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若非眼下你身子孱弱,朕便带你去南苑住些日子,去年朕命人将揽月湖中种了许多你最爱的佛手莲,已快至花期了。”
康熙牵着怀袖的手,缓步行至石榴树下时抬手摘了一朵正艳的橘色石榴花,轻轻插入怀袖的鬓间。
怀袖没说话,只将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抚上高高隆起的腹,等过了这个夏,这小家伙就要降生了。
康熙回头看向怀袖,他敏感地发现她自醒来后,似乎与他的话少了很多,偶尔竟还有些躲他的模样。
“近日怎不闻你去瞧裪儿了?朕同你说过,若你不放心,大可将裪儿接来坤宁宫照看,你也不必样样都顾及周全,有朕的口谕,前朝众臣不敢说什么。”
听康熙提及裪儿,怀袖将手由腹上放下来,清清淡淡道:“映雪虽呕血卧病,眼下裪儿却是由苏麻姑姑亲自照看,臣妾没甚不放心的。”
康熙顿住脚步,转回身将怀袖圈进臂弯里箍在胸口:“不是早说好了,咱们私底下不用敬语,何时同朕这样生分起来?”
怀袖仍神情淡淡的,将头倚在康熙肩上靠了靠,轻声道:“累了,咱们回去吧。”
康熙眸光微黯,听她这么说,只得牵着她回房躺下。
躺在八宝琉璃榻上,怀袖将手指抚上康熙的手背,轻声道:“万岁爷也该去瞧折子了,不必总惦记我,眼下有这腹中的龙珠,我自会好生保养。”
怀袖说话时,抬眸牵出一枚浅浅的梨涡,那笑虽仍如一花嫣然,但康熙已瞧出其中分明带着疏离。
眸子从她脸上移开,却终忍不住落在她额角落一记吻:“好,朕先回去,明日再来瞧你。”
闭着眼,怀袖耳畔听见康熙的脚步声渐渐行出内殿,翻了个身,将脸转向锦榻内,黛眉紧锁,眼睫如蝶翼般颤了几颤,泪,终究没出来。
康熙才走出坤宁宫,眼见一个小太监由永巷口飞奔而来,跑到坤宁宫门前,不期正与康熙撞了个正着,吓得腿脚一软,跪下连连磕头。
“什么事慌成这样?”康熙蹙眉沉声问。
小太监想起苏麻喇姑嘱咐的话,言语一时梗在喉咙里不敢说。
李德全怒斥:“万岁爷问话还不赶紧回,不想要脑袋了?”
这小太监刚入宫不久,没经见过什么世面,只将苏麻喇姑嘱咐的话牢牢记住,此刻被李德全一咋呼,吓地没了注意,便一五一十道:“是苏麻姑姑差奴才来奏皇贵妃娘娘,说此事只得奏与娘娘知晓,万不可惊扰了圣驾,奴才……奴才不敢说……”
李德全见这小太监说了半天也没说出重点,怕康熙恼了,急道:“糊涂东西,主次都分不清啦?还不赶紧说要紧的话。”
康熙却神色平静,抬手止住李德全道:“皇贵妃娘娘眼下凤体违和,后宫之事你说与朕也是一样的。”
那小太监听闻康熙语气尚平和,心下安稳不少,方才道:“回万岁爷,四贝勒跟太子殿下打起来了。”
康熙原以为不过是后宫琐事,却没想到竟然是皇嗣之间缴斗,剑眉紧蹙急问:“眼下他俩人在何处?”
“在,在景华宫门……”
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康熙已顾不得传肩舆,疾步向东六宫行去。
张保恰由坤宁宫出来向内务府去领东西,见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仔细一瞧认出是才分去景华宫的安顺,便走过去问:“小顺子,你跪在这儿做什么?”
安顺苦着脸,将是由前后说了一遍,最后道:“万岁爷才离开,没叫奴才起来,奴才不敢起来。”
张保闻言心下一惊,知道在景华宫门口出的事且还是苏麻喇姑遣来奏话的,多半与小主子有关,转身疾奔回坤宁宫。
奔入内殿,张保扑跪在门前,喘着粗气道:“主,主子,四贝勒跟太子爷在景华宫门口打起来了,万岁爷都过去了。”
怀袖心里一个激灵,猛地由榻上坐起来,急问:“这种事苏麻姑姑怎会叫人告诉万岁爷?”
张保道:“苏麻姑姑嘱咐安顺不得令万岁爷知晓,可安顺来时,正巧与万岁爷在咱们宫门口撞了个正着。”
怀袖脸色苍白,急的眼前发黑,略稳了稳心神,扶着银铃儿的手臂道:“快,起驾景华宫!”
