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寻轻点了一下头,眸光在对上他深沉的双眼时,迅速的移开了去,暗恨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不争气了,明明论起实际年龄,她应该比赫连沣还要年长些,却偏偏被他吃的死死的,简直是没出息极了!
“王爷为了七寻主动请缨,远征蛮夷,于情于理,七寻都应该过来相送!”她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赫连沣眼神微动,削薄的唇扯开了一丝苦笑,“仅此而已?”
凤七寻垂眸,避开他带着期许的目光,淡声回答:“仅此而已!”
“呵……”赫连沣自嘲的轻笑,轻笑过后面上便是极致的冷漠和婉然的拒绝,“既是如此,郡主还是请回吧!本王带兵出征是为了大凛的江山安定,并不是为了郡主,所以无需郡主这般天寒相送!”
凤七寻抬眸,沉敛的眸子胶着在男子冷峻而刚毅的脸庞上,似乎想找寻出些许不一样的感情,但是触目的只有高傲的冷漠。她抿紧了唇,不再言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坠到了冰点。
臻儿和闵良在旁边看的都快急死了,这两个人明明都很关心彼此,也都那般在乎对方的想法,却偏偏谁都不服软,不肯放下骄傲的姿态,而是全都故作出一副冷酷的模样彼此折磨,简直是固执的不可理喻!
“爷,甭管原因是什么,郡主能过来给您送行,那都是出自一番好意,您何必冷着一张脸呢?”闵良略带抱怨的说,要知道凤七寻可是他在外面冻了半个多时辰才请来的,可不能就这么被自家王爷一张冷脸给吓跑了!
臻儿见状,也急忙上前一步,悄悄扯了扯凤七寻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您既然来都来了,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要知道,王爷这一走,再回来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您一定要他心怀落寞的离开吗?”
对两人的劝说似乎起到了些作用,僵硬到近乎让人窒息的气氛终是缓和了一点。
其实赫连沣刚才的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瞧着凤七寻只穿了单薄的锦袄,连青裘都没来得及披上,想来定是匆忙出的门。她一个弱女子,都能冒着天寒赶来为他送行,他又何必苦苦计较她来相送的原因呢?
只是想到昨晚她和其他男子的灯下夜话,他就止不住的懊恼,尽管那个所谓的其他男子也是他!
“闵良,你带着军队先走,我随后就来!”赫连沣冷声吩咐道。
“是!”
闵良领了命令,带着大批的军队先行上了路,臻儿也识趣的把手上的青裘交给了赫连沣,默默的退了下去。
赫连沣驱马上前,抖开青裘裹在了凤七寻的身上,语气心疼的道:“天寒地冻的,怎的不知道多穿一些?若是染上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她那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若是没有他在身边,染了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就好不了了。
凤七寻抽了抽鼻子,故意忽略掉内心异样的情感,只想着果然是穿的单薄了,竟然这么快就着了凉。
她裹了裹身上的青裘,抬眸对上男子幽深的双瞳,表情别扭的说:“忘了那些事……对不起。”
“嗯?”赫连沣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清冷孤傲的凤七寻刚才是在向他道歉?
“闵良说得对,忘记了的事情不代表没有存在过。是我太自私,不该因为自己忘了,就去否定曾经发生的一切。毕竟无论我记得还是忘了,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现在突然理解你在绿华楼的所作所为了,如果换做是我,或许会表现的比你更过激吧!”她第一次毫无逻辑的解释道。
话说清楚了,凤七寻突然觉得释然了不少,也许这才是一直以来她最真实的想法,只是习惯了孤独和一个人的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对赫连沣的依赖罢了!
“所以岐王爷,你一定要凯旋归来,我等着你把那些我忘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她微扬起头,浅笑着对赫连沣说。
赫连沣点了点头,“好。”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但是上扬的唇角却分明显示了他愉悦的心情,以至于整人的脸部线条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闵良望着止不住微笑的赫连沣,讨巧的问道:“爷,心情很好哈?”
赫连沣闻言缓缓收起了笑容,板着脸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闵良,谁让你擅自去到雍王府把小七找来的?难道你不知道擅自做主是军人的大忌吗?”
闵良立马摆出一副忠心可昭日月的模样,“爷,属下这么做都是为了爷着想啊!”
赫连沣把眼一瞪,“还敢狡辩?”
“属下不敢,属下知罪!”闵良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委屈的说。
“既然知道错了,那我这次就不罚你了,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情……”赫连沣顿了顿,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才凑近闵良,低声道:“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闵良闻言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道:“是,属下遵命!”
