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缓了语气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不过后来我也知是因为你受了伤,才延误的时期,本是怨你不得,倒是错怪你了,怎么?现在想起还在生气?”
褚劲风的态度还算和缓,银白色的头发松散着倾斜下来,与她的乌发交缠在了一处,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可就是这般亲密无间之感让若愚有些不大适应。从拢香与姐姐的嘴里,是不难听出司马大人对自己的宠溺的,就是上九天揽月摘星也再所不惜。
可是她现在半丝都记忆不得,这些甜蜜的事情便尽成催人眼泪的折子戏,那戏中人哭得悲切,笑得甜蜜,可是全与她这连旁观者都不算的人无关。竟是半分的代入之感都没有。
她记得的是两人为数不多面对而坐,却相对无语的尴尬;是几个雨夜他来船坞接自己客栈时,自己奋力前行,不敢回头望他一眼的悸动心跳;是最后,她终于痛下决心是彻底回绝了他,那一双眼内的热情尽数熄灭决然转身离去的背影……
可是现在,这个本已经打算彻底埋入心底,再也不会翻出的男人,却这般地搂抱着她,充满爱意地望着她,就算她紧闭着双眼,也能感觉出这喷薄汹涌的爱意,可是……他爱的,恋的,就算是痴傻了也绝不放手的……不是她,不是她李若愚!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靠着自己的坚强与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李家的绝技传男不传女,在弟弟没有出生时,父亲本来已经打算在宗族里过继一个男孩来传承家业了,从那以后,偌大的家业便要尽是传给一个不相关的旁支别家男子,那段日子,李家宅门里牵着自家儿子的宗亲往来不断,她深刻地记得每一个人在临走时,都是很满意地打量着李家精美的宅院,仿佛那宅院已经易主,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母亲是无所谓的,她都听父亲的,可是李若愚却不服气,为何女子便不能继承家业?人都道李家二小姐天资聪慧,乃是天降奇才,但再聪慧的天资,若是没有后天的用功与钻研,也是不成事的。
当大姐在学习琴艺女红时,只有九岁的她整日逃学泡在船坞里顶着烈日的炙烤,跟着老船工挨个地辨识着所有船只构架;当三妹与书院的女伴们出府赏春游玩时,她学会了用耳朵辨识船只运行时,机关走合的异响……
所以自从她懂事以来,所有少女芳华烂漫似乎都是离得她很远很远……
她学会了造船,学会了梳理账本,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应酬交际。所以最后,李家二小姐成为了一个大家宅院里的异类,一个让其他同龄女子无法逾越企及的神话。
三妹曾经很羡慕她,希望像她一般独当一面,掌握李家的奇技。她当时只是说让三妹多多去船坞便是了。当时三妹李璇儿很是不满,也许三妹对她的心结便是那时埋种下的吧?
她说的其实是实话,可是李璇儿又怎么会懂其中的苦呢?
其实她这个二姐其实也很羡慕她,羡慕她可以像正常烂漫的少女一般尽情地享受,尽情的微笑……可是她不能,为了母亲,为了幼弟,为了李家,便是咬牙也要支撑下来。
所以她要招夫入赘,所以她回绝了身为侯府世家,手握兵权,称霸一方的褚劲风的求爱,此事无关爱与不爱,只有合适与不合适……就算她当初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是何等的耀眼,而让人移开不得双眸,那……都不是适合她的……
她只要那些她能掌控得了的,对于李家平安而没有丝毫风险的……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一步错步步错,她一时的走眼,还是让沈如柏那匹恶狼得以跨进李家的宅院。
她本来以为及时退婚便可以止损于此,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坠马又打乱了她急于维护的所有的一切……
而现在,这个曾经以为永远擦肩而过的男人,此时却是深情地凝视着她,可是她知道,他凝视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个甜美可人,可以尽情玩乐,肆意闯祸的无忧少女——那是曾经让她心内深深羡慕,却从来为曾如愿的“李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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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 褚劲风看着她眉间蹙起的小结,沉下眼眸用大掌将她眉间的细小纹路撑开,并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附住了她的嘴唇。
他知道她话语里的深意,是在暗暗提醒着他并非她心中的良人。他不知能让她倾心的男子是何等的人物,若是知道是何人,只怕也是要亲手宰了的。但是他却要她清楚地了解到现实——无论她爱的是谁,都已经不能离开他的身侧了。
关霸说得对,世间女子多薄幸,只是曾经山盟海誓也是转眼即忘。无论他曾经付出了多少心血,那个口口声声说离不开他的小傻子不也是白白许下了没有实现的诺言?
