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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就听之前的那个男人道:“就是!都有人瞧见告示了,据说是女监死了个人,哎呦!好惨呀!”

怀袖不禁皱起眉心,心底突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我听说是个怀孕的女囚犯,肚子都被人剖开了,孩子被挖出来扔在旁边……”

不待那人说完,怀袖手掌中握着的一把松子被攥地嘎巴巴直响,额角青筋挑了挑,“砰!”一把将手中的茶碗向地上一摔,回身探手扯住那人的脖领子,厉声道:“说!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旁侧喝茶的人见此情景,都惊愣在当地,那人见怀袖脸侧青筋暴起,目放凶光,吓地结结巴巴说道:“是,是真的,告,告示都贴在刑部衙门大门口了。”

怀袖闻听,撒开那人的脖领子,伸手向荷包内取出一锭银子撂在桌上,撩袍便向门口奔。

走至大门口时,迎面进来一彪形大汉,怀袖因走得急,与那大汉撞了下膀子,那大汉见怀袖只身一个单薄小公子,伸手扯住怀袖的胳膊嚷道:“哎!你哪儿来的小子,敢撞本大爷!”

怀袖侧过脸,瞪着那大汉,冷声道:“放开手,敢拦着小爷的路,当心小爷撕了你!”

那大汉闻听怀袖年纪轻轻,却出言狠辣,正欲开口,却对上怀袖一双如血灌的赤红瞳仁,惊地赶忙松开手。

怀袖一脚踢开门,飞身出了紫凤楼。

策马直奔刑部衙门前,果然见侧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告示,怀袖走上前,眯起眼仔仔细细读了几遍,又看下面画像上娟秀的女子,不是红玉又是谁?

泪水顿时溢出眼眶,在冰凉的脸上滚下两道温热的痕迹,怀袖颤抖着伸出双手,一点点将那张告示从墙上揭下来,折好揣入怀内,飞身上马而去。

此时容若正坐在通志堂内,与几个朝中官员正商议事务,忽闻院落中小安子叫道:“怀公子,您且留步,大人屋里有客人,哎!怀公子,怀公子……”

“砰!”书房门被推开,怀袖闪身伫立在书房门口,脸被风吹得通红,两腮凝结着斑斑湿痕。柳眉倒竖,一双凤目含恨凝血。

容若见她如此,惊地霍然起身,轻声询问:“怀……你怎么了?”

旁边原本与容若商议事务的官员见此情形,皆纷纷起身,识相地悄然回避出去。

容若缓缓行至怀袖身畔,从袖管内抽出帕子轻轻擦拭她腮边的泪,边问道:“怎么了?大冷天儿流这么多泪,皴了脸又要疼好些日子。”

说罢,伸手去握怀袖的手,却被怀袖抽手躲开,从袖管内抽出那张告示,递在容若面前。

容若伸手接过告示,轻轻展开来,仔细看完,面容始终沉静无波。

“原来你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容若轻声叹息,将告示缓缓收起。

怀袖听见他如此说,惊诧地蹙眉问道:“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容若轻轻点了点头道:“昨日晚间,这件事发后不久,我阿玛就接到了消息。”

“明大人怎么说?”怀袖急切追问。

容若道:“阿玛说,对方是冲着我们纳兰家来的,那些人不晓得红玉腹内的孩子不是我们纳兰家的,只想借此事羞辱我纳兰家,最好引得我家有所动作。”

怀袖闻听,思及那时红玉的一颦一笑,不禁悲由心生,颤声问:“那,那红玉就这么白白惨死了吗?”

容若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刑部衙门自然会去查,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对于这件事,阿玛昨日已再三嘱咐。”

两颗晶莹的泪珠由脸颊淌落,跌碎在暗红色的地砖上,过了片刻,怀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薄冰般寒凉,面容沉静道:“既然你们高贵的相府怕受牵连,我不怕,这件事,我要管!”话落,转身向外行去。

“怀儿!”容若一把抱住怀袖的身子,急切道:“你冷静点行不行?这件事不是单凭着一腔义气就能解决的。”

怀袖使劲挣扎着,口中喊道:“这些都是你们男人官场中厮杀的事儿,凭什么让我们女人做牺牲品!不公平!”

