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大怒,喝道:“怎么回事!”几名吓呆了的帐内亲卫连忙奔了上来,一把便将南宫蝶推倒在地,反剪双臂提了起来。郑泽跳起身来,骂道:“贱人!”大步出席,抢步上前,狠狠地煽了她一记耳光!南宫炽惊得一张口,却没有叫出声来。
步回辰将指间那截断钢甩开,冷冷道:“宁王何必为难王妃?这剑无刃,伤不了人。”郑泽一愣,看了一眼步回辰,堆笑道:“果然如此,我也说这群奴才不敢犯上。”说着,又踹了南宫蝶一脚,道:“连个舞都跳不好,扫兴得很。”
南宫蝶俏脸红肿,唇角淌血,又被这一脚踹在肚子上,更是脸色发白。她倔强地偏开头,踉踉跄跄地被内侍们拖到了一边。南宫炽想起她生产未久,竟被这样折磨,心中一痛,毫无办法地瞧着她与舞女们一齐被内侍们带了出去。
第100章 至疏至亲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步回辰与郑泽举手作别,各归营地,相约明日再入武都郡中相会。步回辰率部回返。一离定泰军营,众将立时议论纷纷,都觉得今日一幕,刺杀不象刺杀,折辱不似折辱,全不知宁王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有人道:“那婆娘拿的便是无刃剑,那剑尖也递到席上来了,还不是欺主!”另一人道:“教主当时若不说破,宁王把她打死了,那倒一了百了!”南宫炽骑马随在步回辰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虽被步回辰留在身边做了亲军校尉,但是教主身边亲军纪律森严,步回辰亦并未过度倚重于他,时过境迁,人们已不记得昔日青龙门主的赫赫威严。
谢雁齐是南军重将,专从河南道调回步回辰身边效忠用命的。他用兵周密,心思也比旁人仔细的多,听众人大骂南宫蝶,摇头道:“那也不然,他们自己会将无刃剑呈上谢罪的。教主若不想与他们破脸,也就不好再往前施展。”众人了然,谢雁齐又向步回辰探问道:“教主,倒是那剑舞,可有什么不妥么?”
步回辰控马前行,冷冷一笑,应道:“那等花架子的三招两式,有什么用处?”沉吟一刻,又道:“南宫蝶总共只识我步氏七式剑法,今日舞了三式,名唤‘云裾数步’‘清露疏桐’,及‘万倾松涛’。诸位捉摸着,可有异处么?”众将面面相觑,俱各摇头,全猜不出这一回剑舞何意。胡乱揣测一通,均觉太过无稽。有人甚或说起了南宫蝶半月前产下宁王长子,竟未能母凭子贵之事,步回辰看一眼僵直坐在马背之上,紧绷如弦的南宫炽,淡淡道:“无论那孩子如何,均与我步天教无干。”众将明白这才是快刀斩乱麻的处置,俱各点头,纵马疾驰回营。
宁王设宴相待甚晚,待到步天众将归至营中,已是夜半时分。步回辰安排好军务,下令明晨辰时拔营入武威郡。众将临命散去,回帐准备不提。步回辰率亲兵回帐,打发走众人,却将南宫炽留了下来,道:“阿炽,你若受不了在此地,便先回天仁山去。与长源叔父说说话儿,静修武学,也能散散心事。”
南宫炽深深地瞧着他,问道:“教主,你是怕我误你的事么?”步回辰听他误解,平静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瞧着南宫蝶一步错,步步错,心中不忍,那也是你作兄长的手足情深。”南宫炽心头一热,低头不语,步回辰淡淡道:“但是你若瞧不过眼我的处置,留在这里,徒惹痛心。”南宫炽胸口起伏,终于低声道:“是,辰哥,我听你的。”步回辰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我许过你的话,你不必担心。”南宫炽单膝跪地,拜道:“辰哥,你自己保重,我明天一早……就走。”
他低下头去,忽然瞧见箱边小几之上,乱丢着几卷书册,内帐幕前地上,又散落了一张麻纸。他深知步回辰性子严整,最厌紊乱,谁敢这样糟蹋他的东西?忽地明白过来,偷眼瞧时,见步回辰脸上虽无笑容,但瞧着地上那张乱扔的字纸,神色已经柔和许多,温声对自己道:“好了,去吧。”南宫炽低下头去,顿了一顿,终于站起身来,离帐而去。
步回辰见他离开,站起身来,自挑帘入帐。刚刚入帐,便忍不住脸上笑容——内帐之中,一灯如豆,书案前一团狐裘,散在地间毡上,微微起伏不已——沈渊蜷在案边,伏在一大堆乱画乱写的散乱纸张之间,睡得正香。
步回辰无声地笑个不住,在他身边跪坐下来,轻轻收了几张乱扔的麻纸来瞧。见那纸上点点斑斑,似天官书图解,又与三垣二十八宿之分,大不相同。看了一刻,也不多管,便放在一旁。轻手轻脚地拉起狐裘,将那个鼻息细细的家伙裹住,小心地抱了起来。
沈渊身体一动,睁开眼睛,睡眼迷茫地瞧一眼步回辰,忽然道:“啊,我忘了吹蜡烛。”步回辰笑道:“是,难怪烧了鼻子呢。”沈渊伸手摸摸鼻子,方醒悟过来上了当,气道:“胡说,我又不是木头。”步回辰看他脸上被抹了黑迹,笑不可仰,道:“嗯,我也没见过花脸猫一样的木头。”将他放在榻上,唤亲兵送水进来,侍候巾帕。
沈渊打量他一刻,忽然作个鬼脸,装着捋胡子的样子,学着钟长源的口气,道:“我观官人脸上,有抑郁不平,愁闷葳蕤之气,可是胸中有事,无处抒解?老朽为官人起课解忧,如何?”步回辰盯他一眼,把亲兵打发出去,亲自绞了帕子过来拧他鼻子,道:“你精得没边儿了,我有什么事?”沈渊被他拧得乱叫,打开他手,捂着鼻子念道:“占云: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老朽卜的可对?”
