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明根本无法控制,她的意识被自责、痛苦、愤怒所覆盖,怨恨自己无能,怨恨自己自私,怨恨自己懦弱!
那些源源不断从旁人身上抽来的内力不断涌入她的体内,几乎快把她整个人都涨破!距离她最近的暗晋乘几乎是用全部的力量来挣脱脚下的紫色阵法,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别说柳花明,整座城池的人都会丧了性命:“柳花明!你清醒点!救与不救全在你自己,与旁人无关!”
“在这世界从来就没有责任!想救便救,不想救便不救,若全天下都需要你一个人承担,那要全天下何用!”
他这句话终于让柳花明微微一动,脚下的阵法一弱,暗晋乘便立刻挣脱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掐入了神庭穴!柳花明的意识被迅速抽回,脚下的阵法顷刻破碎。
九龙城几乎被吸了大半力量,几乎站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上,幸亏他意志坚定,硬是让自己牢牢站住。望向柳花明的眼睛,却有些不可置信:“她习了什么怪术?”
暗晋乘探了一下她内力,察觉里面有无数股不同力量在游走,立刻原地坐下为她运功化解。
九龙城看着她闭眼痛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要说柳花明没有付出,那却是不可能的,九龙城知道她受过无数次伤,被人胁迫,被人追捕,挨过饿,受过冻,他只是愤怒过了头,才故意说出那些话刺激她。
却不料她却像发了疯,还使出这样的怪阵法。
暗晋乘为她运功了足足半个时辰,几乎精疲力竭,才终于收回了手。勉强站了起来,他将昏死过去的柳花明抱了起来,对着九龙城道:“她似是入了百雀宗,不知道被那里的人强迫习了什么东西。”
“百雀宗?”九龙城并没有听过,他与暗晋乘合谋让出这座城给他擒拿刘道里,不过是以为他们要捉刘道里使什么计策,区区一个亡国皇子与他来讲没有什么用处,龙盘又愿意让出铁矿之地大半的产量给他,何乐而不为。
暗晋乘不想解释太多,只是抬手擦去了柳花明额间的汗:“今日之事,最好不要对外言传,否则与你与我都不利。至于这些奴隶,你若想杀,我不会阻止。”
他语毕便长袖一拂,抱着柳花明离开了都城。
九龙城立在原地,看着地面一片虞渊人,他们都受了柳花明阵法影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若这样杀了这些人,柳花明看不见,也没什么用。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嗜杀之人。
罢了罢了,等来日再见到她,必定要让她乖乖留在他身边不可。至于她身上那诡异的东西,总能想办法解决掉!
“来人,收队!”九龙城低吼了一句。
柳花明像入了一个烈狱,浑身炙热疼痛,却无法苏醒过来,她挣扎着,痛苦着,全身都被灼烧了一样。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进入她的身体里,将她体内炙热的气流抚平,顺下。
眼帘有千般重,睁开的时候甚至感觉被泪石黏住。周围是雕琢精致的帘布,几个侍女站在床榻旁,看见她醒来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姑娘,你醒了。”“太好了,我去请王爷过来。”
她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后感觉五官不知为何清晰了很多,能够听到很远的东西,全身虽然还有炙热和疼痛残留下来的感觉,却轻盈了不少。和当日从秋水潭得到秘法之后的感觉很像,只是这一次力量更是源源不断了。
稍微运了一下功,她更是惊奇:内力似乎比之前雄厚了不少!
“你醒了。”门外一个身影已经进了来,柳花明抬起头,是暗晋乘。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衫,无懈可击的脸平静的朝她看过来,眼中却有一丝暖意,“你睡了三日。”
柳花明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似乎已回到暗府了:“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那些虞渊人他们?!”
“九龙城暂时不敢动他们,你习了奇怪的武功,身上出现一个紫色阵法,阵法强制从习武之人身上夺取内力,即便是无内力的人也会被控制。”暗晋乘为她探了一下体内,“我以为你综合那些外人的内力,接下来这几日,你要日日修炼,将他们的内力转化。”
“强制夺取内力?”柳花明一怔,她一直以为这个阵法是最没用的,不仅消耗内力,而且最多只能把活物震住,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邪恶的本事?
她试探了一下丹田处,果然涌起了一股雄厚之力,惊得她睁大了眼睛。
百雀宗秋水潭下的秘法确实诡异,她只学了其中一项,就能释放出如此厉害的招数,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厉害?