容若望着歇斯底里的怀袖,心中充满疼惜,死死将她的身子拥入怀内,柔声安抚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世间原本就没有全然公平之事,比如你要入宫,比如我……”

容若突然刹住话茬,垂下眼帘,深情凝视怀中微微颤动着臂膀的娇弱人儿,温声道:“眼下,我尚在病中,很多事情,虽心有余却力不足,我现在唯一挂念的就是你。”

怀袖闻听,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容若继续道:“这件事,既然是对方针对我们纳兰家来的,即便红玉腹中的孩子不是揆叙的,我阿玛也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越是遇见这种事,越需冷静行事,否则,不正好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

怀袖闻听此言,方才渐渐安静下来,将脸埋入容若怀内,良久,低语道:“我就是觉着红玉死的太惨,太可怜……”

容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轻声叹息道:“我知道你的心思,相处这么些日子,我又何尝不难受……”

第050章 狐袍笑侃

初入冬,清晨已十分料峭,紫禁城里洒扫的小太监们,忙得热汗气直冲头上的红顶子,昨夜里的一场瑞雪将整个皇城罩在苍茫里,次日清晨刚好放晴,碧蓝天际映衬下的雪闪耀着着宁静的白,黄瓦红墙越发显得色彩卓艳。

苏麻喇姑怀里抱着一个大的锦缎包裹,踏过太监们刚清扫干净的青石板路,迈进南书房东暖阁的门槛儿。

张廷玉正立在康熙炕桌前拨弄蜡芯,扭头看见苏麻喇姑,赶紧附身施礼:“苏麻姑姑,这么大早的就来。”

苏麻喇姑和善的脸庞温婉含笑,说道:“皇上怕是又揪着你一宿没歇息吧?”

张廷玉只笑了笑,站到一旁去了。

康熙正翻看一本奏折,方才听见张廷玉说话,不用回头便知是苏麻喇姑,等看完了一份奏折,再起抬头,苏麻喇姑已经走至他盘膝而坐的暖炕前。

康熙缓缓合上奏折,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扭头朝苏麻喇姑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姑姑怎么亲自跑来了,我清早还跟李德全吩咐,说今天雪晴了,中午去老祖宗那边瞅瞅。”

苏麻喇姑笑起来:“真是祖孙俩一条心,老祖宗也是怕天寒地冻,你往她那里跑,抬龙撵的太监们脚底打滑,再伤着皇上,所以特意叫我给你送过来。顺便给你捎个话,说老祖宗那儿都好着呢,叫你保重龙体,别总惦记着,这些日天儿不好,过去请安就免了。”

“什么好东西这么矜贵,还要姑姑亲自送来,冻着了你,老祖宗更是心疼呢。”康熙边笑着说话,边帮苏麻喇姑解开包裹。

苏麻喇姑从里面抖出一件银灰的滚着毛边的银狐夹袄,做工精美,用料考究,样式简单大气。

康熙头一眼瞧着就极喜爱,赶忙下了炕,让苏麻喇姑伺候他穿上试试。

“这东西哪儿来的?老祖宗自己留着用就好了,怎么又给我做了袄子,我还有今年新添置的没上身,够穿的。”康熙一边打量身上的狐裘袄子,一边跟苏麻喇姑说。

“回皇上,这进贡狐裘的人,原本是老祖宗入关前,在盛京救过一个汉八旗包衣奴才,今年进山打猎,无意中得了,特地千里迢迢地进京献给老祖宗,说起来那件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也难得他有心,还惦记着老祖宗的恩情。”

康熙抬起头说:“既然这样,这衣裳朕就更不能穿了,这是人家对老祖宗的一份心意。”说着就要脱。

苏麻喇姑一把拦住道:“我的爷,我来的时候老祖宗就嘱咐,说不叫我把来头告诉你,说你若知道了肯定不要,我是不想瞒你才多嘴,你若不要,回头老祖宗可要拿我问罪了,我岂不是成了猪八戒?我当时也这样跟老祖宗说过,老祖宗说你现在关系着咱大清的江山社稷,只要你好好的,也就是保全了她,她也就安心了。再说,她总记挂着你那件狐裘的袄子还是前些年做的,袖口的毛都磨了,看着旧色重,特地让我亲手缝制这件,你可别辜负她的一番心思呢。”苏麻喇姑边说边将脱了一半的袄子又穿回到康熙身上。

康熙闻听此言,再不好推辞,只得依了苏麻喇姑。

“真好看,衬得脸色越发斯文俊俏。”苏麻喇姑帮康熙穿戴好,身前身后转着圈儿细细打量着,不住啧啧赞叹。

张廷玉在旁边瞧着,笑着说道:“趁着这新雪放晴,皇上一席白马轻裘,从长安街一过,不知多少女子要感叹:‘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愿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康熙闻听这话,略沉了脸道:“你想朕也做那招蜂引蝶的昏君不成?”

张廷玉赶紧跪地低头认错:“臣失言,请皇上恕罪。”

苏麻喇姑笑起来:“我看张大人说的是实话,皇上如今越发挺拔俊逸,若真此刻从街上一过被人认出来,明年春天的选秀,恐怕这紫禁城的门槛都得被姑娘们的绣鞋磨平了呢。你何苦跟张大人认真,难道还不兴人说实话了?谁也没规定好皇帝就不能长得好看,难道好皇帝天生都被玉皇大帝盖了玉玺,只准长相丑的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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