城门外,骑在马上的凤七寻遥望着远去的军队,明媚如花的容颜上悄然爬上了一丝忧伤。
“小姐,人都走远了。”臻儿提醒道。
“我知道……”
“您如果那么舍不得,不如追上岐王爷。奴婢觉得,王爷一定会乐意给小姐一个可以随军出征的名分的!”
凤七寻回过头,扬手作势要打臻儿,“死丫头,居然敢调侃起自家小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小姐饶命啊!”臻儿急忙讨饶。
凤七寻白了她一眼,放下了手。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直接回府吗?”
凤七寻沉吟片刻,蓦地勾唇冷笑道:“不,去天牢,是时候该去瞧一瞧九夜了。”
☆、第361章 凤九夜被处凌迟
离都最可怕的地方,应该非大理寺的天牢莫属了。里面除了惨绝人寰的刑具、冷酷无情的差役还有不分昼夜鬼哭狼嚎的罪犯以外,还有最灭绝人性的审讯。可以这么说,天牢里多得是你想不到的刑罚,而没有他们办不到的刑罚。
一走进天牢,迎面而来便是极其阴森可怖的气氛,窄小的台阶,昏暗的油灯,黏腻的墙壁犹如冰凉的蛇身,伴随着罪犯撕心裂肺的声声叫嚷,让人不寒而栗。难以想象,世间竟然还有这种堪比修罗地狱的地方。然而这个地方对于凤七寻来说,却并不陌生,因为上一世在她被砍断四肢,做成人彘塞进瓮里之前,她就曾经被关进天牢整整三个月。
整整一百天呐,无论她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仿佛置身于噩梦之中。那些差役每天的任务,就是把牢里的上百种刑具,一样一样的用在她的身上,让她痛到恨不得去死,却又只能生不如死的活着!
老虎凳,辣椒水,镣铐,皮鞭,烙铁……那些在普通人看来极其可怕的刑具,于她而言不过只是最皮毛的东西。至今让她记忆犹新的,莫过于一把密布了近一千颗铁钉的铁椅,犯人赤身裸体的被缚在铁椅上,任由一颗颗铁钉陷进肉里,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在铁椅下方放上炭火加热,在铁椅慢慢升高的温度中,给犯人以最痛苦的折磨。
闭上眼,眼前仿佛能浮现出当时的画面,表情绝望甚至于无望的她,手持刑具的差役,还有那些差役脸上狂妄而猥琐的笑,都让她毛骨悚然。
“小姐……”臻儿的轻唤声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凤七寻的思绪。她收回神,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天牢深处,看守牢门的守卫拦住了他们,面无表情的说:“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许探望凤九夜!”
凤七寻掏出怀中皇上赐予的令牌。
守卫急忙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令牌如见皇上,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守卫立刻闪身到一旁,“郡主请!”
凤七寻淡淡瞥了他一眼,缓步走到了关押凤九夜的牢房前面,隔着牢门看向里面神情颓败的女子。她穿着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脏兮兮的囚服,身形消瘦,青丝散落的如同一蓬疯长的野草,整个人蜷缩在牢房的一角,早已没了往日的明艳照人和嚣张气焰。
“九夜。”凤七寻出声道。
凤九夜听到声音后,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了乱发下苍白而枯槁的小脸。她一瞧见来人是凤七寻,立刻像是疯了一样扑了过来,抓着牢房的柱子大声喊道:“凤七寻,你过来做什么?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你还要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九夜,你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不知道悔改吗?自始至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咎由自取,我本不想招惹你,我也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逼我,逼我和你为敌,逼着我和你刀剑相向!”
“我呸!我的确很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除掉你!”凤九夜目光狠毒的死盯着凤七寻,声音嘶哑的吼道:“凤七寻,你以为自己有多伟大?说什么不想招惹我,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你真当自己与世无争啊?别装了,你根本就是个贱人,你勾引太子,勾引岐王爷,连封青越那种纨绔子弟你都不放过,还有帛渊,那个向来不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居然也会迷得团团转,你还装作是什么圣洁的白莲花?依我看,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不满凤九夜对凤七寻的指控,臻儿厉声反驳道:“二小姐,别以为你自己肮脏,就以为所有人都很龌龊,太子殿下还有岐王爷之所以会帮小姐,那是因为小姐为人善良,不像有些人,嘴上说着别人人尽可夫,自己却做着和庶兄苟且的乱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