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晚间用过了饭,三个女人在房内哄着小裪儿玩儿,福全去查看山里打好的捕兽陷阱,将门口的篝火点燃便径自出去了。
映雪与沈婉聊起怀袖生孩子的当晚,说笑间不觉仍心存戚戚。
沈婉却道:“说来也是奇怪,照你说的日子算来,却比你先前说与我的日子早了有半个月的光景,是先前的大夫没瞧准么?”
沈婉的这句话一出口,映雪和怀袖突然都不做声了。这两天,或是她们太高兴的缘故,竟将之前那天大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先前按照宫中太医所言,怀袖正是被掠入乌兰布通城的那几日怀上的孩子,而如今,怀袖已诞下了儿子,时日,却硬生生提前了大半个月,这便是说,怀袖在被俘的半个月之前,便已经怀有身孕。
映雪眼圈儿一红,狠狠一掌拍在桌面上,愤然道:“那该死的张庸医,竟无端玷污主子的清白!”
不明缘故的沈婉,见映雪突然这般愤怒,皱着眉默默看向床边的怀袖。
怀袖却始终面色,温柔如水的眸子凝着床上的小人儿,淡淡道:“没什么好气的,个人的命数罢了。”
心思细腻如沈婉,瞧见眼下这情景,便知此事必定与怀袖出宫有关,但知干系人家痛处,便没再问及,伸手从袖袖兜中摸出一块檀香木的小牌递给怀袖。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出家人旁的东西也没有,这平安符就带在孩子身上图个吉祥吧。”
怀袖从沈婉手中接过那小木牌,却觉入手沉甸甸的并不似一般的木头,再放置鼻息间细嗅,只觉阵阵清雅檀香味从其内里飘散出来,浓淡合宜,绵绵不绝。
怀袖就着灯烛下仔细打量这块小木牌上的纹路,只见深褐色的原木纹理美丽端雅,其中掺杂着隐约不可见的如金粉般细密的光点。
怀袖惊地立刻将这小木片儿放在沈婉面前:“这个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映雪见状,地拿起那小木片儿翻来覆去地瞧,不解道:“我瞧着不就是块小木片儿么?有这么值钱么? ”
怀袖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木片儿,这种木名为‘沉水香’,沉水木原是在水中埋藏千年之木,因常年埋藏在水底深处材质石化,却又保留了其原本的木质纹理而显得格外珍贵。
而‘沉水香’,则是由极其罕有的檀香木演变而成的沉水木,便显珍贵,有一寸香木十两金之说,但却也是有价无市。”
映雪听完怀袖的这番解释,惊地瞪大眼看着手中这块小小的木片,小心掂量掂量,惊道:“照主子这么说,这么一块小木块,岂不是价值连城喽,我的乖乖!”映雪连连咋舌的同时,将小木片儿小心放回原来的位置。
沈婉呷了口茶汁,笑道:“怀儿果真是见过世面的,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你的法眼!”说话时,伸手拿起桌面儿上的沉水香,眸光莹莹。
“这东西原是我祖上留下的,我当年逃出来的时候,戴在颈间,后来被奶娘家里人卖了,市井俗人自然不识得此物比我值钱数倍,便幸得将它一直留了下来,若换做金银,怕是早也保不住了。”
怀袖道:“既然是你祖上之物,你更当好生保管。”
沈婉淡然一笑,眉宇间颇有种了然清明的神姿:“我如今遁入空门,后半生与青灯古佛为伴,此间金玉之物,与我已无缘法。”
三人相叙至深夜,方才熄灯歇息,次日清晨,待怀袖睁眼时,身边除了小不点儿,已经没了沈婉的踪影。
怀袖起身给小儿穿好了衣裳,整理床榻时,却见裪儿的小衣服下面,放着沈婉的那块沉水香。
怀袖淡然浅笑,回头用手指轻轻点了下裪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儿:“你的这份福气,真是推也推不掉呦!”
怀袖话刚落,就见映雪急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一进屋便道:“主子,福全昨儿晚上一宿没回来!”
怀袖闻听脸色顿变:“他是不是清晨出去了?”
映雪摇头:“往常他每日晚间回来后,都会将缸中的水挑满,将次日清晨烧火的柴预备好,可今天清早我出去看,两样东西都没动过,我方才进福全房里去瞧,他的铺盖卷儿都没动过!”
