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还未贺喜姑娘,从今个起,就算掌控墨家了,姑娘也算心想事成。”他站到古绯面前,挡了她的视线,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两侧,将古绯整个拢在他的阴影之下。
古绯抬了抬眼,不甚有表情,“墨长河说,我大哥是他亲手送走的。”
说完,她一顿,又道,“刺杀皇帝的花师父,临死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一句只有我和我大哥才晓得的话。”
尤湖正色,他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般的内情,眉心微拢,沉吟片刻,他道,“所以,姑娘怀疑兄长与云离有关?”
古绯不点头也不否认,她后脑靠在轮椅后背,眼眸半垂,良久才吐出三个字,“不晓得。”
尤湖伸手,感受到古绯湿润的发在指缝之间溜过,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小生以为姑娘眼下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墨老夫人才好,至于有关云离的事,小生恰好在云离也有点门道,自然会帮姑娘查清楚。”
听闻尤湖这么一说,古绯也明白当下也只有如此。
尤湖低笑一声,他推着古绯轮椅出了偏厅。径直往她房间去。
古绯在绯园的房间,也是非比寻常的奢华,上好的黄梨木暖塌,乌木镂雕的书案。以及那里里层层的紫檀鎏金水滴雕荷花拔步床,更不用说挂置在壁上的书画,就是搁案几上的小香炉,俱是从西方三千佛国经过大师开光的,墨长河倒是在这点上半丝都没委屈古绯。
尤湖一进来,就啧啧称叹了几声,“姑娘这闺房,能比的上逍遥王的寝宫了,小生一进来,可是就不想走了。”
古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有看顺眼的,让你搬走也无妨。”
晓得他是笑闹的话,古绯也顺着他道。
尤湖眉眼一盏,凑到古绯耳边,呢喃道。“那小生看姑娘最顺眼,可让搬走?”
对这种话,古绯已经有相当的应对经验了,那就是不搭话,一没趣,尤湖便不在说了。
他推古绯在桌边坐好,古绯才注意到桌上摆了两三小菜。以及一壶酒。
尤湖自顾自坐对面,为古绯斟了一盏酒,他又为自己满上,后执起筷子给古绯夹了点菜到小盏中。
古绯眉梢一挑。
尤湖端起酒盏,对古绯一敬道,“这第一盏酒。是小生祝姑娘今日掌的墨家,他日便能倾覆了墨家去。”
古绯不为所动,“那是墨长河以我兄长下落胁迫而已,非我所愿。”
尤湖放下酒盏,不赞同的摇摇头。“此言差矣,不管墨长河到底想做什么,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将墨家交到姑娘手上,就已经是将姿态摆在那了,这墨家,他是不打算再多管。”
这话让古绯响起墨长河曾经对她说过的,“墨长河说,年少之时他的心思和我一样,恨不得倾覆了墨家去。”
尤湖将清酒饮尽,又拿起古绯那盏塞到她手里,示意她喝,“姑娘,快喝,喝完小生再告诉姑娘一些有关墨长河的陈年旧事。”
古绯眼都没眨一下,且在尤湖面前,那点闺阁姑娘的礼仪派头也懒得做了,直接酒至唇边就喝了下去,都不用长袖遮掩。
尤湖满意至极地又为古绯斟满,“说起墨长河,几十年前,在大京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轻轻,便制的一手好墨不说,且腹有才华,胸有沟壑,凌云壮志的很,若不是墨家祖训在那,估摸他去考状元,都是能中的,所以这人,如今只是一世家族长,算是屈才了,照小生的看法,墨长河是真真的将相之才。”
说道这,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讥诮来,“姑娘也晓得,这墨家,如今七房,就没个是墨老夫人的亲生所出,而墨长河的生母,可是教司坊的官奴,虽说容貌和德才也都是有的,可这身份比之风月之地的姑娘还多有不如,毕竟教司坊,那可是官家青楼,里面的人哪个不是犯了事的官宦子孙,若没点手段,就得一辈子待里头。”
“而墨长河的父亲,对他母亲是一见倾心,费了大力气将人从教司坊里捞出来,并一顶轿子抬进墨家抬为姨娘,后来便是墨长河的出生,而后宅里,总归就那么些的阴私手段,墨老夫人更是个中翘楚,暗害了很多后宅妇人,当然也包括墨长河的母亲,这其中的过往现在也没多少人知晓了,总归后来墨长河天赋出众,成为墨家族长,墨老夫人唯一的儿子就没落到好,被初初为族长的墨长河一招就弄死了,据说死的挺惨,先是被驱逐出墨家,流落在外,还没等到墨老夫人救助,就被流民给活活打死。”
