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顾贞观听得两眼放光,直搓手顿足,后悔的只差捶胸敲脑袋了。口中连连叹息:“真可惜,太可惜了,错过这等精彩场面,我与张大人对决许久,还没见过他输棋呢!”
康熙突然想起似乎那日别过,就再也没见过那位风流儒雅,心思敏捷的少年公子,便说道:“那位才思敏捷的怀袖公子,不知道这样的天气如何消解呢?不如我们去马尔汗府上瞧瞧他去!”
康熙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前脚才说要去马尔汗府邸,跟着就催促容若换衣裳出门。
容若闻听,脸上顿时神色骤变,想此刻再差人告知怀袖,康熙就在眼前,已然不及,可就这样去了兵部尚书府,怀袖女扮男装的欺君大罪就落实了,到时若惹得康熙气恼,还不知道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容若不敢再往下想,开口道:“皇上,兵部尚书府从来没接过驾,咱们这么去了,恐怕马大人怠慢圣驾,要不要先差人去通秉一声?”容若说话时,神情紧张地望着康熙。
康熙却将手臂一挥,笑道:“不用说,朕就是要这样猝不及防地造访,才能访到主人的特殊情致,否则他们刻意准备,就没意思了,咱们去玩儿,朕又不是以皇上身份摆驾去他府上,即便是吃窝窝头喝菜粥,朕也不怪他马尔汗。”
容若闻听此言,心中无奈,只得匆匆更换上外氅,与康熙和顾贞观一同骑着马,并辔去往吏部尚书府。
此时已接近晌午,街上的百姓大都回家煮羹烧饭,大街上比刚才康熙和顾贞观走过的时候安静许多,远见淡蓝色的炊烟袅袅,徐徐徘徊上升,在整个京城的上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蓝紫色的薄雾,笼罩着光秃秃的树枝。
鼻息间,粥饭的香气萦绕,顾贞观下意识地摸摸肚皮,感觉有点饿了。康熙笑道:“咱们今天就饶马大人一顿酒菜,呵呵。”
顾贞观和容若都笑起来,顾贞观打趣道:“倘若真被皇上说中了,马大人中午吃窝窝头,素菜粥呢?皇上是不是要褒奖马大人清正廉洁?”
康熙悠然一笑道:“那可说不准,朕没准会查查他那些俸禄都用去做什么了?怎么连老婆孩儿的肚子都填不饱?”
顾贞观闻听笑起来:“还是皇上明见!”笑声里,顾贞观将目光偷偷向容若脸上瞄。只见容若虽也在笑,细看,却不难发现那笑只是应景,只是在表面上,或者确切说,更像是掩饰什么。
顾贞观还细心的发现,容若的眉心从方才康熙说要来兵部尚书府时,就始终微蹙,他断定,容若定有心事。
容若确实一路都在挂心怀袖,他没见她也好些日子了,自红玉那件事后,她心里怏怏不快,还小病了一阵子,眼下又快到年根儿,她传信来,说尚书福晋嘱咐过她少出门……
再加上天寒地冻,她此刻或在家习文练字,或者弹奏曲子解闷,但十有**,她一定在家,这可如何是好……容若从没像今天这样,殷切期盼他们能扑个空。
很快,三人的马在兵部尚书府门前的石狮子旁停下,康熙和容若以及顾贞观纷纷翻身下马。早有门口的守卫过来接过马缰,将马儿牵走。
守门的小厮虽然不认识康熙,却对容若和顾贞观却都很熟悉,眼瞧这两位大人竟然一左一右走在中间这位陌生的爷两边,便猜到中间这位没见过的,来头肯定不小,守卫的小厮们不敢多问,只毕恭毕敬地将三位让进府门。
进了府,康熙直接对容若说:“你跟怀公子熟识,他在这府里的住处你定认识,咱们就不惊动马大人了,直接去找他吧。”
康熙性情喜欢随意,不喜欢走到哪儿都被一圈人簇拥着,且他出宫时,往往行事更低调,如今来了马尔汗的府邸也是如此,访友便就是访友,不愿涉其他,就如他每次去明府只寻纳兰,却从不见明珠一样。
容若走在最前面引路,康熙一边走一边打量马尔汗的府邸。
康熙还是第一次来这位兵部尚书大人的府宅,但见虽然不算太大的院落却树木修剪整洁,搭配高矮协调,房舍布局错落有致,院落里大概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几乎没怎么遇见佣人,即使遇见,那些下人们也远远的避让开去,几个年老的花匠在矮树花圃里忙活,似乎是做着帮助树木越冬的活计。
康熙发现这府里虽然没见多少佣人,但却也看不见抽空插科打诨,磨牙唠嗑的闲妇。心想:看来马尔汗管教府里下人还算得当。
