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言之凿凿,连我都听得情不自禁点起头来,惹得那名守卫又看了我一眼,掩藏在盔甲里的神情似很隐忍。
我忽地觉得他有点熟悉……
挠挠腮,难不成是林烨手下,我曾见过?
眼看胜利的天平已势不可挡地倾斜向了西文侯一方,纪琛突然又语出惊人:“既然大家对真假争论不休,不妨就请太后来定夺好了。太后乃太女祖母,从小看护太女,想必再熟悉不过她一言一行。”
对了,我一进来就没见着太后与聪儿的影子,猜想是因她老人家不堪劳累带着聪儿去休憩了。
骤然被纪琛兴师动众请过来的太后见此剑拔弩张的情景茫然不已,又见地上颓然瘫倒的“我”顿时心疼坏了:“哎哎哎,糖糖!乖孙你怎么着了!不就祭个地吗,怎么就摔了呢!”
陈晓生见此不由讥笑:“摄政王殿下还有什么话说?太后娘娘可是一眼没分出什么真假啊!”
纪琛却是答非所问:“太后娘娘,我有一个问题请问您。”
“啊?”太后还在云里雾里,“你说。”
“太女殿下后颈处是否有一粒泪状红痣?”
太后奶奶愣了一会,点点头:“有。糖糖生下来我第一个抱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西文侯等人面色顿时微妙起来,萧四亦是微微皱眉,琛不疾不徐地指了指地上女子:“来个内监看看!”
查验结果自然是假的,不过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啊,西文侯想必也想到这一点,很讶异地看着纪琛:“这不正是证明了她是假的吗?”
“但也能证明是真的不是吗?”纪琛反问了她一句,忽然目光一调,直射向我的方位,温柔如水地唤道:“太女殿下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呢?”
有杀气!我敏锐地察觉出他声音里糖中含毒,条件反射地想跑,刚迈出去一步,脖子后一紧我被从山竹丛中拖了出来。
说拖不太恰当,应该说是挟持……
刚刚用眼神鄙夷了我好几回的守卫小哥似早有准备地将我一步步“扶”到百官眼前,又一步步送到纪琛身边。
钻树丛钻得一头灰的我几次三番想跑,哪想那小哥手如铁钳,力气惊人,这让我终于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纪琛忠心耿耿的小护卫,江流。
我去他娘的!难道萧四和纪琛两人串通好了,将我套进来!悲愤的目光刺向萧四,却发现他深深锁着眉头,似完全没料到纪琛有这一手。
不是萧四,那纪琛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此女是谁?”有人议论,“太女殿下?不会吧。”
纪琛不慌不忙走到我身前很近的地方,近到我微微抬起脸就能感受到他微凉的呼吸,周围冰冷的寒气吓得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脸颊,如同抚摸着珍贵的脂玉,声音低得只有我二人能听见:“纪糖,你知道再落到我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吗?”
☆、第四十七章
我四肢僵硬,手心发冷,寒毛纷纷竖起。你还问我做什么!你的口气分明已经向我展示了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了好吗!
“你,我……”我不自然地笑了笑,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啊哈哈哈哈……”笑到最后我都觉得演技生疏,心里连连叹息,到底年轻,比不得在场这些演技派。
死死盯着我的西文侯突然放声大笑,嘲讽得无以复加:“纪琛啊纪琛我看你是疯了吧!走投无路之下又想故技重施,随便找个谁来就想冒充太女?”
“随便找个谁?”纪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拂过我的脸庞手指落到下颚处,来不及有所反应,撕拉一阵剧痛,霍然一缕清风铺面而来。闷了一上午的脸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而我并不多开心,因为众臣的惊呼接二连三响起,一浪高过一浪。我想他们一定内心惊叹,这傻逼太女穿个医女服一副猥琐样闹啥呢闹!
更不开心的原因来自于一副早已了然的纪琛,他注视着我的眼神很可怕,像是在看一锅冉冉升起热气的莲藕排骨汤……
我捧着颗比黄连还苦的心,慢吞吞地回首朝着诸位受到极大惊吓的臣子们摆出个和蔼面庞,小小地挥了挥手:“爱卿们好呀~~~”
“……”
我似乎听到某人牙缝里的摩擦声,一直状况外的太后混混吞吞地看看我又看看地上一身华服的“纪糖”,满面不解:“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糖糖!!”
“阿姐!”所有人中除了早知内情的纪琛与萧四,认出我的第一人竟是我那个成天痴傻的弟弟纪聪!他揉揉睡迷糊的眼,看都没看地上人,直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阿姐!阿姐!你去哪了!聪儿说你宫里的是妖怪他们都不信!呜呜呜!”
