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为难死了掌柜的,两边都不能得罪,偏偏这个簪子还就只有一个,不卖不是,卖了就更不成了!
就在掌柜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一千两,这个簪子,本少爷买了!”
此言一出,可谓是全场哗然。要知道,那支银凤镂花长簪固然做工精细,却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价格,如今竟然会有人出一千两银子!
众人皆十分好奇的循声望去,只见从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个身穿象牙白锦袍的玉面小生,眉目清秀的模样倒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他径直走到对峙的两人中间,拿着一沓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柜台上,然后笑眯眯的拿过掌柜手里的簪子,献媚似的双手捧给凤七寻,“九夜,你喜欢的簪子,我送你的!”
凤七寻原来还在思考,要怎么样不动声色的让殷明玉误以为她是凤九夜,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只要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子在,就不怕殷明玉不会认错人!
她瞧着男子手上的长簪,脸上突然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咬了咬下唇道:“封公子,这未免也太让你破费了?一千两就买一支簪子,不值得!”她取过封青越手里的长簪,递还给了掌柜的,“这簪子我不要了!”
“哎——”封青越重新重新拿过簪子,动作灵巧的替凤七寻簪在了头上,笑容温尔而雅,“一千两银子若能博凤二小姐一笑,那便也值了!瞧瞧,多好看!”
凤七寻抿唇一笑,故作羞涩的垂下了头。
这厢凤七寻称心如意了,那边的殷明玉可不会那么简单就善罢甘休。她拍了拍封青越的肩膀,眼神轻蔑的质问:“你算哪根葱呐?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还不拿上你的钱走人?”
封青越转过身,从上到下细细审视了殷明玉一眼,不住的摇着头,“啧啧啧,这瞧着倒是一个天香国色的女子,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没规没矩?”
“你说谁没规矩?”殷明玉双眼一瞪,厉声叱道。
“谁没规矩,小爷我就说谁呗!”
“你!”殷明玉指着封青越,瞧着他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嫌恶的别开脸,拿起柜台上的银票朝着他扔了过去,“拿着你的银票,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是我和凤九夜之间的事情,你——管不着!”
封青越瞥了殷明玉一眼,蹲下身体,嘟着嘴一脸不满的把所有的银票都捡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直接探身向前,把银票全塞进了掌柜的怀里,而后一脸挑衅的睨着殷明玉。
“凤二小姐的事情就是我封青越的事情,今天这闲事,我还真就管定了!”顿了顿,他又微扬着下巴道:“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出高价买呀!”
殷明玉当然能出高价买,一千两还难不倒她这个丞相府的千金,可是难就难在她出门没带那么多钱,谁会没事儿逛个街还带那么多银票呀?
“怎么?钱没带够是吧?没带够你横什么横啊?”封青越语气讽刺的道。
“你——”
瞧着殷明玉生气的模样,封青越顿时一脸无辜的问:“我?我怎么了?小爷我就喜欢带很多钱,更喜欢花钱,尤其喜欢花钱讨美人儿的欢心!”
“好,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说罢,殷明玉便狠狠地推了封青越一把,气呼呼的下楼去了,“看什么看,都滚开,别挡路!”
瞧见殷明玉终于被气跑了,封青越一脸得意的转过头,对凤七寻道:“好了,坏女人被小爷我赶跑了,你还有什么喜欢的首饰尽管买,有小爷我呢!”
☆、第211章 借刀杀人
封青越明明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但是他豪爽而不加掩饰的性格,着实让凤七寻讨厌不起来。面对他喜笑颜开的面庞,她唯有盈盈一拜,“九夜多谢封公子出手相助!”
封青越忙摆了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凤二小姐那么客气做什么?能为你这么美丽的女子效劳,是我的荣幸!”
凤七寻摇了摇头,摘下发髻上的长簪,重新还给掌柜,淡声道:“掌柜的,我突然不喜欢这个簪子了!”
