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说着话,容若从小安子手里接过一瓣剥好的柚子瓤,小心地去掉最后的一层乳白色薄皮,掰下一小块亲手喂到怀袖嘴边。
“酸甜清爽,味道有点像橙,但又比橙肉略粗脆,味道却比橙清淡,很好吃!”怀袖咽下口中的柚子,细细品味其味道。
“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惯,我额娘就不喜欢吃南方的水果呢。”容若笑道。
怀袖笑了笑,问道:“你今天来是特意叫我出来品尝柚子的?
容若含笑,温柔望着嚼着柚子的怀袖道:“前几日,你因陪我去探监,弄得心情几日不见好,前些天又刮风,今日我瞧着天儿好,特接你来府里散散心。”
怀袖的确为着红玉,伤了几日的神,这几日好了些,方才听见他提及,忍不住问道:“红玉究竟要关至何时?宫里头的那位到底是怎么个处执法?”
容若摇头轻叹道:“死刑怕是坐实了,只是什么时候问斩,日子没定罢了,这些触霉头的事,谁敢去问万岁爷呢。”
怀袖闻听,沉默不语,此时,微风徐徐吹过渌水亭畔,原先平静的水面被撩拨起阵阵涟漪,深秋的风,已加过着浓浓凉意。
“回屋去坐着吧,这里风凉,当心吹久了头疼。”容若将自己身上的披肩退下来,披在怀袖肩头。
怀袖起身,与容若向屋内行去。
才迈了几步,忽闻身后响起一人的声音:“容兄,我以为你入宫了,可巧你在府上。”
容若和怀袖赶忙回头,见来人竟是顾贞观。
顾贞观是明府的常客,与怀袖见过几面,算是熟识。相互见过礼后,容若与怀袖和顾贞观同时进了容若的书房通志堂。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我今日出门时没穿夹马褂子,骑在马上,就觉着后背心飕飕地直窜冷风。”顾贞观一进屋,就围在暖笼旁不住地揉搓双手,口中笑道。
容若闻听笑道:“这会子的确是有些冷。”说罢,对小安子吩咐道:“你去小厨房叫煮些米酒汤圆来。”
小安子答应着跑了出去。
顾贞观道:“何必那么麻烦,喝几盏茶自然就暖和了。”
容若笑道:“前些日子,湖广总督姚启圣回京述职,特意给我送了些蟹黄馅儿的汤圆,味道很好,今日你俩正好尝尝。”
容若与顾贞观坐在棋桌旁边喝茶边闲叙,怀袖坐在容若的书桌前一页一页翻看《通志堂集》的书稿,耳中听着他二人聊天。
喝了一会子茶,听顾贞观略压低了声音道:“我前日听闻了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容若问。
“我听说红玉事发,是有人捅上去的。”
怀袖闻听顾贞观这句,停下手,竖着耳朵仔细听。
“可是,并没有人知道她在我府里,怎么就……”容若蹙眉道。
顾贞观深沉道:“你身边的人全是老人,倒信得过,只前院里的侍卫丫头保不齐。”
容若皱眉道:“怎么就会如此凑巧往那上头想了,究竟是谁捅的?”
顾贞观道:“除了那边府上,还有谁会成日盯着你们府里。”
这几句话,怀袖听得明白,自然知道顾贞观口中的“那边府上”指的便是索额图府邸。微微蹙起眉心,想起那日的情景,突然灵光一闪,对容,顾二人开口道:“会不会是宝兰说的?”
顾贞观听见怀袖如此说,笑着摆手道:“这个不可能,宝兰就是个愣头青,向来大大咧咧,才不会留意到这些细微之处呢。”
容若却蹙眉道:“或许是无意提及,被索额图听见了也说不定,那日,宝兰来我府上,却是见过红玉。”
顾贞观轻轻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
容若垂下眼帘,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顾贞观见容若沉默,笑道:“不过,这件事万岁爷倒是处理得很果断,只拿住这女子,丝毫未提你府上半句,那索相恐怕也没想到会如此,呵!”
容若闻听,跟着问道:“那你可听得皇上什么时候处理此事?”
