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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为凰 完结+番外 (息时)



而今朱佑樘已对朱祐杬起了疑心,亦对彭韶略有反感,说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两辆马车所停之处,正是茗品茶楼前,是以这一情景,皆被人看在眼中,尤其是,坐在茶楼二楼雅座的谈一凤,想他可是全然注意着的。

张均枼一举一动,甚至她心中想的,他都了如指掌,并非谈一凤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只是他的心,在张均枼身上,所以张均枼心里想了什么,他自是一清二楚。

若他想的没错,张均枼接下来,就要对彭韶下手了。(未完待续。)

第卅三章 奈何诛已心

春寒料峭,天边乌蒙蒙的一片,晚膳过后,外头竟下起雪来。

今年这冬天,来得格外长久。

白日里头朱佑樘带着张均枼去寿宁侯府,途遇刑部尚书彭韶的夫人,因街道偏为狭窄,两辆马车需得有一辆返程避让,不料起了争执。想此事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彭夫人手腕上所戴的那金镶玉镯子,实为张均枼赠与朱祐杬的,朱佑樘得知此事,心中本已是有几分疑虑,加之据那彭夫人所言,似乎朱祐杬与彭韶交情甚好,且彭韶平日里头也是时常去往朱祐杬府上,甚至有时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

看来朱祐杬与彭韶的关系,怕是非比寻常,也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起来,若是朱祐杬平日里在朱佑樘跟前便与彭韶相处和睦,那朱佑樘尚且不会疑心,可他与彭韶,偏偏就是水火不容,而今朱佑樘看清了形势,又岂能再对朱祐杬深信不疑。

可朱祐杬毕竟是他的四弟,虽是同父异母,可也是手足情深,自小到大,他们二人哪样不是同享的,他又岂能对他起疑心。

想至此,朱佑樘禁不住沉沉一叹,这万千思绪凌乱纷杂,全都纠结在心头。

“陛下,”张瑜进殿见着朱佑樘单手扶额,双目紧闭,又微微蹙眉,似乎心神不宁,是以这一声唤得极低。

朱佑樘未曾放下手,也没有睁眼看他,单只是开口问道:“何事?”

张瑜闻言垂首,一面自袖中取出奏本,一面又抬眼望着朱佑樘,道:“樊山王差人送来折子。”

朱佑樘仍淡淡应道:“放着吧。”

“陛下,”张瑜看着似乎有些许为难,道:“是急事。”

张瑜既是如此言说,想必这奏本,他是看过的。

谁想朱佑樘仍不予理会。默然应了一声,张瑜见势心急,开口正想接话,朱佑樘终于直起身子。睁眼斜睨着他,道:“你看看皇叔说了什么?”

张瑜一愣,翻开奏本,垂首作势认认真真看了眼,而后抬头道:“樊山王检举庶人朱见潚在蕲州时暗地里招兵买马。私造兵器,与小王爷(朱见潚之子朱祐柄)意图谋反。”

朱佑樘听言怔怔,果真是立马回过神,想去年朱见潚被废为庶人后不久,也曾上奏检举朱见澋有心造反,只是他那时以为这朱见潚只是记恨朱见澋告发他,是以如此。而今朱见澋也检举朱见潚造反,他莫不也是为了报复!

可朱见澋又是如何得知朱见潚检举他造反一事,他记得当初朱见潚的奏本他看完之后便已烧毁,难道这朱见澋在宫里头还有线人!

张瑜见朱佑樘想出了神。便试探着唤道:“陛下。”

经张瑜这一声唤,朱佑樘立马被拉回了思绪,言道:“传司礼监韦宁、大理寺右寺丞王嵩、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陈云。”

“是。”

张瑜匆匆忙忙召来韦宁三人,虽说雪天路滑,可他们这三人得了朱佑樘传召,还不是赶忙进宫来面圣。

韦宁三人急忙行礼,道:“奴婢(微臣),参见陛下。”

朱佑樘望着他们,正对着抬起手臂,示意他们起身。又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陛下。”

朱佑樘待他们三人尽数站稳了身子,方才道:“朕偶得密报,一个说樊山王朱见澋勾结楚府永安王暗中操演兵马。图谋不轨,一个说庶人朱见潚与其子朱祐柄私下招兵买马,企图谋反,朕唯恐此事不实,是以命你们三人前去秘密查访。”

韦宁微微躬身,拱手道:“陛下。奴婢所知,樊山王封地所在江西新建,庶人朱见潚原封地在湖北蕲州,不知……”

朱佑樘自是知道韦宁要问什么,便一口打断,直言道:“先去新建,查樊山王朱见澋,再去蕲州查庶人朱见潚及其子。”

“是。”

朱佑樘沉着脸,略显严肃,道:“明日启程,不得有误!”

