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嫣然一笑,“陆小凤,你的确很聪明。”
“你比他更聪明,只可惜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上官飞燕惊诧地回头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活了?”
“我……死得好冤哪!”
陆小凤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张和上官飞燕一模一样的脸,惨兮兮地站在上官飞燕的对面。上官飞燕阴冷一笑,“我管你是人是鬼,随便易个容就能唬住我吗?”
说着便一剑向上官丹凤劈去。哪知那剑却穿过上官丹凤的身体,像刺中了一团空气一样,随之散去了。
“啊!”上官飞燕美丽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手中的剑哐当一下掉了下去。“我在你后面。”上官飞燕只觉得肩膀被人拍了拍,猛地回过头去,正对上满脸是血的上官丹凤。
“我死得好惨啊,你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就因为我比你长得漂亮?因为我是公主?”
上官飞燕手中的飞燕针向“上官丹凤”雨一般地射去,小七摸了摸腕上的七彩玉葫芦,念道:“冰糖葫芦五加皮!”
那飞燕针便又如被弹了回去一般,全射进了上官飞燕的身上。
小七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陆小凤呆呆地站在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七咧嘴一笑,“别看我,我是小七,灾星教我的易容术。”
“那她刚才刺你……”
“哦,西域的障眼法。”
陆小凤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四月,万梅山庄的梅花早已凋落。梅林静悄悄的,古琴声披着一袭忧伤,和着流水,拂过湖面,落在山涧清溪间。涓涓细流顺着石壁淌下,激起雪花般的水波。
一帘摇挂在林中的花儿已绽放出粉色的笑靥,轻拢俏丽的枝头,一阙淡淡的幽香散发在林中。纤长苍白的指尖拨动着琴弦,荡涤去世间的繁杂和纷纷扰扰,留着万梅山庄的一方净土,憩息着江湖剑客的魂魄。
烟雨长廊下,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像一缕清风,惊醒了梅林间的幽梦。剑气琴音,起舞弄清影。琴声在亭中回荡,温婉悠远的梅花三弄,在孤寂的山中萦绕。弹琴者幽深的眼眸,如一个寂寞的僧侣,低垂的眼睑,隔开世俗的风尘。
花满楼忍不住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凄婉的梅花三弄。看来他是真的留殇了。”
陆小凤亦叹了口气,“我也从来没有听过西门吹雪弹琴。我只在他的山庄里见过那把古琴,听万梅山庄的玉伯说,那是他们夫人留下来的。还有这山庄,那剑,那一阁的医书藏经,这梅林……都是。”
“剑客未必真无情。到底有没有,我想也许西门吹雪他自己都不知道。”花满楼的神色变得黯然起来。
陆小凤在心里想道:西门吹雪杀人从来不留情,因为他认为自己杀的全都是背信弃义的该死之人;也许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无辜的女子会因他而死。
“小七,你怎么不说话?”花满楼轻声问道。他知道,自从玉剑郡主来了之后,小七便与她玩得很好,亲如姐妹。
小七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想玉剑了。”小七知道,雪海已经离开了玉剑的身体,回到了天庭。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她却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七童哥哥。”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走了,你会怎么办?”
花满楼一怔,他没想到小七会这么问。他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玉剑的死。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小七的头,“七童哥哥不会和小七分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
☆、41晋江独家首发
五月之初,繁花似锦。最是江南景好时,端阳节将近,临安府更是格外热闹。
街头商铺小摊上,挂出了各色绣功精致的香包。
“这位公子,买一个香包吧。你看这些香包,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一个娇怯如水的声音叫住了花满楼。
一听便知是江南水乡的女子。离开江南这么些时日,回到临安,一听乡音,花满楼的心里也跟着初夏的暖阳明媚起来。
他停下了脚步,微微笑笑,伸出手去,抚摸起了挂着的那些香包。“并蒂莲花、牡丹国色,你的绣功确实不错。”
小姑娘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位眉目如画的公子,他并没有如一般人那样拿起香包,仔细端详,而是挨个摸了过去。清澈的双眼含笑却空洞,仿佛看不见似的。
最后,花满楼的手停留在一个绣着小虎头的香包上,靠近鼻子闻了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以告诉我,这只香包是什么颜色吗?抱歉,我看不见。”
小姑娘吃惊极了,这样一位貌若神仙的公子竟然是个瞎子。更令她吃惊的是,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柔和气如春风般的笑容,小姑娘的心里有几分触动,依旧用怯怯的声音对他道:“荷包是藕荷色,绣样是一只金虎,底下的穗子是红色的。”
“就这一只了,谢谢你小姑娘。”花满楼付了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小姑娘的脸上划过一抹红霞,微低下头,“谢谢公子来买才是。不知公子是要买给谁?”
