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嘛……男人心,海底针,我从来就没懂过!
如今我的办公地点由东宫迁到了父皇的书房内,这儿朱批玉玺俱全,处理政事比较方便。纪琛来时,我正从奏折里抽出一本来,他一进来我让江春把这本递给他。江春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奏折,纪琛却是看也不看:“放那,出去。”
我觉得他这态度不太好,何况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正好给那些闲的蛋疼的臣子们留下茶余饭后的谈资们,于是我咳了一声:“江春留下伺候吧。”
“有臣在,还怕伺候不了殿下吗?”纪琛神色自如,哪怕他口中的伺候可能与江春的伺候完全不一样。
这个时候他倒是知道为臣的本分了!我又咳了一声,才张开嘴却见可怜巴巴望过来的江春突然神色惊恐,只见他背后嗖地伸出一只手,然后一道人影闪过。江春不见了,门关了,留下满面骇然的我与十分熟稔坐到身边的纪琛。
他坐得很近,近到我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提醒他道:“皇叔,这儿窄,多挤啊~”
他不搭理我的贫嘴,只是悠闲地捞起我的一缕长发放在鼻下嗅了嗅:“那日我问的,殿下您还没回答我呢?”
我茫然:“问得啥?”
他睁开眼,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暗沉得惊人:“那日,我问殿下,您是不是准备将我与西文侯一网打尽,您应该不会忘了吧。”
哦……其实他说得不大对,我是准备着如果纪琛真要和那个假太女在我眼皮子底下将祭典完成,就将这两狗男女给当场抓获,然后一起浸猪笼。西文侯那是个意外,但就那时的场面来说,要是纪琛真有不臣之心,那没准他说得就成了真的了。
“这不是没嘛……”我有点儿心虚,试图转移话题,“不过这西文侯可真是蠢,竟想出找个偷梁换柱这种蠢办法!”
事后对于假太女一事我自己也分析了一通,从那时的状况来看,假太女并非是纪琛的人,而应是西文侯的人。我四年前即被人害至身亡,纪琛说不久后有一与我相貌一样的女子代替我在东宫之中,只是不常与人接触。想必那女子就是地坛中之人,如此想来,四年前我遇刺一案也应与西文侯等有关。只是其中一些细节我没亲眼看到,不能证实。譬如他们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将人安插入了东宫,此等凶险至极的办法仅凭一个西文侯和陈晓生两人能完成?
至于纪琛此前的态度,很好理解。他定是一早认出了此女,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等到西文侯主动现身。
可我仍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隐藏了这么久的大boss就这么伏诛了?还有西文侯最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太女你也是个可怜人!”
“蠢?他可不蠢!只论相貌,那假太女确实与你真假难辨。扳倒我只不过是他一个开端,他想要的可不止一个摄政王的位子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他不止想平步青云,还想篡权夺位?”我震惊。
“这世上不想当皇帝人还没出生吧?”纪琛翻了个白眼给我,“不过他想做皇帝没那么容易,背后还有人呢。”
“那你呢?”我脱口而出。
“我?”他斜睨了我一眼,就这一眼间我头顶忽地罩上一片黑,天旋地转间人已倒在地板之上,他口中气息灼热,“我从头到尾,只想要一个你。”
☆、第四十八章
今日是阴天,天气不好,尚书房内阴霾少光。纪琛的脸藏匿于阴影之中,但本能之下我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一定危险慑人。早知道这厮不仅傲娇腹黑,还小心眼记仇。回来数日见他态度平平,还以为当了个摄政王气度有所长进,没成想是打着秋后算账的主意在这等着我呢!
既不想被他大卸八块埋进塘里来年生根发芽,也不想被他片成藕片下锅熬汤,识时务为俊杰的我立时服软讨好:“皇叔~本宫当然知道你全心全意都是为了我为了大晋为了黎民百姓,这不,就随口问问嘛~”
说完恶心到纪琛没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是活生生被自己酸到了!
不料这一口皇叔叫出来,纪琛眸底跃然而起簇簇暗火,烧得他声音沙哑,连带着指尖上的温度都逐渐攀升:“再叫一声听听。”
什么意思??我傻傻看他,也许是被他的眼神所慑住,又或许是被他轻柔低迷的声音所蛊惑,我试着叫了一声:“皇叔~?”
然后我就被纪琛啃了,不同于前几次点到为止的亲吻,纪琛这一次吻得是愈发凶狠急促,犹如狂风骤雨般侵袭得我头晕目眩,气息短促。好容易从他纠缠的唇舌间讨回一点说话的主动权,我立即忙不迭地告饶:“纪琛!我错了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躲着你,不该不信任你!”