康熙哪里知晓,这府里上下打理,那马大人却是个甩手掌柜,全凭着朱赫塔娜一人将这府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管束的条理分明,佣人无不口心钦服。
第053章 意外之客
怀袖因昨晚看书睡迟了些,晨起便懒了一会子床。
用早膳的时候,她人还没起来,朱赫塔娜派人送来一碗炖乳鸽,怀袖只吃了一碗细鸽子肉,直到晌午时也不觉着饿。
今日突见下了雪,怀袖心生欢喜,便比往常精神好些。丢开平日练字的帖,让素儿查看月历,细数了数,原来已过了四九,今年年前就赶上立春了。
冬天已过半,怀袖心里仿佛提前闻到了春日樱花飘香的气韵,掐指数了数冬至至今的时日,粉唇展笑,铺开一整张素宣在案上,亲手研开黑的徽墨,红的朱砂,提着狼豪小楷在纸上悬腕勾勒……
怀袖冬日居家时,只要不见外客,一概不刻意梳妆打扮,今日也是如此。
双鬓的发丝梳理起来,在脑后绾一个松松的莲花髻,其余的及腰青丝,全散开伏在背上,自由随性,显出几分飘逸出尘的气质,身上穿一身粉青色的夹棉小袄,领口袖口滚着一圈齐整洁白的獭兔毛,既暖和又雅致。映衬的怀袖如雪冰肌,越发如粉雕玉琢般剔透。
康熙第一眼见到 "怀公子"的庐山真面时,就是这个模样。
其实,在康熙进屋之前,正准备去茶房取水的雪雁先前就瞧见容若几人,原本想上前施礼,突然瞧见容若身后还跟了两个穿长袍的男人。
雪雁心内诧异,她从没见过容若带其他男子来小格格的绣楼,今日怎么……
虽然惊诧,可雪雁毕竟自幼住在将军府,后又随着朱赫塔娜入了京城,也算见过世面的丫头。惊诧之余稳住心神,仔细打量容若身后的两名男子。
她头一眼认出的是顾贞观,因他以往来府里寻大人时,她常能见着,另一位似乎也瞧着面熟,仿似在哪儿见过的,雪雁正细想,三人已渐近了。
容若看见雪雁,心头一喜,唤道:"雪雁,你家怀公子可起床了?快去传话,说今天有贵客临门。叫他再莫懒床了呦!"
雪雁闻听容若这句话说的奇怪,怎么都来到她家府上,还称呼格格为怀公子?边寻思边又向后面那男人面相上偷瞄着打量,这近距离一瞧,雪雁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飞转回渌水亭下棋的那日,是……黄三爷!
雪雁差点惊呼出声,她也同时反映过来容若方才刻意称呼怀袖的用意,也顾不得与这几位行礼,转身就欲往绣楼跑去给怀袖报信,因为心急,没留意脚下,一脚踩进树丛里滑了个趔趄,险些将手里的茶壶扔出去,幸亏壶里没水,否则非泼洒一身。
正待雪雁着急忙慌往回赶时候,康熙突然开口唤住她:"等等!"
雪雁的脚步被这两个字硬生生拽住,回过头,怯怯不安地望着康熙。
不知道为什么,雪雁每次见到这个人,都觉得有种强大气场压迫着身心,仿佛被他操控住了灵魂,好似不听从于他就是冒犯天威。这男人虽然面相温和,却又让人不自觉的紧张,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怒自威吧。
雪雁此刻尽管如万蚁挠心般地着急,也只得乖乖杵在原地。
康熙笑道:"咱们都到怀公子的房门口了,就算堵他到被窝里又何妨?他又不是女儿家,还要避人梳洗打扮不成?咱们既突兀而来,已打搅了主人,就学刘备当年对孔明那样,客随主便吧。"
容若闻听再无奈何,却还是忍不住问雪雁道:"你家公子起来了吗?"
雪雁磕巴回道:"起,起了。"
容若稍稍缓了口气,心想:起来就好,其他的,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到时哪怕要砍头,他陪她共赴黄泉便是。
想及此,容若反倒觉得心里的石头被挪开,心胸开阔起来,向小楼走的步子,也轻快不少。
康熙跟在容若身后,始终没留意雪雁,只当她是怀公子身边的使唤丫头,只因当日在明府见的那一面,她也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小厮。
康熙最先踏入怀袖的房门。
此时,怀袖正背对着门,衣袂翩然,一只手轻捻毛笔,另一只手扶着宽宽的衣袖。
毛笔如行云一般游走在素宣上,细细描绘出苍茏的枝杈,口中轻声低声吟诵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滑落在身前的几缕黛丝,轻盈地飘散垂落在双鬓间,细致的腰身下,长长的宽大裙摆,摇曳飘洒在地上,时而微微移动脚步,仿若凌波仙子,临水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