怀袖闻言,突然想起昨日沈婉说后山上的大条白额猛虎,心下登时一片冰凉。
将孩子交到映雪手上,怀袖寻出巴根送她的蒙古弯刀,用布带子将小腿一束,转身便出了门。
“主子,你去哪儿?”映雪抱着孩子急地追了出来。
怀袖道:“我去后山寻福全,你好生在家看着孩子!”话落,脚下轻盈一跃,人已经消失在院门口
第670章 悲恸弑狼
怀袖行前身怀有孕,没怎么出废殿的大门,这还是她上山后第一次出门,但通往后山的那条小路她认得,以往福全经常提着打回来的山鸡野兔子,沿着这条小路回来。
昨日听沈婉说了大致的位置,怀袖沿着约莫的方位,疾步向着后山奔去。
福全昨日晚间便出去了,倘若当真被猛兽所伤,此刻已经过去数个时辰,还不知境况如何,保不准已生命垂危……怀袖越想心里越发急,越急脚底下就走的越快。
毕竟是身上有功夫的人,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怀袖已临近后山的密林之中。
此处正值清凉山的最高处清凉峰的位置所在,山高林密,路窄坡峭,且最是野兽容易出没的地方。
怀袖行至此间,便渐渐放缓了脚步,抽出腰间的蒙古弯刀,以锋利的白刃划开比人还高的蒿草丛,仔细寻找福全的踪迹。
目光四下搜寻时,怀袖的眸子突然停在了前面一根横出的枝桠上,只见断了的枝桠上,挂着一条扯下来的灰布条儿。
怀袖跃至近前,将那灰布条拿在手中仔细看,一眼便认出是福全穿的棉布袍子的衣料。
怀袖本就悬着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手脚渗出一片冰凉的湿汗,开口大声唤福全的名字。
怀袖边唤,边在草丛中四下跳跃着寻找,手中的蒙古刀上下翻飞,所到之处的蒿草都尽数变成了草屑。
就在怀袖一刀无意识地挥出时,眼前突然闪过一条灰影儿,带起一阵血腥气向着怀袖直扑了过来。
怀袖反应极快,侧身一躲,脚下一个搓步,身子已经向旁侧跃出仗余。
站稳脚后,怀袖定睛再看,见正前方竟然伏着一只呲着森白獠牙的狼,一双阴恻恻的绿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瞪着她。
怀袖将刀横在眼前,双眸与狼直直地对视。那狼身子匍匐在地上,臀部微高翘起,后退的肌肉蹦的紧紧的,怀袖知道,它这是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姿势。
怀袖稍稍向后挪了一步,那狼似乎感觉到了怀袖想走,脚步便向前逼了两步。
此时怀袖突然发现,这只狼竟然带着伤,将眸光往它腿上一扫,她发现这畜生腿上的伤正似被刀砍出来的模样。
被刀砍便必定是人所为,怀袖又想起方才树枝上挂着的福全衣裳的布条,二者相合……莫非,福全是被眼前这畜生所伤?
心中动此一念,怀袖眼中顿时涌上泪,望着眼前伏地的狼,瞬间血灌瞳仁,银牙搓的咯吱吱作响。
怀袖红着眼,沉声怒道:“畜生,竟敢害了福全,看我今日剁了你!”
说话时,怀袖举着刀,身畔风声猎猎作响,刀锋夹裹着整整破空的裂帛之声,向着对面的狼头直直砍了下去。
那狼或是原本以为怀袖有了惧意,还想趁机捞点好处,此刻却不知怀袖为何突然猛扑过来,似被唬了一跳,竟然顿了片刻,才想起要逃。
可怀袖的刀锋几乎讯若闪电般已经砍了过来,那狼身子向旁边一跃,只躲开了上半身,后腿却硬生生撞在了怀袖的刀锋上。
“噗!”怀袖下意识一偏脸,侧耳和胸前溅了一串猩红的狼血,地上滚落一大块新鲜的狼腿肉。
那狼已彻底受了惊,来不及回身看自己几乎被割掉的腿便要夺路而逃,怀袖飞身一跃,举刀砍向它的后背。
耳畔只听得那狼一声高声哀嚎,张开血盆大口,回头准备最后的反击时,怀袖抽到刀旋身,白刃直直插入狼口中。
尽管那狼瞬间毙命,可怀袖心头的痛确无处发泄,拔出刀,对着那狼的身子一通狂砍,眼泪亦再忍不住顺着淌落下来。
“你这畜生!竟然敢害了福全,我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啊………”
怀袖疯了一样,对着一具狼尸狂砍,心头涌动着昔日福全的音容笑貌,想着他昨日还笑盈盈将新鲜的野山鸡扔在院子里准备剃毛煲汤,将漂亮的画眉鸟儿捉在手里,逗裪儿欢笑……
怀袖只觉心里一时憋地喘不过气,眼前的狼早已成了肉泥,将刀一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怀袖只觉身后仿似有沙沙的轻响,略停了停,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尚在山涧之中,或许周围还有别的狼。
怀袖用袖子将脸上的泪一抹,抄起身边的蒙古刀,怒道:“来吧,今天来多少狼,我怀袖照单全收了,杀光了你们这些畜生,给福全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