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婶两只手慌乱的比划着,封青越则在一旁解释说:“我在家里等了很久不见你出来,很担心,所以就出来找你了!”
凤九夜看了看封青越,而后看向用力把她裹紧的哑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走,我们回家,我们回家!”说罢,她便搀着哑婶,步履蹒跚的向和凤七寻相反的方向走去。
哑婶后来回了一下头,对着凤七寻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随着凤九夜一同离开了。
“她刚才比划的是什么意思?”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凤七寻依旧固执的询问封青越。
封青越先是一脸的为难,接着受不住凤七寻眸光的压力,只好讪讪的道:“刚才那位哑婶比划的意思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凤七寻闭了闭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径自翻身上马,快速的离开了!
“小姐!”臻儿满眼担忧的唤了一声,对站在原地的封青越说:“今天有劳封公子了,奴婢告退!”说完,她就急忙上马,朝着凤七寻追了过去。
封青越则看了看凤七寻远去的背影,又瞧了瞧凤九夜和哑婶相携的身影,眉头紧皱的吟说着那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凤九夜和哑婶一起回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里,院墙低矮且墙皮剥落,里面摆设的都是一些极其陈旧的家具,床褥也是粗布棉麻的料子,粗糙的很。不过哑婶很是勤劳,虽然房子很简陋,但是打扫的非常干净,不大的院子里不仅没有丛生的杂草,而且还开辟出了一个小菜园,里面种着时令的蔬菜。
刚一回来,哑婶就马不停蹄的拉着回屋,从衣柜中找出了一件衣服塞到她怀里,然后比划着让她穿上。
凤九夜抱着怀里的青步长衫,不禁觉得眼睛一酸,急忙转身抱着衣服去了里间。哑婶欣慰的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朝简易的厨房走去。天色已经不早了,也是时候做晚饭了。
凤九夜坐在里间的床上,望着怀里的粗布衣服,恨意一点一点侵蚀了她的眸子。想她本是堂堂雍王府的郡主,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穿金戴银,享用着别人艳羡的富贵荣华,而今居然沦落到了如此落魄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拜凤七寻所赐。
“都是她!都是她!”凤九夜狠狠攥紧了手上的衣服,目光愤恨的说:“凤七寻,你抢走了我的太子殿下,你抢走了父亲对我的宠爱和维护,你害得我被赶出了雍王府,你害得我沦落成贱民……有朝一日,我一定把这些被你抢走的东西,一并讨回来!”
“想要把失去的东西讨回来,可不是光靠一张嘴说说就行了的!”漫不经心的男音突兀的传进了凤九夜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身体一震,蓦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里间的门口处,一身湖蓝色锦衣的男子傲然而立,英俊不凡的容颜上唇角微扬,勾起了一个半带笑意半带嘲讽的笑。
凤九夜敛去了眸底的愤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面无表情的睇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冷哼道:“五皇子殿下可真是清闲,居然有空来我这里,只是我这地方窄小且寒酸,恐怕盛不下五皇子这样的龙子龙孙!”
面对凤九夜的冷言冷语,赫连焱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轻笑了笑说:“凤二小姐对我的敌意未免也太大了,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凤九夜不相信的挑眉。
“没错!你不是想要重新回到雍王府吗?你不是想要夺回凤七寻抢走的属于你的一切吗?你不是也想把凤七寻的尊严踩在脚下吗?我——就是来帮你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凤九夜虽然不及凤七寻的阅历深厚,但是她绝对不傻,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知道精明如同赫连家的男子,绝对不会做对他没有利益的事情。她固然需要别人的帮助,但也不会饥不择食的与虎谋皮,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赫连焱缓步上前,戏谑的眸光定格在了凤九夜清丽出尘的容颜上。
“我帮你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也不怕告诉你——九五之尊的位子没有人会不喜欢,而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作为一个庶出的皇子,母妃的娘家又不能依靠,那就只能另寻靠山了,而手握重兵的雍王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用看似掏心掏肺的秘密来换取别人的信任,似乎是赫连焱惯用的方法,也是最管用的方法。
凤九夜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满布怀疑,变成了现在的半信半疑,“就算如此,你应该拉拢的人也应该是七寻,而不应该是我!难道五皇子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一步废棋了吗?”
赫连焱勾唇一笑,伸手挑起了凤九夜的下巴,幽幽地道:“就凭你这一张脸,就算是一步死棋那也可以重新活过来!”