分开了这么久,任何一个热血方钢的男子都会忍不住血脉泵张,此时香软的便在身下,虽然她在抗拒挣扎,可是那点子抗拒却在他热切的啄吻下变得一点点的软化,二人曾经共赴鱼水无数次,他自然清楚她每一点子细微的变化。那热切的嘴唇自然而然渐渐往下游移,用舌尖反复舔吻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与锁骨……
恢复了神智的娇妻,此时微微闭着眼,樱唇半张,那莹白的牙齿被粉红色的唇显衬得微微发亮,只是偏着头难耐的在枕间磨蹭。
这是那个让他暗自心恋不已而不可得的女人,就算是恢复了神智,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会因为自己而战栗颤抖。这撩人的景象映入了男人的眼里,就算不吃那劳什子的密丸,也觉得这腹下的虚火可以燎灼个三天三夜。
属下关霸的话,他倒是记得个准,今日且需要拿出通身的本事才行。只是现在这小女人全忘了往日的销魂,昔日那些把戏竟是让她的脸颊红艳得能滴出血来,可这困窘迷茫的表情却更是人让忍不住想把她逼得再脸红……
这里是山上的别院,又是知道她脸薄,这才特意没让拢香她们上山,此时倒是可以尽情地诱哄着她叫喊出来,最后竟是逼得她开口叫自己“褚哥哥”。
那女船王初时是不干的,最后到底是被他颠簸得没了气力,只能开口求饶,喘息着叫着“褚哥哥”,原是指望着他放过自己,谁知那三个字的效力竟是堪比密丸,竟是激得那男人又是一轮的被浪翻滚……
自从神智恢复后,李若愚便有些轻微的失眠,似乎是因为“沉睡”得太久,要梳理的事情又太多,那每次午夜总是陡然惊醒。
可是这一夜,也许是给司马大人搓背搓得太疲累,加上被男人不可想象的激情淹没,这一觉竟然是黑甜无梦,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在男人的怀里醒来,这一醒不打紧,只觉得两只胳膊都是酸麻的。
昨日在浴池里没有替夫君搓洗的地方,竟是在床榻上都逐一补齐了。其中的内里细节让李家二小姐有种想要再次痴傻浑然全忘记了的冲动。
不过司马大人倒是神清气爽得很,闲适地在被窝里翻转身子,单手揽着她露在被外的香肩道:“饿不饿,我去给你弄吃的?”
也许是在这山上没有那么多的仆役侍女围拢,便是只有二人清闲地相处。加上昨夜那种难以言表的亲密,倒是让李二小姐心内对褚司马的生疏感消减了不少。可是还是没有可以随便到开口指使着这位北方霸主给自己烧火做饭的地步。
夜里癫狂的残局如今暴露在这山上升起映入窗棂的明媚阳光里,竟是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她没有说话,便是用被子裹了裹自己,半垂着眼道:“不用,本该是我服侍司马才对……”
她这其实也是客气之言,说这话时,心内琢磨的是让司马大人唤几个仆役入别院,这做饭一事实在不是李二小姐的所长啊!
可是褚司马却一点也不客气,径自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既然如此,有劳了,……做些简单的白米稀粥就好,厨下里有些昨日带来的小菜,还有你最爱吃的腌脆瓜,正好可以用来送粥。”
看着那怀里女子先是惊讶的一瞪眼,然后又强装镇定地合拢了嘴,褚劲风的戏弄之心渐盛,又补充了一句:“熬煮得烂一点,再炒个青菜是最好的……”
李若愚吸了吸气儿,僵硬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直到男人看穿了她的心事,知道她害羞不欲自己看她起身换衣,这才又亲了她一口,起身披着薄衫出去了。
若愚见他出去了,这才起身,刻意忽略身下的不适,用一旁软榻上的薄被裹住了身子,正准备去小衣箱那翻找件衣服,可是那男人却去而复返,打了一盆热水端了进来。
若愚微微惊叫了一声,赶紧闪身进了帷幔里。
褚劲风倒是很爱看她这番羞怯的模样,可是心内却不无遗憾地想那个混沌时,不害臊爱看春宫册子,自己腿夹布老虎解闷的色女模样,却不知何时能再重现。
但是他也心知不能急切,样样都是慢慢来的。依着昨日夜里的情形,这小女人的身体还是记得他的,每一处撩拨都能勾起她十足的反应。假以时日,何愁那撩人的小表妹不重现床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