掌柜意会地点了点头,把那支长簪收了起来,然后把千两的银票递给了凤七寻。后者接过银票,拉过封青越的手,把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
“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却也着实得来不易,封公子还是不要太慷慨的好!”凤七寻笑着说完,便略一颔首,转身缓步向楼下走去。
封青越望着女子纤细窈窕的背影,一贯玩世不恭的容颜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难得认真的表情。他微眯起了眼,微抿的唇缓缓上扬,勾起了一个令人心情愉悦的弧度。
“凤九夜,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封青越浅笑着说完,蓦地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犹如实质般从斜上方射了过来。他下意识的转头望了过去,却只能瞧见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缓步离去的背影。
“这个背影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他微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
凤七寻出了明月楼,便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外多时的马车,轻声吩咐道:“回雍王府!”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向前走去。
臻儿瞧着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的凤七寻,一双眼睛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问吧!”凤七寻轻启薄唇,淡淡的道。
臻儿面色尴尬的哂笑了两声,好奇地问道:“小姐,你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这么做,未免有些大费周章了!”
凤七寻缓缓睁开眼,澄澈的眸子里沉静如湖,“你是觉得如果我想让皇上知道父亲阳奉阴违,表面上把九夜赶出了雍王府,实则背地里依旧给予她钱财支持,大可以把这件事直接告诉皇上,或者告诉太子还有岐王爷,然后让皇上从他们的嘴里间接地知道这件事,是吗?”
“嗯!”臻儿点了点头。
凤七寻勾唇一笑,声音平静而淡然,“太子和岐王同我交好——这是父亲母亲还有皇上等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皇上从他们两人谁的嘴里听到了父亲阳奉阴违的事情,无论这件事是不是我所说,皇上定然会认为这是出自我口中。到时候,九夜或许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皇上也会因此对我产生极其不好的印象。他或许会认为我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生妹妹赶尽杀绝……”
凤七寻掀开车窗的帘子,清浅的眸光随意的逡巡着来往的人群,幽幽地道:“相信好,让一个杀伐果断的上位者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留下坏印象!”
臻儿闻言,似乎有些明白凤七寻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了。
“可是小姐,你怎么就能确定,殷明玉就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殷丞相呢?”臻儿还是有一些不解的问。
“我不能确定,所以我在赌!”凤七寻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眸光,看向对面眉头微皱的臻儿,笑着解释道:“殷明玉是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尤其是受人欺辱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会一字不落甚至添油加醋的告诉殷丞相。以殷丞相对她的疼爱,以及殷家同凤家数十年以来的交恶,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一次让父亲出丑的机会吗?”
臻儿恍然大悟的道:“奴婢明白了,殷丞相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一定会把二小姐大摇大摆出入明月楼的事情禀告皇上,然后指出二小姐只是名义上被逐出雍王府的事情!皇上向来对讨厌欺上瞒下的人,尤其是不能忍受忠臣对他的隐瞒,所以他一定会下令严惩老爷。不仅如此,皇上肯定还会特别强调不许金钱支持二小姐——这也算是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了!”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凤七寻故作欣慰的道。
臻儿俏脸一红,佯装生气的反驳道:“那是自然了,奴婢一直都很聪明,只不过是小姐从来没发现而已!”
凤七寻白了她一眼,轻笑道:“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臻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分毫没减。
凤七寻回到菱湘小筑以后,就立刻换下了身上的衣服,连妆容发髻都重新换了一下,便穿了一件霜白色的长袍,在中庭的花架下练字看书,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仿佛一整天她都是这么呆在府里,从未出去过一般。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凤桓上了早朝回来了以后,便径直去了韩蕙心的园子里。彼时的韩蕙心正坐在桌前,翻看着雍王府近日的账目,听到下人通报老爷来了,她急忙站起身,步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
瞧见风风火火赶来的凤桓,韩蕙心的眉头一皱,却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老爷,今儿个这么早就下朝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对呀?”
凤桓大步走到正对门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先是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喝干了以后,才伸手指着一脸疑惑表情的韩蕙心,纠结半晌。
“唉!”他一拂袖子,一脸懊悔不已的表情。
韩蕙心的心上立刻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疾步上前问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您倒是说呀?”
凤桓又叹了一口气,“皇上知道了——咱们暗地里接济九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