花满楼一愣,想了想,浅笑道:“算是买给我娘子的吧。”自从玉剑郡主仙逝后,从万梅山庄一路回到临安来,小七便一直闷闷不乐。希望能让她开心些吧。这样想着,花满楼笑了笑,转身走向人海。
水墨白衣的盲公子渐渐融入到人海中,小姑娘有些失落,却又继续扬起笑脸,卖起了荷包。
青瓷碗碟上,热气腾腾、雪白雪白的大包刚出蒸笼。甜甜的豆腐花、香香糯糯的芙蓉糕、还有玲珑有致的粽子,摆在小桌上。
小七却手托着脸,半撑在桌子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出神。一路上她便这样心神不宁,花满楼只道她是因为玉剑的死而神伤,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土地老头儿又来找过她,催促她快些回天庭去。她不想不告而别、离开这里;更不想告诉花满楼,自己是一个仙子,是玉皇大帝的七仙女。
“小七。”花满楼走了过来,轻轻唤道。
小七一见花满楼,不由眼前一亮,又带着些许埋怨地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花满楼将手中的荷包一展,轻轻推到小七面前,“给你买这个。喜欢吗?”
小七一看那上面胖乎乎的小虎头,立马爱不释手起来,连连点头,“嗯!喜欢。”
听到她这么说,花满楼也笑了起来,“小七喜欢就好。”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小七边端详着手中的荷包,边问花满楼道。
许久没有听到小七问“为什么”,花满楼反倒觉得少了些什么。记得当初刚遇到小七,她也是这样,“为什么”地问个不停。
花满楼笑道:“端阳节到了,江南的风俗就是系香包,可以驱邪避凶。”
小七努努嘴,“这个香包绣的小金虎,我可以绣得更好。”
“哦?小七也会绣香包?这倒很新鲜。”花满楼忍俊不禁,在他想来,这个处处惹祸的事儿精,真的很难想象她安安静静坐在一个地方、做仔仔细细的针线活。
小七不以为然地道:“你不相信,回去我就绣一个香包给你!”自己可是天上的七仙女,织布绣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小七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我要多绣几个,再送一个给陆小凤、一个给司空摘星、一个给六哥;多绣几个下次去万梅山庄的时候送给大雪人,因为他太孤单了,都没有人陪他说话……”
“不用绣了,都不许给,只可以给我。”
小七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花满楼用如此认真而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她说话。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花满楼的神色依旧认真而又凝重,继续说道:“如果你要绣一个给我,就不可以再绣给别人。”
“为什么?”小七不明白了。
花满楼忍俊不禁,知道自己刚刚一脸凝重的样子一定让这个小丫头委屈了。“因为江南的姑娘,如果绣一个香包送给某个男子,就意味着这个男子便是她的心上人。”
小七这才恍然大悟,故意板起脸来,撇撇嘴道:“哼,那我不要绣一个给你了。”
花满楼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起来,“小七,七童哥哥刚刚是在与你说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七别过脸去,“不好!”
“那你……想要绣给谁?”
“随便啊,想绣给谁就绣给谁。比如说大雪人、叶孤城?南王世子那个小呆瓜?”
“不可以,都不可以。”花满楼忽然有一丝心慌,却又不知所措起来。
小七突然“扑哧”一笑,“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要绣一个给你了,因为我要绣很多很多个给你。”
花满楼一怔,这才明白自己刚刚被这个鬼精灵给骗了。叩起手指,猛地敲了下小七的额头。“哎呦!”小七捂住脑袋,“七童哥哥欺负我,我要去告诉花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