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寻和荼雅、赫连茜还有朝廷的文武百官,也是一早就等候在了宫门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张望着长街的尽头。
军队的号角声响起,赫连沣和凤柒陌率先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中。他们身着银色的盔甲,并肩骑在大马上,冷凝的姿态代表了将士的威严。两人身后是百余人的轻骑军,个个身穿铠甲,英姿飒爽。
再往后便是一辆宽大的马车,紧挨的车帘遮住了马车里的景象,却并不妨碍百姓对其身份的确定。最后是一手拿盾牌,一手持长矛的步军,他们不像轻骑军那么表情严肃,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但是依旧气势高昂,尤其见到夹道欢迎的百姓,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凤七寻远远望着马上的男子,他似乎比离开之前要瘦了些,本就冷峻刚毅的脸庞愈发的棱角分明了起来,目光也愈发深邃了,尤其在回望着她的时候,双眼里盛满了数不尽的缱绻深情。
身旁的安儿扯了扯她的衣袖,“娘亲,是父王。”
凤七寻点头,“对,是父王!你父王他……终于回来了!”
赫连沣亦远远便瞧见在宫门前张望的众人,更是一眼就看到了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儿。他的眼眶一湿,瞬间便模糊了周遭的事务,仿佛苍茫的天地之间,他的眼中惟剩下了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要不是碍于身后的军队和两旁的百姓,他真恨不得驭马上前,立刻把两人抱在怀里。
终于来到近前,他和凤柒陌双双翻身下马。
凤七寻疾步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男子不由分说的拽进了怀里,熟悉的温暖和气息瞬间充斥在了周身。
“七寻,我好想你!”他近乎哽咽着道。
谁曾想到,这场仗一打就是三年?谁又能想到,他在每一个难眠的日日夜夜,心里最挂牵和思念的便是身在远方的妻儿?如今,他终于回来了!终于真真切切的把他思之入骨的女子抱在了怀里。
察觉到旁人含笑的目光,凤七寻轻推了推他,低声提醒道:“别人都看着呢……”
“看着又何妨?本王抱自己的王妃,天经地义,难道还怕人看不成?”赫连沣松开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和霸道。他伸手捏了捏凤七寻瘦削的脸颊,又收了收揽着她纤腰的手臂,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的道:“都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了,怎的还瘦成了这般可怜的模样?你是存心想让我心疼么?”
凤七寻脸色微红的垂下头,咬着下唇道:“……我还是觉得瘦了看着伶俐些。”
赫连沣摇摇头,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说:“丰腴些好,丰腴些才是大富大贵之相,才像个王妃的样子!”
瞧着他们开始争论了起来,一旁被忽视了好久的安儿不满的撅起嘴,愤愤的道:“父王只记得娘亲,把孩儿都给忘了!”
赫连沣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鬼灵精呢!于是弯腰一把将安儿抱了起来,笑着说:“父王怎么可能会把安儿给忘了呢?你可是父王的宝贝儿子呀!来,快让父王瞧瞧,这几年不见,安儿当真长大了不少,父王都快抱不动了!”
对于他夸张的说法,安儿报以一个白眼,继而用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像个小大人似的,郑重其事的说:“父王,许久不见,安儿对父王甚是想念!”
“哈哈哈哈哈,安儿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文绉绉的,不错!不错!”
阔别三年之久的又何止是凤七寻和赫连沣,一旁的赫连茜早在看到凤柒陌的那一刻,就泪湿了眼眶。待后者走到面前之后,更是含泪捶打着他,抽泣道:“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怎么能?”
她紧抓着凤柒陌的前襟,靠在他胸前放声痛哭了起来,“三年!我等了三年呐!你知不知道每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凤柒陌拥紧她,迭声道着谦,“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看着他们或欢笑团聚,或含泪抱怨,荼雅转头望向没有丝毫动静的马车,心底突然升起了阵阵强烈的不安。
“母后,父皇呢?宸儿要父皇!”伏在她肩膀上的赫连宸脆生生的道。
身旁的赫连岑和一众大臣也不禁心生疑惑,荼雅在他们的眼神催促下上前,犹豫且十分小心的问道:“皇……皇上呢?”
赫连沣环着凤七寻腰肢的手臂一紧,抬眼望向一脸期待的荼雅,继而又看向面露的疑惑的朝臣,表情淡然的道:“皇上一路上舟车劳顿,身体抱恙,不能亲见诸位大臣了,还是等皇上的身体好些了,自会宣召诸位进宫觐见!”
