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让明月嘴角笑意倏地加深,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古绯一眼,古绯和墨家的那点事,他也是清楚的,不仅如此,古绯在易州的所作所为他同样亲眼所见,如此,他不知出于何心思的开口道,“墨大姑娘先行起身。”
墨卿歌捻起帕子优雅地揩了揩眼角,缓缓起身。
古绯脸色一如即往的素白,她指腹摩挲着轮椅扶手,眼底不起半点波澜。
只见墨卿歌看了看古绯,小声地说,“绯妹妹出身分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这话声音小,可也让周围的人听了个明白,口吻之间像是为古绯找的开脱理由,却字字将她出身不高显露出来,要知今日来参加夏宴的,皆是大京贵族子弟,而这些人尤为看中身份和地位。
古绯很安静,她安静的像尊雕塑,让人心起不安,唯有坐她边上的尤湖才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浓如实质。
粉白的唇一勾,带出毫不掩饰的冷笑,古绯开口了,“墨大姑娘这是在贬低我大殷始皇么?”
墨卿歌唇动了动,叹气一声,那眸光瞧着古绯怎么看怎么叫人恶心。
古绯字字珠玑,铿锵落地就如冰珠迸裂出锐利寒光,“数百年前,我大殷始皇以马奴的出身,打遍天下,成就大殷一统,四方蛮夷谁敢进犯!”
“我出身分家又如何?一向行的端做得正,圣师之名也好,今日掌管墨家也罢,总归是凭我自己的双手,未曾无耻窃取他人天赋,是以,这才是如今我把着墨家银库钥匙,掌着墨家买卖的缘由,而你,空有个族长继承人的名头,还不知几时就会被去了。”
墨卿歌眸底升腾出怨毒,她飞快低头,竟嘤嘤好不伤心地幽咽起来,娇弱身姿更是簌簌轻颤,楚楚可怜的很,“绯妹妹,你误会大姊了,大姊只是……只是……”
“只是恨不得我死而已!”古绯轻描淡写地将她话头截断,说出让人震惊的话来。
“同样,我也恨不得你和墨家一起去死!”紧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她道出更骇人和大逆不道的言语。
果不其然,墨卿歌猛地抬头,她诧异地看着古绯,“绯妹妹,你如何能这般忤逆不孝!”
忤逆不孝!
大殷自来以孝廉礼仪正人,就是初元帝都还亲自下令砍过那等不孝之徒的脑袋。
古绯无声的冷冷笑了,她拔下发髻上卧狐簪,整齐的发髻蓦地入瀑滑落而下,发梢激荡出婉约的弧度。
她执簪指着墨卿歌,尖锐的簪子寒光毕现,“孝?我自当是孝的,这等事还轮不到墨大姑娘来操心。”
她说着,一手转着轮椅到墨卿歌面前,墨卿歌不自觉后退几步,瞧着那簪子,想起刚才古绯吭都没吭一声就刺穿那西域男伶的手段,虽心有惧,可到底知道古绯在众目之下还不敢动手,遂伤心地捂着胸襟眉带哀愁地道,“绯妹妹,你这是要伤我么?好歹你我姊妹情深……”L
☆、237、刑部大牢十八般严刑拷打(二更)
安静到连针落都能清晰可闻的宴厅之中,有风从门窗透进来,带着渗人的寒意,让人凭地就背脊生出冷汗来。
古绯指尖一转,那簪子划过好看的点点光晕,“墨大姑娘想到哪里去了,阿绯一介弱质女流,又岂敢喊打喊杀。”
她这般说着,到墨卿歌面前,一抬头捻起她垂落至腰际的长发,缓缓抚过,尔后杏眼一眯,仰起看她,倏地就狠狠一拉,并道,“只是墨大姑娘的发髻松了。”
“啊!”墨卿歌惨叫一声,谁也没想到古绯会真在众人面前就动手,更没想到一动手她就已这样的无赖手段。
趁墨卿歌捂住头,情不自禁微微弯腰躬身之际,古绯手上那根乌金黑钥匙卧狐簪稳当地插进她发髻里,完事,古绯才松手,她转着轮椅后退拉开距离,打量了番才道,“这簪子很适合大姑娘,还望大姑娘不要嫌弃。”
说完这话,她半点不给墨卿歌还嘴的机会,转头就对坐高位的明月道,“大殿下,阿绯今日受了惊讶,身子匮乏,想先行回城休息,还望大殿下准了。”
明月眸光闪动,他从古绯眼梢瞧出了冷冽的冰霜,从刚才墨卿歌跳出来开始,他就未吭声,冷眼旁观,就是想看古绯如何破局,也想瞧瞧逍遥王会不会再有动作。
明月翘起嘴角,“既然如此……”
“不能!”墨卿歌一扬手。将那簪子扯了下来,本想狠狠地摔到古绯面前,可才一动作。她就僵住了。
明月看着她,其他的宾客也看着她。
秋水剪瞳一眨,墨卿歌总算找回理智,她抚了下簪子,拉回被古绯搅和了的话头,“绯妹妹还未说清楚这轮椅里藏了利刃之事,如何能就这样离去。若是传到有心人耳里,定会落人口实。这罪责墨家担不起啊。”
古绯眼梢一眯,她不善地看着墨卿歌,简直像匹被犯领地的母狼,若是她胆敢进一步。就真能咬死她一般。
“说的也是,”明月话语一转,顺势道,“古圣师还是说清楚的好,只要洗清这点嫌弃,父皇那边,本殿去解释一番就行了,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言下的威胁再明显不过。古绯冷笑了声,她转正轮椅,正视明月。沉吟片刻才道,“回殿下,不是阿绯不想说清楚,刚才阿绯就已经说过了,阿绯一直以为这轮椅是墨大姑娘送予的,哪里知道是谁制的。如此,殿下该多问问墨大姑娘才是。毕竟她可是墨家嫡长女,银子有的是,想寻个什么样的匠人找不到。”
古绯已经打定主意,墨卿歌好似疯狗一样胡乱咬人,她也就咬死不放,反正一时半会找不出证据,她倒要看看墨卿歌如何善后!
