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张廷玉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见了康熙,撩袍便跪。因前一日怀袖的封妃诏书便是他亲笔拟的。
常宁却是全然无半点讯息,乍见此情景,惊地连规矩都忘了,张着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康熙已将怀袖送入了软撵内,仍未回过神儿。
旁侧的葛尔丹虽然也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却也站在旁侧瞧着,脸上不忿之色亦逐渐显现出来。
康熙自然瞧出了葛尔丹微变的脸色,面上仍挂着和笑,却也并未令太监抬辇,而是转向葛尔丹和笑道:
“毓妃前些日子为恭迎大汗入京,带着足伤为大汗献舞,惹得旧疾复发,故而行走不便,朕今日方才亲自送她上撵。”
康熙这么一说,葛尔丹皱着一对粗轧眉,瞪着环豹大眼看向软撵上端然而坐的怀袖。
若是康熙不开口,他或还可将就略过,如今康熙已说出她眼下已尊封为妃,且又是为着自己惹得旧伤复发。
如此一来,葛尔丹再想托词,便显得气量太过狭隘了。
葛尔丹撂下眼帘,沉着面色,勉为其难行至怀袖的软撵前,抱拳拱手道:“本汗王承蒙娘娘抬爱,不胜荣幸,这厢给娘娘见礼了!”
这一刻,怀袖突然明白过来康熙的用意,忍不住侧眸望向旁侧的康熙。
只见康熙亦含笑凝注着自己,轻轻点了下头。
几日前,这个粗鲁蛮横的葛尔丹还对她欲行不轨,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已对她拱手称臣,这也算他葛尔丹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吧。
这天壤之别的尊卑身份互换,不过是眼前这男人的一句话而已。
这一刻,怀袖仿似顿悟,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威威皇权,却确确实实操控着个人的命数……
轻轻抬了抬手,怀袖淡笑道:“汗王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有伤不便行礼,还请汗王见谅!”
说罢,怀袖看也没多看葛尔丹一眼,向旁侧的康熙款款道:“万岁爷,臣妾就先告退了!”
康熙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靥,轻轻点了下头,抬辇的太监便缓缓抬起轿撵,转而向后殿行去。
张廷玉跪地恭送怀袖时,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旁边愣愣站着常宁。
常宁猛然回神,立刻拱手道:“呃……臣弟恭送……皇嫂。”
常宁这一声“皇嫂”叫的颇感不自然,最重要的是有点没反应过味儿来。
康熙将常宁,葛尔丹神情中的异样皆收入眼底,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有话都进来说吧!”
几人纷纷鱼贯进入康熙的昭仁殿内,此时,小太监已将暖阁洒扫干净,轩窗也开了少半。
屋内昨晚的温热气韵已换过,葛尔丹脑子里却依然盘桓着方才给怀袖请安的一幕。
才跨入昭仁殿的门槛,常宁和张廷玉皆未开口,葛尔丹却拱手上前一步,沉声道:
“臣王恭请博格达汗收回先前的封赏,臣王不劳博格达汗破费,明日便欲启程回乌兰布通……”
第465章 脉脉暖阁
下了早朝,康熙径自回至昭仁殿,刚褪下朝服,翻了两本折子,兵部侍郎王允突然来递牌子请求觐见。
王允往日在兵部行走,极少入乾清宫觐见。
康熙想了想,轻轻摆了摆手,李德全便将王允唤了进来。
王允一进门,先跪地磕了头,还未开口,康熙先问道:“城外葛尔丹的兵马都撤走了?”
王允立刻点头:“回万岁爷,都撤走了。”
康熙轻轻点了下头,却见王允仍面带忧色,不禁问道:“王允,你今日突然奏请觐见,可有重要奏本么?”
王允听康熙询问,垂着脸沉声道:“万岁爷,那葛尔丹虽然带着余部已拔营离去,可是,却留下了一些东西。”
康熙闻听,轻轻挑了挑剑眉,问道:“留下什么东西了?”
王允由门外唤进来一个随身的兵卒,那兵卒手中拖着的托盘中,却成殓着一些破碎的琉璃,玉器,甚至还有些精致的银碗,银筷子等物。
康熙凉薄眼风扫过那托盘中的器物,略沉吟半晌,对王允轻轻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呃……城外残留的那些东西该如何处置?”王允面色为难地请示道。
康熙略想了想,只说出四个字:“就地掩埋!”
王允领了旨,退出了殿外,还没走出大殿门口,只听由方才的暖阁内传出“哐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响。
王允吓地身子一抖,随即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怀袖行至前殿的时候,见李德全正在昭仁殿门口的丹墀下转圈圈,交叠的两手不停揉搓着。
怀袖心知这老奴才定是又遇见犯难的事儿了,勾着唇角走了过去。
“李安达,怎么?晒着太阳溜食儿呢?”