他捏着我下颚十分不满地命令道:“叫皇叔!”
“……”谁家皇叔会把自己侄女压倒在地板上亲亲啃啃啊!我红着一张能滴出血的老脸试图从他身下努力挣扎脱出:“皇叔!皇叔!皇叔!我的亲叔叔哎!”
您快别再压我身上,待会纪聪那小子万一闯进来,就他那口无遮拦的毛病非得嚷嚷得满城皆知——“夭寿啦!不得了啦!我阿姐被皇叔叔扑在地板上亲亲啦!”我还拿什么脸去面对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满朝文武!!!!
结果他又不满了!蹙着眉头,将我下巴捏得更紧些,滚烫的呼吸喷薄在我面上,狠狠在我唇上亲了一口:“叫什么亲叔叔!”
“……”这不行,那不行!我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脾气……
左右没讨到好我的索性笔挺地躺在地上装咸鱼,一副任君欺压绝不还手的认命模样,气哼哼道:“随你便吧。”
我以为纪琛碰了钉子吃了冷灰就此没了意趣,然而我一句随你便吧后,他真就随着性子抓住腰带一扯!脑袋嗡地一声响,才隐约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纪琛已驾轻就熟地掀开我衣袍往怀中摸索,那不知餍足的嘴唇已然从上碾压到下……
“纪琛你不要脸!!!!”我叫得惊天动地,脸烫得能烤熟一个鸡蛋。
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无所谓:“是你让我随便的。”
我,我!我羞愤又紧张地舌头打结,平时的伶牙俐齿全然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捧起我的脸敷衍地亲了一口,含含糊糊道:“本来不想在这个地方,但是这里嘛也别有情趣……”话音未落,又低头继续与我繁复的飞凤袍做斗争。
情趣你大爷!
“阿姐!!阿姐!!!父皇醒啦!!呃……”冒冒失失闯进来的聪儿咬着手指看我们,神情懵懂“六叔叔,你又抱着我阿姐教她画画么?”
差点停止心跳的我清晰地感知到上方纪琛蓦地僵硬住的身体,和他凛冽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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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父皇时我的心情仍难以平复,路上我三令五申命令聪儿忘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他很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我怕你待会在咱们皇帝爹面前说漏嘴,把他气得再倒回去病个两三年。
过了清明,养心殿外枯了一冬的各色花树抽出新枝,绿葱葱的枝头斜入窗下,为灰蒙蒙的殿内带来一抹喜人的清新。瘦了一大圈的父皇此时正卧坐在龙榻上冲身边内侍嚷嚷着什么,内侍神情为难,一看我带着纪聪来了如蒙大赦般迎了上来:“陛下!太女和皇子殿下来!!”
我走近了方明白那内侍为何一脸苦相的原因,我那从去年病到今年的皇帝爹正气震山河地吵着要吃:糖醋排骨、宫保鸡丁、红烧羊肉、香酥烤鸭、水晶虾饺、烤猪蹄、牛肉面等等。
我挥挥手:“给陛下熬碗清粥,配碟小菜端上来。”
父皇委屈地抹眼角:“宝宝,你不疼爹爹了……”
“……”我被他那一声宝宝喊得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在那昏天暗地的书房里纪琛为哄我就范嘴里“宝宝,贝贝”念着不停的画面,心顿时和油煎一样,我勉强镇定地在龙榻下首处落座,“父皇,您刚大病初愈,太医说了只宜进些流食,您也别为难下人了。”
父皇摸着干瘪下去的肚子,十分惆怅:“可是朕饿……”
我想了想,让内侍将一整锅粥给他端来,父皇张张嘴果断闭上没再说什么。
皇帝爹醒来,最高兴的可能是聪儿了,理由是他亲亲可亲的父皇又有人给他在纪琛面前撑腰,陪着他胡吃海喝祸害宫中。
我欣慰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果然我们家最正常的只有我一个啊~~~~
因为才醒来父皇精神仍是不济,我带着聪儿没多待就走了。临走前,父皇欲言又止地看我,我会意地让江春先将聪儿带走,问他:“父皇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父皇胖乎乎的脸庞抖了抖,叹息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我愣了愣,微微笑道:“儿臣乃父皇之女,为大晋储君,得天庇佑,自然不会有事。”
他望着我,眼神很奇怪,有陌生有欣然又有一丝畏惧,他摆摆手示意我走。
刚走出内殿,我听到他低低的咕哝声传来:“谁说我儿不像我,分明像极了朕……”
“……”想想他病了数月未消减多少的体型,我对他这句话是相当,不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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