“什么?皇上……生病了?严重吗?”荼雅急切的问道。
赫连沣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吩咐一旁躬身而立的闵良,“护送皇上回圣安殿休息。”
“是!”
赫连沣这才看向荼雅,“还请皇后娘娘移驾圣安殿,臣有事相告。”
此话一出,别说荼雅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就连凤七寻都察觉到了不寻常,赫连茜更是拉着凤柒陌,不停的追问道:“皇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你就别问了,一会儿姐夫自会言明的!”凤柒陌眼神躲闪的说。
圣安殿内,赫连沣命无关人等退了下去,还命令闵良将殿门紧闭,另外派了兵士在门外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入。偌大的圣安殿内,只剩下了荼雅、凤七寻、赫连岑、赫连茜和凤柒陌还有几位一同征战的将军们。
“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荼雅复又问了一遍,声音竟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赫连沣突然单膝跪了下来,其他包括凤柒陌在内的将军也纷纷跪在了地上。
“臣等保护不力,才让帛逞的余孽有机可趁,请皇后娘娘恕罪!”
荼雅心下一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在回来的路上遇刺,早已于抵达离都之前……驾崩了!”
☆、第629章 皇上驾崩
除了下跪在地的赫连沣等人外,初听闻赫连煜死亡消息的其他人都不禁僵在了当场。赫连岑眼眶一红,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在在表明了他的悲愤;赫连茜更是身子一软,要不是一旁的凤柒陌急忙起身扶住了她,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凤七寻亦是微张着嘴,一脸惊愕的表情。尽管根据刚才赫连沣等人的种种反应,她已然猜到了些许,但是当赫连煜的死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僵直了身体,极致的悲伤犹如潮汐般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这其中最难过的,应是非荼雅莫属了——她等了三年,盼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大军凯旋而归了,没想到迎来的竟是赫连煜遇刺身亡的消息,还有一尊棺椁,一个灵柩……
原以为她会失控,会恸哭,会咆哮,可是没想到她只是弯腰扶起了赫连沣,明艳的面庞上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悲痛欲绝,反倒还带着几分疏浅的笑意。
“王爷莫要和本宫开玩笑了,他可是皇上,皇上的生死岂能儿戏?”女子柔柔的道,眸子里亮晶晶的光彩是眼泪,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臣没有开玩笑,皇上的确已经仙逝。离去之前,皇上特意嘱咐臣,为了防止军心不稳和国民动摇,新君继位前——秘不发丧,所以臣和诸位心腹将军才……”
“皇上没有死!”荼雅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伸手一指内殿,道:“他还躺在内殿的龙榻上休养呢!他明明只是抱恙在身,怎么就能说是死了呢?”
众人这才察觉的荼雅的情况不对,纷纷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赫连沣更是皱眉看着表情低沉的女子,“娘娘,皇上是真的已经……”
“住口!”荼雅再次打断道:“本宫什么话也不想听了,你们都退下吧!”
赫连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凤七寻扯了扯衣袖,用眼神阻止他继续轻举妄动,于是他只好拱手道:“臣告退!”
“末将告退!”
荼雅的表情这才松缓了些,淡声吩咐道:“纤儿,命人传封太医入宫替皇上看诊。”
“这……”纤儿小心的看了一眼赫连岑。
“这什么这,怎么,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还不快去!”荼雅沉下了声音。
“是,奴婢遵命!”纤儿急忙行了个礼,脚步匆忙的跑出了圣安殿。
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走了出去。
圣安殿外,跟着赫连沣一起出来的将军陆续告退,凤柒陌也扶着悲痛不已的赫连茜回她的宫殿去了,殿前转眼间便只剩下赫连沣和凤七寻二人,安儿早在众人前来圣安殿前,便被教习武艺的师父带回了岐王府。
“你刚才为何要阻止我?”赫连沣这才不解的问。
凤七寻叹了口气,“你没瞧见荼雅的样子么?她分明没办法接受皇上的死,你又何必非要强迫她呢?”
“可她是皇后!如今皇上一去,朝堂和后宫的大小事务都等着她定夺,她能接受也得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凤七寻知道赫连沣的考量,战事初平,大凛朝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她上前挽过男子的手臂,轻靠着他的肩膀道:“……给她一些时间,她终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