李德全闻声,即刻转回身,见怀袖一身素玉色舍利求裹着身子,身边并未跟着人,独自笑盈盈站在自己面前。
李德全眉眼儿立刻绽出笑花:“哎呦!我的娘娘,奴才这哪儿有心思晒太阳呢,谨小慎微还怕脑袋长不牢呢!”
怀袖见李德全边说,边小心翼翼瞧着里间暖阁,好奇问道:“怎么?不是已经将那葛尔丹打发走了么?”
李德全无奈道:“奴才也正纳闷儿呢,晨时,兵部侍郎王允来过一趟,自他走了,万岁爷就气儿不顺,咱们哪敢多问呢,只能小心担待伺候着。”
怀袖闻言,略想了想,浅笑:“你莫急,我进去瞧瞧。”
李德全就等着怀袖这句话呢,即刻散开满脸愁云:“娘娘能进去再好不过了,您可是万岁爷的舒心散,万岁爷只要瞧见了您,甭管再大的气儿都消了!”
李德全话刚落,只听里间康熙沉声道:“李德全,你在门外废话什么呢!搅扰地朕心烦!”
李德全闻听,心知方才自己一时声高惊扰了圣驾,吓地一缩脖子,冲着怀袖连连拱手作揖。
怀袖笑了笑,继而向殿内走了进去。
跨进暖阁内,怀袖见康熙正伏案写着什么,悄声走至近前,小心掀开茶盅盖子瞧了一眼。
康熙头也没抬,低沉着声线道:“越来越没规矩了,竟敢站在朕的窗边儿嚼闲嗑,扰了朕的神思,都将你等拖去慎刑司打板子。”
怀袖听康熙这么说,浅笑着欠身道:“不用劳烦万岁爷唤人,臣妾这就去领罚。”
怀袖说这话,转身就要向外走,却觉腰间一紧,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圈入康熙的臂弯里。
“你这妮子,越来越没规矩,进来了也不给朕请安,都是朕惯坏了你!”
康熙说话时,已将怀袖抱坐在腿上,顺带在她纤柔的腰上捏了一下。
怀袖素来怕痒,被康熙这么一捏,只觉腰里一根筋都酥了,扭着身子想去躲,却听得哗啦一声响。
俩人同时向御案上看去,原来是怀袖砰撒了茶盅,将康熙方才写的字笺浸湿了一大片。
“臣妾当真是该死了!”
怀袖见状,紧张地欲挣出康熙的怀抱去挽救那张已经湿了一大片的字笺。
可康熙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仍将怀袖死死圈在怀内。
“不打紧,不过是朕随手写的东西,既然被你弄坏了,一时你再给朕抄一份便是,正好寻个由头将你留在这儿。”
康熙说完,顺带将下巴抵在怀袖的肩胛上,轻轻闭上眼,似在休憩,又似在琢磨事儿。
怀袖见康熙这幅神态,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万岁爷可是累了,略歇息会子再看折子吧。”
康熙却仍闭着眼,片刻后方才淡淡道:“怀儿,你可想疆北的将军府么?”
怀袖不知康熙为何突然提及疆北将军府,惊地身子微微一僵。
康熙敏感地察觉到怀袖的紧张,坐直了身子将她按进怀内,温声安抚道:“别怕,朕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入京也有两年了,就算想家也属人之常情!”
怀袖微微仰起脸,清露般的眸子凝着康熙坚毅英挺的侧颜,小心问道:“万岁爷为何突然询问臣妾这个?”
康熙一手环着怀袖,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子,将桌上原本被浸湿的纸笺拿起来,温和道:“你将这张字笺誊抄一遍,自然就明白了。”
怀袖闻言,即刻便要挣开康熙的怀抱,哪成想,康熙却仍没半分放手的意思。
怀袖回身看他,却见康熙竟像个耍赖的孩童,始终将下颚递着她的侧鬓,温热的气韵一下一下扫着她的脸颊,芙白玉颜渐渐晕出两朵微红。
康熙似特别喜欢这么将她圈在怀内静静地坐着,前几日抚琴,看书时也皆如此……
幸而龙案宽大,怀袖侧过身子,伸手捉起方才康熙握过的那只紫毫玉笔,笔杆上还残存着康熙手指握过的温度。
康熙也随着她侧过身,下颚挨着怀袖如玉的侧颊,新长出的胡茬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两只手臂分开一左一右,替她镇着纸笺两端,顺带将怀袖牢牢地环在胸膛与书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