第748章 萧墙之乱
胤禛虽然虚胤礽几岁,却是众贝子贝勒中,骑射拳脚出类拔萃的,加之身材高挑,虽与胤礽相搏十几个回合,却也并没叫胤礽占着便宜。
反倒是胤礽,本身为皇太子不受敬重便已失业颜面,动起手来竟一时赢不得,恼羞成怒之余,只觉重重跌了份子,下手便更重了些。
胤禛素日便看不惯胤礽的轻狂样子,见他认了真,便也存了心要与之好生较量,手刀夹裹着掌风,狠狠劈向胤礽的腕子。
胤礽眼见躲不及,抬腿一记横扫,正揣在胤禛的侧肋上,胤禛眼一眯,强忍着疼抬手扳住胤礽的脚踝就要狠摔。
胤礽眼见收腿不及,脸色已大变,正预备着舍着疼再踹胤禛一记窝心脚,却听背后头一声沉喝:“你们都长本事了!”
原本扭打在一处的兄弟二人,听见着这一句,心皆是一惊,胤禛手还扳着胤礽的脚踝,冷冷撇了他一眼,用力一推才松了手。
胤礽措手不及,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众小太监吓地赶紧上前挽扶,胤礽赌气甩开众宫人,再看胤禛已跪在了康熙面前,沉着脸走过去,跪在他旁边给康熙磕头。
康熙脸色沉若寒潭,打量眼前两人,怒道:“你们却是都长大了,懂得给朕惹萧墙之乱了,裪儿如今正病着,你们两个做哥哥的不但不宽慰陪护弟弟,反而来他宫门前打架,你们两个不懂怜惜手足的东西,圣人书都白读了!”
康熙怒喝,两个皇子自然要乖乖磕头受训,但胤禛磕完了头,却直起腰身道:“回皇阿玛,今日之事,孩儿虽与太子殿下起了殴斗,却并不觉有错!”
康熙闻言,正欲开口,却听后头有太监高声唱传:“皇贵妃娘娘到……”
康熙转身时,见果然是怀袖的凤鸾已远远地抬进了永巷,多半是见着他站在宫门前,凤鸾并未进来,而是早早落在巷口,怀袖由银铃儿和涣秋两人挽扶着,轻装素颜疾步向这边行来。
原本在房中侍奉胤裪用药的苏麻喇姑,听见外厢太监的高声唱传,将药汤转交给身侧的宫女,亦快步行出殿外。
站在宫门前,苏麻喇姑一眼看见身着明黄龙袍的康熙,心下便是一惊,侧眸迅速打量康熙身侧婷婷而立的怀袖,但见她神情安详,方才稍稍放宽了心,赶上前给两人请安。
怀袖见康熙已变了颜色,又见两个皇子跪在眼前不叫起来,便低声道:“眼下当着阖宫众人,二位皇子又都大了,如此站在当院训教有失皇家体统,不如进入殿内,各自将话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不过是亲兄弟之间恼点误会罢了。”
康熙心疼怀袖大病初愈,久站身子疲乏,便跨步向景华宫正殿内行,怀袖亦随在身侧,胤礽和胤禛纷纷起来,两人互瞪一眼,跟着走入景华宫。
康熙在正殿内棋桌旁的黄花梨太师椅上落了座,命人另设座椅并垫了厚实的软垫安放在自己身侧,令怀袖坐了,自有宫人奉上茶来,苏麻喇姑便悄然站在怀袖的身旁。
怀袖抬眸看她,却见苏麻喇姑的目光先在康熙身上一扫,继而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怀袖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收回来,落在眼前的两位皇子身上。
胤礽,胤禛站在当地,皆恭恭敬敬垂目而立,待康熙呷了口茶,抬起眼帘看向二人:“说吧,何事值得你兄弟二人拳脚相加,朕倒想听听!”
胤礽先拱手道:“回皇阿玛的话,是胤禛先动的手!”
胤禛却冷凝着他问:“你为何不说与皇阿玛,我是因何动的手?”
怀袖蹙眉轻斥:“胤禛,对太子称谓怎不用敬语?”
胤禛立刻拱手垂目:“皇额娘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康熙道:“胤禛,胤礽既说是你先动的手,那你就说说理由!”
胤禛紧咬着唇,目光望了一眼上座的怀袖,而站在他对面的胤礽,却是脸色有些微变,只拿眼偷偷瞄着胤禛,心下揣摩一时如何应对。
胤禛默了片刻,突然道:“柴也贵,米也贵,胤裪是个小残废,读诗书,擅墨画,一个残废能干啥!”
怀袖听见这话,胸中只觉如万蚁蚀心,身子轻轻晃了晃。站在她身侧的苏麻喇姑,眼见怀袖脸色已惨白如纸,抬手按在她的肩膀。
怀袖勉力将心内的情绪强压下去,再侧眸看向身边的康熙,见他额角已是青筋暴起,眸光微睐,其中如簇着两抹寒森森的星芒。
“啪!”康熙突然的一掌,击碎了太师椅的半边扶手,连带手上的碧色翡翠扳指磕了个粉碎。
宫里宫外,除怀袖一人,其余众宫人连带两位皇子,和苏麻喇姑,皆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
怀袖伸手抓住康熙紧如铁石的拳,惊惧地正欲开口,只听康熙沉声问:“这话是谁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