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兰草轻叹:"我之前也原以为他那日未得手,便打消了这念头,今日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怀袖蹙起一对远山黛眉,低声道:"这样下去不行,该早些想法子让那王公公去了这念头才行!"
兰草摇头道:"想让他放弃,除非我离了这儿,否则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终究逃不脱他的yin爪,可我一个小小的宫女,若想离开这尚衣局,谈何容易!"
怀袖听她如此说,心下也没了主意,俩人枯坐着皆噤了声,一时只听见耳畔夏虫微鸣或远远地传来一两声夜鹰轻啼。
半晌,兰草打破寂静,轻笑着先开口道:"我将你叫出来,也不是想你跟着我操这份儿心,他既然放不过我,大不过一死,我倒并不怕这个。
虽与你相交不久,不过我看得出,你是这尚衣局内难得有见识的,看你面相富贵,必定也不会久居这里,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否帮忙。"
怀袖见她出言诚恳,轻声道:"你既信得过我怀袖,我尽力便是。"
兰草先前一直未开口问怀袖的名讳,此刻听她说出来,惊诧道:"原来你就是皇上御封的公主师?"
怀袖浅笑:"那是过去的事,眼下我与你一样,只是这尚衣局中一名普通的浣衣宫女。"
兰草却摇头,兴奋道:"我说先前见你怎得如此眼熟,除夕夜瑶光殿内的除夕家宴你风姿翩然的梢头舞姿,我至今印象深刻!"
怀袖闻听,不解道:"当日你也在场么?"
兰草轻轻点头道:"我曾是兰嫔娘娘的贴身侍女,当日正巧伺候在其左右。"
怀袖听闻,更显惊讶道:"你是兰嫔宫里的人?"
兰草点头,唇边却勾出淡淡的浅笑,笑起来的兰草更多了份娇俏可人。
"我曾在兰嫔身边做事时,时常听她提及你,不过……"
"不过都不是什么好话,对吧?"怀袖笑着接过话茬。
兰草也笑着点了下头,继续道:"我当时不知道为何后宫佳丽如云,偏偏兰嫔那般深嫉于你,自从那日在瑶光殿见过你之后,我隐约明白了一些。"
怀袖侧着脸笑问:"你明白什么了?"
"如果说惠妃,裕妃这几位娘娘是艳丽华贵的话,那你的美与她们的皆不同"
怀袖闻言,笑道:"我素喜淡妆,一定是那种浑在一众宫妃中,霎时便寻不着了踪迹"
兰草摇头道:"你的美是那种让人无法言喻的,但只要见过面便再忘不了的,哎,你知道吗?兰嫔虽然不喜欢你,可是你的妆容,你的行为举止,甚至你看的书,她都会去寻来跟着效仿,不过有种东施效颦的味道罢了!"
兰草说至此,两个人都不禁笑起来,空寂寂的夜岚之下,银铃般的笑声显得格外清脆好听。
说笑了一会子,俩人言归正传,兰草由腰间取出一枚莹润的玉镯,递给怀袖道:"我方才说的托付之物便是这个东西。"
怀袖接过玉镯看了看,这镯子虽算不得上乘玉质,不过在宫外市井,已算得上乘。
"你想我帮你将这镯子交给谁?"
兰草道:"旁的我倒是心无挂碍,唯一牵念的便是我那孤寡老母无人照料,入宫前,我们母女相依为生,因家母突然患病,我不得已才入了宫,只为换些银子为其诊病,若是我再出意外,她晚景便更加惨淡……"
兰草说至此,眼圈儿已不禁微红。
怀袖听闻,心中怜意渐生,伸手轻握兰草的手,安抚道:"你先别如此悲观,法子总会有的。"
兰草以为怀袖不肯帮忙,扑身跪在地上,轻泣道:"我知道您身份尊贵,我一介小小贱民攀附不起,可我实在是……"
怀袖知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将手指轻点在她唇上,轻声道:"你若是这般想我,便当真是未将我视为知己了。
我的意思是不单要接济你家中老母,更重要的是想法子,令你彻底脱离了王公公的魔爪!"
"可是……"兰草不解地凝着怀袖被月光映地晶亮的眸子。
怀袖淡笑道:"这件事一时也急不得,咱们且慢慢合计个法子……"
接连三日的"规矩"过后,怀袖终于逐渐恢复了正常浣衣宫女的生活。
整日埋头于脏衣服间,白日累一天,到了晚间,偶尔与映梅和兰草闲叙,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宁和。
只心内揣了新的事儿,却迟迟盼不来想见的人。
此一日,怀袖正蹲在洗衣池边将洗好的衣裳捞入木盆内等着漂洗,菖姑却带着一个宫女立在了怀袖身边。
第394章 虎落平阳
"怀袖婢女,勤嫔娘娘送了锦服来,传口谕,特点了你名儿!"菖姑说完,回头看了眼捧着锦服的女官。
怀袖抬眸,见那女官正是勤嫔的贴身侍女银铃儿。
银铃儿见怀袖望着自己,偷偷对她眨巴了一下眼,唇边牵出甜甜笑靥。
"规矩你都知道了吧?"菖姑冷声问道。
怀袖点头,垂目道:"劳烦姑姑提点,奴婢都知道了。"
菖姑点了下头,冷声道:"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活!"
