的心思,这会趁着送走木棉花和当归的机会,她也独自去了一趟京城,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林初雪。
此时的林初雪儿女成双,而且她的那个憨厚的汉子对她真真是呵护备至,日子甜蜜到流油,见到云千墨来,高兴坏了,拉着云千墨就好长一番的问长问短。
名门贵女出生的云千墨从未见识过种水稻,她在林初雪这儿住了半个月,见识过她的万亩水稻和百亩茶园之后,惊叹不已,尤其是当她看见在林初雪的带领下,和她住一块的那些人家都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生活时。
套用林初雪的说话,这个就叫做:先让一部分的人富起来,然后发展更多的人共同致富。
那些村民,虽然衣着不华贵,甚至很多人衣服上还有着补丁,但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见着她们时候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云千墨的心深深被震撼了。
与此同时,当归带着刚怀上身孕的木棉花回到了南海国的都城,不过他已经被逐出郡王府,只能住到了外面一处三进的宅子里,在郡王府当管家的老爹听说儿子儿媳回来高兴不已,当见过木棉花之后,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元祁祤醒来的时候外面刚好华灯初上,他伸手就拿酒壶,可是一连拿了三个酒壶都是空的,喊了一声:“去拿酒!”
很快,就有人端着几坛酒放到了门外面。
元祁祤打开门的时候,扫了一眼那名侍卫,“黄芪呢?”
“回主子的话,黄芪和党参告假了,听说,有熟人回来了,要出去喝酒。”侍卫答。
云祁祤抿着薄唇,忽然凤眸闪过亮光,黄芪党参同时告假,莫非是他回来了?
☆、199隔壁家老王祁祤?(1)
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晌午时分,三名衣着朴素的男人在山林间穿行,衣服不时的被两旁的灌木够破。
走了很长一段路,黄芪小心的瞟了一眼走在最后面的主子,只见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元祁祤抿着唇,停下了脚步,“你们是说,她现在住在深山老林里?”
“是的。”黄芪连忙应道,根据地图表示,云小姐确实是隐居在山里了。
一个半月前,慕容惠兰油尽灯枯了,元祁祤处理完慕容惠兰后事便开始收拾心情,准备去寻找那个他时刻都没忘掉的人儿,妹妹就妹妹,总之他就是不要再生活在看不到她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恰好凌逍遥给他来信,他在他国家遇到点麻烦,让他帮个小忙,好歹师兄弟一场,而且凌逍遥这家伙还从来没有求过他,帮他了,然后担搁了些时间。
凌逍遥拍着胸口说会出动逍遥阁的人来寻找云千墨的,结果也花了十多天才准确打探到她的消息。
其实,打听到她的消息并不算难,难就难在他们都不信,经过几次反复的核实,最后才明确了消息,云千墨现在就在天启国一个离荆州县城还有十多里山路的深山老林里。
所以,现在又已将过了快三个月了。
确切点来说,他又有两百一十八天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胖一点,会不会已经忘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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