“是,奴婢(微臣)领旨。”

这同样的人物,同样的事情,看似只是双方为了报复寻仇,实则却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至于那渔翁,非朱祐杬而不是!

“张瑜,传刑部尚书彭韶来。”

“是。”

朱佑樘说话间有气无力,丝毫不走心,张瑜也知道白日里发生之事,他自也知朱佑樘唤彭韶过来,所为何事。

彭韶至此,自是首先行礼,只是他未来得及躬身,朱佑樘便急着言道:“无需行礼。”

见势彭韶察觉异常,又听闻朱佑樘直呼他的名字,他方知今日过来,果真没好事。

平日里朱佑樘从不会唤他的名字,而是唤他作“彭卿”。

朱佑樘唤了彭韶一声,这便站起身,走下堂来,负手站在彭韶跟前,望着他久久不语,却叫彭韶心中着实惶恐。

“陛下,”彭韶终忍不住讪讪问道:“不知您传旨召见老臣,所为何事?”

话音方落,朱佑樘转过身去,只是仍旧将两手背在身后,开口淡然道:“朕调你去金陵,任你为南京工部尚书如何?”

彭韶听朱佑樘说罢,心下一惊,连忙伏地跪拜,近乎哀求道:“陛下,不知老臣所犯何事,您要将老臣调往金陵。”

看来彭韶尚不知那件事。

朱佑樘回首瞧了他一眼,道:“你们犯什么事,只是南京工部尚书一职空缺,朕觉得你任职颇为合适罢了。”

彭韶只愿与朱祐杬同流合污,如今叫他离开京城,他自然是万般不愿,只道:“陛下错爱,南京工部尚书一职,老臣只怕是做不来。”

朱佑樘这才回过身,垂首望着他,道:“你连刑部之事都能处理妥当,何况工部。”

彭韶面露难色,道:“陛下,老臣……”

朱佑樘不容他多说。打断了说道:“好了,朕意已决,你下去吧。”

彭韶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站起身退下。

朱佑樘望着彭韶在雪地里渐行渐远,忽然记起彭韶也曾当真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谏言明查朱厚照的身世,不知此事,与朱祐杬是否也脱不了干系。

“如今可还有官员在外办事尚在回家途中的?”

张瑜听朱佑樘这一问,不免一愣。方才彭韶不就是,他道:“有。”

朱佑樘不假思索,道:“如此凛冽且昏黑,倘若廉贫之吏,归途无灯火为导,怎么办?”

张瑜讪笑着应了声,也不知该如何言答,朱佑樘道:“传令下去,日后若是遇到在京官员归还,不论职位高低。一律铺军执灯传送。”

“是。”

朱佑樘素来体恤下臣,只是此回这般,到底是体恤所有在京官员,还是只为体恤彭韶一人 ,那便不得而知了。

翌日冬雪渐消,外头因融雪不甚寒冷,坤宁宫升了暖炉,也叫张均枼禁不住这严寒侵袭。

张均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道:“如今已是初春,竟还是这般寒冷。真是怪异。”

南絮露出微微一笑,道:“这回冬天来得便有些晚,奴婢方才出去,瞧见屋檐上的雪水滴下来都结成冰柱子了。”

“冰柱子?”张均枼听言竟是来了兴致。欣喜道:“本宫长这么大,还从没玩儿过冰柱子呢。”

南絮噗笑,道:“怎么娘娘都这么大人了,还想玩儿那东西,今儿天寒,娘娘若是碰了那东西。保不准这手还得冻伤了。”

张均枼笑道:“姑姑还真信了,本宫可是沧州人,这冰柱子小时候倒是玩儿过,只是那会儿家教严,主母都不让碰那些。”

正说着,张均枼渐渐收了笑意,语气亦是愈发淡然,只道:“那时候,兄长总会爬梯子,够着屋檐下的冰柱子,偷偷取来送给本宫。”

不知为何,每每提及小时候的事情,张均枼总不免感伤。

南絮已是看在眼中,有些人,爱了便是爱了,又岂能轻易忘记,就如她与江离,也是那般难忘。

“娘娘,”眉黛入内,禀道?“谈大人来了。”

张均枼忽听闻谈一凤过来,自是难掩面色欢喜,匆忙下榻,也不顾斗篷随之掉落在软榻上便出了暖阁。

南絮见她如此,不免怔怔,想平日里朱佑樘过来时,她也从没有如此欣喜,果真是旧情难忘么。南絮回过神来,方才瞧见她没有披上斗篷,何况外头殿门还大敞着,连个暖炉都没有升,怕是得冻着,她连忙拿起斗篷跟出去。

张均枼出了暖阁,便见谈一凤站在殿中,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华袍,披着厚厚的大氅,只是面色苍白,唇色若有若无,两手时不时搓在一起,似乎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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