对了,刘道里!她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在哪儿?刘道里被你关起来了吗?”
暗晋乘没料到她刚苏醒就去担心别人的问题,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两日前百雀宗闯入了天牢,已将他救走。”刘道里并没有交代太多,不过总算得了一些消息。
柳花明沉默了下来,她知道暗晋乘一直在调查百雀宗的事,但他却从未想过从对她用刑从她口中逼迫,由此可见暗晋乘是真心拿她当朋友。至于百雀宗,至少她并不觉得里面都是恶人,至少茧悠真心待她,还有那个帮助茧悠从水池里捞出木偶碎片的阿客……若能知道暗晋乘真实的想法,或许她可以缓解双方之间的问题。
这样想着,柳花明便抬起头来,认真的望向对面的暗晋乘:“王爷,我去过百雀宗,可以将里面我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你。”
☆、第一百零九章 银发男子
柳花明十分恭敬,简直像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一样,挺直了后背,对着他微微拱手:“百雀宗内有一宗三堂,不同的堂被不同的堂主管辖,每个堂都分别行不同的事,宗主名为扈行,武功尚且不知,却能制作出十分特别的丹药,能力应该不弱。”
稍微迟疑了片刻,她还是道出了刘道里的身份:“刘道里在里面的职位是副宗主,似乎与宗主扈行定了某种契约,他想夺回虞渊,而扈行可以满足他这点。”
暗晋乘没想到她竟然对他毫无隐瞒,甚至将刘道里的身份都告知了他,有些吃惊。不过他只沉吟了片刻,便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身上所学的诡异武功,是百雀宗的人教你的吗?鼷”
“百雀宗有一水潭,名为秋水潭。潭中石壁上都刻着不同的武功秘法,大多下到水潭里的人都无法活着回来,里面有奇怪的生物,会将人拖到最深处。我因被迫服了生情丹,又被封印了记忆,一时无法摆脱困境,是百雀宗的一个人将我带入秋水潭中,让我习得解封秘法,才解除了身上的药力,以及重新找回记忆。”说罢,她拉开袖子,将上面刻着的字交给他看:“这是当初我为了让自己不忘记而刻下的,上面所凝固的黑色,就是那逼迫出来的药力。”
“竟有这样的水潭?”暗晋乘怔了怔逆。
柳花明几乎是知无不言的,暗晋乘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她能回答的都一一回答,无法回答的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等他似乎没有特别想询问的事情后,她提起裙摆,对着暗晋乘跪了下去:“王爷,今日我愿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您,是有三个原因。”
“第一,我因身体里内力絮乱差点暴毙而亡,是王爷输送内力为我调整,救了我的性命。”
“第二,我自醒后,王爷没有逼迫我交代百雀宗的任何事情,包括虞渊一战结束,你也只字未提,我斗胆认为,王爷是拿我当朋友,不想伤我性命,也不愿强迫我说我不愿说的事情。”
“第三,王爷一直想调查百雀宗,我是知道的,当初你是顾忌百雀宗在龙盘的势力,以防范未然,所以想查个透彻。而我现在将百雀宗我所能知道的事情告知王爷,倘若王爷做足了考虑要对百雀宗出手,我只请求你遇到对我有恩的百雀宗人时,放他们一马。”
她的眼睛宁静纯粹,就这么直直望着站在身前的暗晋乘,认真的称述这些话。暗晋乘明白她的意思,长袖一负,视线已望向天空外:“柳花明,有的时候你就是太过认真。”
面对任何一个人,面对任何一件事,面对任何一个问题,都以最直接的方式讲明,没有一点迂回余地。
“你如何知道我只拿你当朋友,而不是喜欢你……”
柳花明倒是真的一怔,视线静静停驻在他的脸上,想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是,一丝都没有。
就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一位侍女进来禀报:“王爷,皇上过来了。”
暗后卿?对了,之前她离开暗府的时候,暗后卿是住在暗府的。如今他怎么样了?既然他们已经擒了刘道里,也不需要做什么伪装,恐怕已经回到皇宫里了吧。现在是听说了什么消息,所以过来了吗?
“花明——”只见一身明黄龙袍,暗后卿连朝服都没有换,就踏了进来。
当时她还跪在暗晋乘前,脸色苍白,神情也不是特别好。从门外进来的暗后卿几乎是三步并两步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紧紧抱入怀中:“我以为……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