我摸着他的头,心中百感交集,刚想再摸第二下手中却是一空。纪琛毫不客气地将聪儿从我身边拎走扔到一边,不阴不阳地训斥:“皇子殿下多大人了,成日黏着太女成何体统!”
“阿姐!”聪儿哭得撕心裂肺,“你不在皇叔成天欺负我!!!”
我的头很痛,因为我在了,你的皇叔成天欺负的就是我了!
西文侯等人的脸色终于变得很可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基本已尘埃落定。纪琛请来太后作证必是有十全把握,只是此局反转不断,他犹自不甘心地做着困兽之斗:“纪琛!哪怕此女颈后有红痣,
我饶有兴趣地望着他:“本宫不仅有红痣,本宫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西文侯怕是不知道的。”我也学着陈晓生方才那样双掌一击,呼喝道,“禁军统领林烨何在!”
唰唰原本尚算空旷的地坛四周齐齐涌现出一排排玄甲长枪的精干卫兵,一人跃马扬鞭直奔向前,翻身下马:“末将林烨率禁军五千余人前来护驾!”叩首之后他转身执剑指向西文侯,“依我晋律,凡对太女有不臣之心者皆为谋逆之徒,可当场斩杀!”
他话音将落,唰,四周士兵整齐划一地拔出刀剑,寒铁烁烁,杀气四溢。
父皇曾告诉我,这辈子有两样东西不能丢,命和兵符。而在我察觉出曾经自己的“死”不简单后,我即将兵符一分为二,一半予以林烨,一半则藏在纪琛送我的玩偶肚中。我在萧四府中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执笔写信交由萧四带给江春,让其将玩偶带给我,再与林烨接触。
“打着一锅端的主意吗?”纪琛冷笑。
嗯,我没听见。
大晋禁军只听命于二人,一人是我父皇,一人便是我。我父皇自感年迈之后,便将指挥禁军一职全权交由我,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天下早晚都是我的,何况一个禁军。他说的确实在理,有兵符才有命,今日我感知皆深。
庆幸的是西文侯图谋的不是篡位,而是平步青云将纪琛取而代之,故而今日场面上没有部署兵力,倒也无甚激烈冲突。最后他双目通红望着我与纪琛,惨然一笑:“纪琛,我败给的不是你……”他转目望向我,“而是太女殿下,只不过太女你……也是个可怜人!”
他一句话毕,霍然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林烨大喝一声:“殿下小心!”
一步才上前,西文侯却已饮刀自尽,鲜血飞溅三尺落入黑壤之中,渐渐渗成一片暗红。
朝臣中有不少人被吓得惊叫连连,更别说年事已高的太后了,早吓得啊的一声晕了过去。我忙命人将她老人家安置好,回头再看向地上西文侯的尸体与惨白跪地的陈晓生,淡淡说了句:“抬下去好生安葬了吧。”
能成此事,西文侯背后定还有同党甚至是主谋,但今日事今日毕,其他人等留得日后再追剿不迟。
耳尖的我听到站在前方的萧芳嘀咕了一句:“太女殿下身上有痣,摄政王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纪琛投在我身上的眼神很炙热,然而我只能腆着脸装聋作哑。总不能说,我身上哪里他没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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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回到帝都,不过短短数月,病了一个父皇,死了一个国舅一个侯爷,落马了一个刑部尚书,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我得出了个结论,可能重生成偶的我八字与帝都相冲。但再相冲,我也得在这一连串还没有平息的风波后回到熟悉的皇宫之中。
毕竟人没死,活照干,糟心的皇太女还是要照做的。
一场大变,纪琛仍是那个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我好说话,他却是不好说话的,尤其是对妄图篡夺他手中权柄的西文侯及陈晓生同党,他追查起来可谓是雷霆万钧之势,毫不留情,短短数日间刑部天牢已塞满了一半。这种得罪人的差事我向来乐意作壁上观,尤其是西文侯与陈晓生可能还曾谋害过我的性命。
只是眼看新任刑部尚书在我门前连哭三日后心有不忍,于是一日下朝后我硬着头皮对纪琛道:“摄政王你来我这一下。”
一刹间我似乎接收到了许多炯炯有神,探索八卦的眼神,我匆匆离开理政殿才不给他们留下多余话柄。
这几日间我与纪琛相处得很怪异,准确来说我两基本上是各忙各的,就算在同一个朝上也是能对对方熟视无睹就熟视无睹,气氛略尴尬。我避让那是因为我觉得纪琛瞒着我做了许多事,这让我很不爽,所以不打算主动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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