怀袖垂目躬身后,带着银铃儿向嫔妃的浣衣池行去。
偷偷回眸看菖姑走远,银铃儿冲着其后背吐了吐舌头,撅着嘴道:"哼!不就是个尚衣局的女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哎!她不知道你之前的身份么?还敢跟你这么说话!"
怀袖接过银铃儿手中的衣衫道:"你没听说过么?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如今在这里做事,跪她管,自然要看她的脸色。"
银铃儿闻言,也只得无奈感叹,抬眼看水中怀袖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惊叫道:"哎呦我的天老爷!这,这,怎么才来了一月,这双纤纤玉手就给操磨成这个样子啦!真是作孽!"
说这话,银铃儿将怀袖的一双手由水里拎出来,满眼皆是浓浓的疼惜。
"没事,你瞧这样都是好多了的,换了前几天,估计你看都不敢看!"怀袖笑盈盈欲将手缩回来,却被银铃儿推至旁边道:"这衣裳我来洗,你且歇一会子去。"
怀袖心中动容,却仍将她推开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若是被那菖姑瞧见,等你走了,我又要挨一顿鞭子!"说话间,已从银铃儿手中接过衣裳继续搓洗。
银铃儿看着怀袖布满伤痕的双手,轻叹道:"你莫怪我们主子这会子才派我来,实在是之前月牙公主说过,老祖宗特别放下话,我们主子掰着指头算至今日正满一月,这才敢……"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我的事既已惹怒了老祖宗,亦不能再连累旁人,你回去将我的话带于熙岚,她能惦记着,我已感激不尽,就不用再来了!"
银铃儿轻轻点了下头,正欲开口,却见尚衣局掌事太监王公公,满脸恭敬地引着一个身着四爪青龙补子,头上三眼顶戴花铃的官员走了进来。
王公公一边陪在左右一边陪着笑脸儿,拱手哈腰道:"奴才这贱地怎好弄脏了王爷的贵足,王爷若是有衣裳要洗,奴才亲自去取便是。"
怀袖回眸一瞧,目中微感惊讶,却又带着一丝欣然喜色,来的这位正是恭亲王,常宁。
常宁拎着溅了些许泥点子的朝服下摆,刚跨进院中,一眼便瞧见站在浣衣池边的怀袖。
"本王入宫办事,身上怎可能带着备用的朝服,只弄脏了一点点,怕万岁爷见了有碍观瞻,来净下水,这用不着你伺候,就让她给本王爷略洗洗便是!"
常宁说话时,顺手指了下怀袖,顺带将王公公打发走了。
银铃儿见此情景,很识相地给常宁跪了安便走了,其他宫女极少见着亲王贝勒亲临此地,皆纷纷自觉地请安回避出去。
偌大的院子,顿时只剩下怀袖和常宁二人。
怀袖正欲给常宁施礼,常宁却摆了摆手道:"此处就你跟我,就免了这些虚礼啦!"
怀袖噙着笑站起身,看了看常宁朝服底边儿上的泥点子,笑道:"奴婢给王爷洗洗袍子吧。"
常宁低头看了眼,不耐道:"这点儿泥洗什么洗,一会子干了一拍就掉了!你晓得本王爷不是来洗衣裳,而是专程来寻你的!"
怀袖呡着唇半晌,不禁轻声问道:"他……没事吧?"
常宁听见怀袖问起这个,不禁指着她的鼻尖儿怒道:"你呀你,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居然敢私闯宫禁,还公然为着容若找上明府去求情,我真不知你是为着救他,还是为着害他!"
怀袖扎听此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常宁话里的意思,蹙眉问道:"王爷此言何意?"
常宁狠狠翻了怀袖一记白眼,无奈道:"万岁爷再糊涂,也不至于分不清容若与明珠之别。
那日,万岁爷只说查看明珠家产,半个字都未提及容若,根本就没他什么事,你偏偏去搅合。
这下好了,就算是万岁爷不开口,老祖宗哪儿也说不过去,次日便将容若传入宫内查问此事。"
怀袖闻言,惊愣在原地,只怔怔望着常宁半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