“阿绯妹妹!”墨卿歌冷喝了声,眉目尽是大义凛然的坚决,“切不可胡说!”
古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后对明月道,“殿下想知道,就赶快问的好。”
话落,她自行转着轮椅到案几后,见尤湖好了几分的脸色,遂半阖眼眸,表示不会再问询出墨卿歌之前,她是不打断说任何一句话了。
墨卿歌紧了紧手里的簪子,又觉得十分碍手,想扔又扔不得,只得装着泫然泪落的娇弱模样,以袖掩口鼻,双肩抽了抽,“殿下,卿歌真不知,也不知阿绯妹妹为何要这般说,殿下,请您要为卿歌做主。”
明月这会觉得头疼了,他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心头有点后悔刚才因着想要试探逍遥王而不吭声将古绯给得罪了,他可是记得她最为小气眦睚必报的。
“好了,本殿晓得了,墨大姑娘也不必难过,这事稍后本殿自会差人严查,”他半为安抚半为敷衍,“不过,古圣师为人,早在易州之时,本殿就与古圣师认识,那会就清楚的很,要说她是故意带着利刃上殿,居心不良,那是万万不会的,是以,这制轮椅的人定同刚才那西域男伶有脱不了的干系,若要本殿查不出来,刑部大牢十八般严刑拷打决计不会轻饶!”
说到最后一个字,那铿锵有力的字音已然带出了金石碰撞的杀伐之意,惊的墨卿歌心头莫名一跳。
古绯透过睫毛缝隙,将墨卿歌神色尽收眼底,她唇边浮起讥讽的恶之花,像是生在在潮湿又阴冷的黑暗角落,弥漫着的浓浓的不怀好意。
在这殿上的人中,除了亲手帮她轮椅安放利刃的尤湖,就只有墨卿歌一人晓得她轮椅有机关,毕竟墨戈弋死的时候,她可不就是在她面前用了来。
那西域男伶,她更是认都不认识,却那般熟悉她的轮椅机关,这里头,要说墨卿歌没指使一星半点,她就压根不信。
她正想的入神,冷不丁手背被一冰冷的手指覆盖,仿佛冷血蛇蟒不带体温,她一惊,差点没条件反射地抽回手,扭头看去,视野之中映入的是尤湖那张气度无双俊美又带苍白的皮相。
狭长的凤眸上挑,带出泊泊怒意,寡情的薄唇,抿紧成直线,浑身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古绯莫名一阵心虚,她移开视线,又察觉到自己这情绪来的莫名,便色厉内荏地回瞪了过去,杏眼睁得像圆圆的桃核一样。
尤湖一怔,继而失笑,他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拢进袖子里,绷着脸皮,止住心头的笑意,哼了声,扭开头,不看古绯。
别扭而古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夏宴还在继续,只多数人都没了吃喝的心思,明月索性大手一会,让众人下去各自休息,午膳过后,行苑后山有一开阔猎场。可供人随意打猎,而对女宾客的安排,则可恣情在行苑游湖泛舟等。
古绯被宫女领到一采光通透的小殿。她只让夜莺近身伺候,才端着一小碟的点心垫肚子,不知从何处,尤湖就蹿了过来,夜莺机灵地到殿外守着。
尤湖进来,大刀阔斧地抽走古绯手里的小碟子,三两下将点心抢来吃完了不说。还扬着下颌,一副冷脸不理人的模样。
古绯皱眉。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点心屑,口吻不好的道,“你发什么疯?莫名其妙。”
尤湖冷哼连连,阴阳怪气地回道。“当然是发疯了,小生简直对姑娘太好,好到姑娘都敢将小生送的定情之物转赠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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