凤九夜微蹙起了眉头,对他的话依旧是半信半疑,“怎么活过来?”
赫连焱的眸光蓦地沉了沉,只轻吐出了两个字,“秋狩!”
☆、第254章 秋狩之行
大凛朝是一个尚武的国家,赫连皇室更是马背上的民族,所以秋狩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每年的秋狩都会在距离离都百里之外的西倾山,西倾山绵延数百里,草木丛生,山峦起伏,野生动物种类繁多,尤其到了秋季,随处可见奔跑的虎豹、鹿和羊,是一个适宜狩猎的好地方。
七日之后,赫连皇室的成员连同朝臣及部分家眷们就浩浩荡荡的从离都出发了。一行长长的队伍从前往后依次是护卫队、皇上的銮驾、皇后的凤驾,以及嫔妃和皇子公主的车驾,然后就是按照尊卑官位等排列的各位朝臣的车驾。再往后就是宫女太监和拉载着东西的马车,还有为数不少的步兵护卫。
凤七寻的车驾在韩蕙心的后面,应凤桓的要求和凤怡卿同乘了一辆马车。此时,她和凤怡卿相对而坐,两旁分别是侍候她们的臻儿和琴儿。两个丫头许是因为自家主子的不对盘,从一坐下来就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肯相让。
倒是凤七寻颇为淡然,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闭目养神,芳华无双的容颜上笑容淡然。凤怡卿似乎就没那么悠闲了,一开始在平整的官道上走着的时候倒还好一些,如今走上了崎岖的道路,马车的颠簸让她的脸色苍白了不少,一副几欲呕吐的模样。
“小姐,你还好吧?奴婢瞧着您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呀?”琴儿关心的问。
凤怡卿摆了摆手,忙对赶车的车夫吩咐了一声,“停车!”
马车才刚刚停稳,凤怡卿就亟不可待的从车上跳了下去,也不用丫环扶一下,然后便蹲到路边的草丛中吐了起来。
“怎么走着走着停了?”凤七寻似乎听到了后面车辆里的人询问的声音遥遥传来,接着便是不满的抱怨声,“这才走了多远就开始吐起来了,真是娇弱!”
不用看,凤七寻也能猜到凤怡卿现在一定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忍了不是,反驳更不是,谁让后面的车驾是韩太师府上的呢?就凭韩悦和韩熙的性子,你若是不服气的同她们争辩起来,那只会耽误更多时间,可是就这么忍了,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不过说到底凤怡卿虽然是一个柔弱的性子,但也绝不会任谁都能谩骂批讽,所以她愣是在吐完了以后,又漱了口,然后才悠悠然的瞥了后面的车辆一眼,在琴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末了还不忘说上一句,“既然都已经挨了训了,不浪费她点时间,还真对不起她那两句骂!”
凤七寻闻言,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了两声,当真是没看出来凤怡卿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后,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不多时,凤七寻便听到了马蹄达达跑过来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赫连煜的声音,“七寻。”
凤七寻撩开车帘,笑容清浅的望向骑在马上的俊秀男子,“殿下有事?”
赫连煜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呶——”
“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果脯和梅肉,我听说刚刚似乎有人晕车了,这些东西吃了可以抑制眩晕的感觉,你闲来无聊的时候,可以含在嘴里一颗!”
凤七寻先是一怔,继而被赫连煜的贴心感动,笑着说:“谢谢殿下!”
“不客气,那我过去了!”说完,他就调过了马头,向前面自己的车驾走去。
凤七寻略一颔首,便放下了车帘。她刚一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臻儿就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油纸包,故意抬高了音量喊道:“哇哦,太子殿下对小姐可真好,居然专门骑马过来,就只是为了给小姐送一包抑制晕眩的果脯,真是…真是太贴心了!”她凑到凤七寻面前,眨巴着眼睛问:“小姐,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
凤七寻一把推开臻儿放大在面前的脸,“大惊小怪!”话虽是这么说,她脸色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笑容里多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这样的赫连煜似乎才是她最初记忆里温柔的煜哥哥。
凤怡卿瞧着臻儿手里打开的油纸包,里面果然是一些梅肉和果脯,心里不禁升腾出了些许酸意,眸光更是羡慕嫉妒恨。明明因为晕车而呕吐的人是她,可受到关心的人却是凤七寻,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凤七寻是王府嫡女,不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张美丽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