步回辰一愣,他虽博学多识,但自小习文,非史即书,用功俱在正课之上,不似沈渊这般多阅杂书。这四句诗俏皮浅白,他竟从未听闻过。看沈渊一刻,咀嚼“至亲至疏夫妻”四字,正合此时心境,越吟越是至味无穷,低声道:“再念一遍吧。”沈渊摊出手来,笑道:“课金十两,童叟无欺。请官人先付帐。”步回辰拈着热巾,随势又拧他一下鼻子,道:“你倒比叔父还会骗钱!”又为他擦拭脸上手上的墨印。沈渊笑道:“官人不知,官人龙章凤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一世的尊荣富贵不必说了。不过若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地角之上,再点上一粒如意痔如何?”说着倏地伸指,在步回辰嘴角上一点,顺势撇了出去,报复地给他画了一道黑胡子。
两人笑成一团,步回辰一天抑郁之气,烟消云散。沈渊洗净手脸,道:“我是来借你的书瞧瞧的,不想弄到这个时候。”步回辰无声一笑,拉他衣带道:“哪个时候,什么时候?”沈渊脸一红,挣道:“这是什么地方?明天……”步回辰挥掌灭烛,一臂间他扣在怀中,轻声笑道:“明天怎样,今晚……又怎样?”他揽住他,在嘴角边轻啄一刻,柔声笑道:“只求公子为我卜完此课,课金任凭公子,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儿……所以更晚了(汗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懒……)……对八起(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第101章 阑夜心知
两人更衣上榻,头碰头枕在一处,轻声说笑。步回辰心思畅然,直如谈天说地一般,将今日宴中情形尽告诉了沈渊知晓。说起那三式剑法,哂道:“内劲不继之人,使软剑剑法,剑势无一不能为敌手反制回来。南宫蝶的武功,连一流高手也算不上,哪能习软剑?我当初不过是图个乐子,才将那几式剑法说与她听的。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些私事也抖落了出来……”解嘲地一笑,揽着沈渊,道:“果然是你方才所说的‘至亲至疏夫妻’。”沈渊却琢磨着那三式剑法,笑道:“‘云裾数步’,好香艳的名儿。”步回辰随手在帐内划个式子,道:“不过是下削膝骨,胫骨,踝骨三路罢了。这一剑纯以柔劲破敌,才用了女子舞姿为名,取其柔势袭人的意思。”沈渊摇头道:“不然,‘云裾数步踏雁沙,背人不语向何处,下阶自折樱桃花’,好百折柔肠的女儿家心事啊。”
步回辰冷笑道:“她柔不柔肠,与步天军的死难将士,也无甚相干了。我与她恩断义绝,她如今这般做张做致,只怕是因为再也没的别的法子在宁王面前献媚,才这般黔驴技穷的出丑罢了。”沈渊知他此番受辱甚深,多少恨事只能自己一个儿咬牙忍下来,伸手轻轻摸摸他的脸,道:“图穷匕首见,那宁王一上来就使这样下作手段,倒省了你不少麻烦,是不是?”步回辰一笑,转头亲吻他的手腕,道:“不错,只要我断了他与尔班察的勾结之路,他在这西北战场之上,就再没花样可玩,只能老老实实地给我退出武都郡了!”沈渊笑道:“尔班察哪敢惹你,你有危须血脉重宝在手……”一语未完,在夜色之中也瞧得清楚步回辰吊起来的凶暴眼睛,笑得在他怀中打滚儿道:“我是说辟尘珠,你想到哪儿去了?”步回辰看他半晌,突然翻身压住他,道:“便是我想的歪了,也是这张讨厌嘴的祸!”擒住他手腕按在枕上,恶狠狠地亲了下去。
沈渊又笑又挣,终于抵不过他的气力,软倒在他怀中任他轻薄。低声道:“别闹……你不爱提阿曼,那便不理会她便了。过几日尔班察也要来武都郡观礼。咱们再让他出一次丑,我我助你破了尔班察的‘使车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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