尤湖嗤笑了声,他瞧着古绯抿唇不自觉地又喝了盏酒,狭长的凤眸发亮了一分,趁她没察觉,又给满上了。
“后来呢?”古绯认真听着,没觉酒盏里的是能醉人的酒,全当水给喝了,末了还越喝越渴。
“后来啊,”尤湖单手撑头,有光影投落在他俊美的皮相上,带着惺忪的慵懒,叫人心动,“世家么,不就那样,既是仇人又人亲人,虽然彼此恨不得对方去死,可在面子上,总还得维系那点关系。”
“还有一点。姑娘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尤湖说道这,斜眼看古绯,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墨长河同当今的兰后,可是从下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且两人还未出生之时,也就是墨长河母亲还是姑娘时,就与兰家有往来,两家同是女儿,还曾相约过,以后诞下的孩子,要结为连理,墨长河的母亲家遭了难。两家才没了往来,可到墨长河出生的时候,墨长河的母亲又与兰家开始走动了,两人也算是有口头姻亲关系在的。”
古绯一惊,她上次见墨长河同兰后站一起。总觉两人之间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可是不曾想,里面居然有这样的缘由在。
尤湖瞧着古绯杏眼睁的老圆,像是奶猫的猫眼一样,他凤眸眯了眯,从睫毛的缝隙中看过去,一点一点无比深刻的在她被清酒润泽的水光无比的粉唇流连不已。
“那……”她呐呐的却不知道要问什么。
一壶酒去了半壶。尤湖一皱眉,瞧着古绯酒盏又空了,不动声色给满上,怕她喝多了伤身,又伸手夹菜至她唇边。
古绯一顿,头往后离。端起小盏去接,哪想,尤湖根本不给她机会,瞅着她唇微张,想说什么的当。一口给塞了进去。
古绯瞪他,不得不张嘴给吞了下去,末了伸手揩了揩嘴角。
尤湖颇为满意的继续说,“两人本是都已经说定要成亲的,墨老夫人在其中插了一手,断了墨长河的姻缘不说,且无意间还让兰后被初元帝给见到了,也不知墨老夫人使了什么手段,初元帝感念兰家功勋,一道圣旨下来,迎娶为后,就此生生拆散一对鸳鸯,小生敢说,墨长河恨墨老夫人以及这个墨家,绝不比姑娘心头的仇恨来的少。”
古绯沉默,她这一辈子过了不到二十年不到,虽说从前与乐清泊有过情谊,可总归还是不太能理解那种被拆散的苦痛,也就无法想象这么多年,墨长河是如何过来的,且他还是一族之长,即便想倾覆墨家,也得暗地里来,明面上,还要已墨家的繁荣昌盛为己任。
“所以,”古绯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莹润唇尖被沾湿,粉白的越发娇嫩,“墨长河将墨家银库钥匙交由我,我便可放手施为,他是打着借我之手,来对付墨老夫人?”
尤湖点头又摇头,“一半一半,姑娘是可放手施为,他想借的也不仅仅是姑娘的手,因为对付墨老夫人,姑娘显然还不是那老婆子的对手。”
若是旁人对古绯说这话,古绯定然是不会信的,可从尤湖嘴里说出来,她便丝毫都不怀疑。
“所以,”将酒壶中的最后一点酒倒进古绯盏中,尤湖凤眼晶亮如黑曜石地望着古绯,深邃得像是里面生了两道漩涡,能将古绯给生生溺进去,“小生会帮姑娘。”
最后一字音,他的声音已经很低了,醇厚地带着酒香,让人沉迷。
他执着酒盏,施施然到古绯面前,又拉着古绯的手,一并抬起来,弯腰与古绯一碰杯,“但凡是姑娘想的,小生都会为姑娘实现。”
然后,他瞅着她,缓缓地将那盏酒一饮而尽,古绯像是被蛊惑了般,她也跟着抬手,然盏至唇边,那点微凉让她倏地清醒过来,眸带厉色地剜了他一眼,放下杯盏,这最后的一盏酒她却是不喝了。
尤湖轻笑,面前的人已经面带桃粉,所以这最后的一盏酒喝不喝都无所谓。
古绯手搁轮子上,想转开离远点,她总觉今晚上这人心有不轨,可又想不明白他在图什么。
可哪知,她才一使力,脑子就开始一波一波的发晕,显然,不知不觉间她喝多了。
葱白玉指揉揉眉心,她冷然地看着他,“你是故意的?让我喝那么多?”
尤湖讶然,“姑娘哪里话,除了第一盏酒,小生可再没劝过姑娘,小生都还惊讶,怎的今晚上姑娘那么能喝了。”
纵使知晓这人睁眼说瞎话,古绯除了冷哼一身,也别无她法。
感觉头越来越晕,也不知尤湖拿来的是什么酒,喝着的时候没感觉,末了这后劲着实厉害,古绯只觉面前的人都成了两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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