顾贞观摇头,跟着叹道:“这种事,多半是冬初,左右挨不过年节去,万岁爷从不将这些晦气事拖得过了年。”
怀袖闻听,左眼皮跳了几下,不禁又想起那日在牢中探视红玉,心里觉滚过一阵酸涩。
此时,小安子推门进来,身后一个侍女手中托着三碗热气滚滚的米酒汤圆走了进来。
三人围坐在圆桌旁,侍女小心将汤圆放在三人面前,又添了银汤匙,躬身退了出去。
“你们尝尝这个,很好吃,连我这从不喜欢吃汤圆的人,前日也吃了两碗呢。”容若笑让道。
怀袖瞧着碗里几枚鹅黄色的绒团,飘在米酒羹汤里,晶莹剔透,十分好看,又闻着汤汁翻滚出微甜的米酒香气,忍不住食指大动,用汤匙捉住一个便送向口中。谁知才一沾着唇,忍不住“咝咝”直抽冷气,脸顿时红起来。
“烫着了吧?小心些,凉一时再吃。”容若见状关切说道,眼内盛满心疼,又碍于顾贞观在坐,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怀袖连连摇头道:“不碍事,没烫着。”
顾贞观见此情景,笑道:“怀公子方才被汤圆烫着,倒让我想起一个跟汤圆有关的笑话。”
第041章 汤圆趣谈
容若闻听,笑道:“那正好,就趁着凉汤圆的间隙,你讲来给我俩听听。”
顾贞观笑呵呵开口讲道:“话说,有一个山沟里长大的穷秀才,从未进过城,很是孤陋寡闻。这日元宵佳节,他老子给他一吊钱,说:‘你长这大,从未进过城,以后入京赶考,见识少恐叫人嘲笑,今日元宵佳节,镇上有庙会,你拿着这些钱,去镇上逛逛,算开开眼吧。’那秀才接过钱,喜滋滋便向镇子行去。”
顾贞观讲时,摇头晃脑,神色生动滑稽,怀袖瞧他那样子,便忍不住先笑起来。
只听顾贞观继续道:“且说秀才闲逛了一上午,见街上红男绿女迎来送往,两侧商贾鳞次栉比,热闹非凡,瞧得很是欢喜,不觉肚子饿起来,便四下张望,想寻个小馆子吃碗面。却瞧见街边上挂着一个幌子,上书‘汤圆’二字,那秀才从未见过汤圆是何物,走至近前,见店老板正用一柄大勺翻搅着满满一锅的汤圆。那秀才瞧着满锅的汤圆浑圆可爱,不觉勾起食欲,买来一碗品尝,因没吃过此物,也没经验,夹起一个便往口内送,只觉那汤圆滚烫难忍,又十分滑溜,没能吐出来,反整个吞了下去……”
听至此,容若先笑起来,睨了旁边的怀袖一眼。怀袖俏脸微红,侧脸赏了容若一记白眼,继续听顾贞观往下讲。
“那滚烫的汤圆顺着嗓子一路烫入胃里,疼得秀才直跳脚,半晌方才缓过来,扬手将汤圆尽数扣在地上,骂道:‘什么汤圆,这分明就是烧心蛋!’”
容若和怀袖听至此处,早忍不住笑翻在桌上,顾贞观的笑话却还没讲完,只听他继续道:“这秀才扔了汤圆,继续向前走,无奈腹中饥饿还未解决,便又寻饭馆子,正巧瞧见街边又挂着一个幌子,上书‘饺子’二字,这秀才也没见过饺子长得啥样,心中又生出好奇来,走上前,正欲开口,突然瞧见店门口大锅内翻滚的饺子,惊地大叫道:‘好你个烧心蛋,如今扣了个相公帽,你又骗爷来啦!’说罢,转身便跑。”
待顾贞观这笑话讲完,怀袖和容若早笑趴在桌子上,顾贞观拿起银汤匙,在碗内轻轻搅动道:“笑话讲完,这烧心蛋也回归了汤圆的温柔本来性情,可以吃啦!”仨人笑着开始品尝蟹黄汤圆。
一碗汤圆吃完,三人都觉身上暖和许多,怀袖只觉那米酒香糯爽滑,甘甜凝润,不觉胃口大开,将一碗汤汁全喝了,此时身上微微发热,额角渗出细汗来。
顾贞观和容若也都出了汗,顾贞观将外罩的长衫袖子向上提了提,突然从袖管内滑落出一卷纸笺来,正巧掉落在容若脚边。
容若俯身拾起来,问:“这是什么?”
顾贞观瞧了那纸笺一眼,神色微敛,目光黯然,轻叹道:“前日在家中独自饮酒时,又念起了季子兄,便随手写了几篇诗文,聊表思绪罢了。”
容若缓缓展开那纸笺看,旁边端坐的怀袖闻听顾贞观说“季子兄”三个字,心内一惊,又见顾贞观面露愁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顾兄口中的这个人,莫非就是人称‘江左三凤凰’之一的吴汉槎先生?”
顾贞观听见怀袖如此问,眉头皱起,目光灼然凝着她,问道:“怎么?你知道吴汉槎?”
怀袖原本想说出吴汉槎就是其授业师尊,但话至口边,思及此时自己的身份,又咽了回去,含笑道:“吴汉槎先生才名远播,天下谁人不识君?”说罢,纤长的眼睫微微闪动,开口吟诵道:“长白山者,盖东方之乔岳也。晋臣袁宏有言曰:东方,万物之所始。山岳,神灵之所宅……”
怀袖吟罢,连容若也忍不住抬起眼帘,神色更是惊诧和欣喜交织。问道:“你小小年纪,居然能背诵出吴先生的《长白山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