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说不出的难受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如释重负,似乎是放下了什么本来就不该拿起的东西……
回忆起了这一节,方才还正浓稠的起床气倒是烟消云散,她缓了缓语气开口道:“司马说得极对,当才劳烦司马亲自料理食材烹饪,一会便由我来服侍大人……”
男人虽然没有勉强她一同温泡,可是山上的仆役都走得干净,只有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耳聋老仆烧水。这服侍着司马大人温泡的重任,自然是落到了娇妻的身上。她是挑不出司马半点的错处。
褚劲风看着她客客气气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微微消减了些,略低了声音说道:“那便要劳烦你了。”
别院的温泉乃是露天的,用几块天然的大石块垒砌而成,四周用竹竿夹成的围墙,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若愚本以为司马大人会衣服尽除,已经做好了眼睛看瞎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他倒是很照顾着自己,脱了衣服后,在腰间围了长巾这才转出了屋子,可是那光裸的上半身却是肌肉纠结地尽露了出来。
按理说,若愚是见惯了船上水手打着赤膊的。但是这宽肩窄腰,而又高大健硕、昂扬的身材,可是江南商船上不多见的迷人风光。
一时间若愚默默地掉转了自己的视线,只顾在温水池边忙碌着手里冲泡着的茶壶和茶杯。
等到男人入了水池后,这才抬起了头。
此时水池正温,热气蒸腾,只泡了不一会男子的额头便开始冒汗,这时他将后背转向了若愚,懒洋洋地让她给他搓背。
这个活计,是若愚绝对想不到的,在她给自己定下的人生策划之中绝对没有贤妻的影子,当初她与沈如柏定下婚约时,也是刻意言明了这一点,就算以后成婚,只怕也是要抛头颅露面,不会安心地呆在府宅之中相夫教子的。
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嫁给了绝对想不到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特立独行的妻?要知道,她是连给夫君搓背都不愿的。怀着复杂的心事,她拿起了一旁的丝瓜络,慢慢地朝着那宽阔的后背擦去……
可是这一擦不打紧,贤妻的良品没有挼搓出来,倒是激起了若愚本来还不算太厉害的洁癖性情来!
要知道褚大司马已经出外行军两月有余,这日常的沐浴自然不及时,加之战事结束后又赶着回来,便被晴天霹雳了娇妻变心忘夫一事,接连又宿醉了几天。方才回府虽然净身了,却也不过是囫囵地冲泡了一下,其实不大顶事的。
此时温泉蒸汽将身上毛孔里的泥垢尽数蒸腾了出来,待得丝瓜络子一上去,满身的春泥翻滚成一条条小蚯蚓争先恐后地往水里落……
此情此情,就连搓澡的她都替这位高贵的司马大人暗自尴尬,真想问一声已在九泉之下的公婆:你知道你们的司马儿子这般破落丢脸吗?
可是这腌臜得可以的大人却偏偏半点羞耻之感都没有,只是舒服地靠在池边,侧着头半眯着眼儿,有意无意地飘着身后挽着衣袖,累得微微娇喘的女子。
若愚不知道搓澡竟是这般的挑战而有些微微上瘾,当搓干净一块皮肉时,竟然有种在商海里重新开辟了一块疆域的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虽然原先是有些不情不愿,到了最后,女船王已经是全情投入,搓得两眼烁烁放光,再也顾不得休憩,像申斥幼弟一般,朝着半趴在池边的褚劲风道:“抬起胳膊……对,再抬高点……”
褚劲风倒是听话,乖乖地举抬着胳膊又任着她搓了一会,便用水冲了一下,准备上来。
可他身后的女子,却是一脸吃惊地望着他,他的前半边根本就没有搓洗好不好?怎么这便要上来了?
李若愚从来没有做事情半途而废的时候,当下便是坚决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我再帮你搓一下前面吧!”
司马大人似乎搓洗得不耐烦了,看了她一眼后,才说了一声犹如聊城脆瓜一般干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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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 得了他的首肯,下一刻便是等着这个脏孩子转过身来,继续开辟新的疆土,幸好前面还好些,褚劲风自己来之前倒是将前面搓洗得差不多了,战果并没有像后面那般的斐然。
若愚觉得因为角度不受力的缘故,自己的两条细胳膊已经使不出气力了,干脆用衣袖擦了擦满头的热汗,然后指了指水池边的水曲柳木床道:“大人,你躺在那木床上,这搓起来省些气力。”
这种不搓洗个白净的出来,决不罢休的劲头,是每一个爱干净的女子都能理解的。褚司马显然也意识到这两个月的前线生活让自己多么遭人嫌弃了,没说一句废话,便从池子里出来站在了那下放着烧红了的石子的木床上,用竹勺在坛瓮里舀了一勺子清水浇在那石子上便“撕拉”一下散发着白色的蒸汽,将竹棚熏得竹香四溢,然后便长胳膊长腿地将那木床占据满了。
在蒸腾的水汽里,初时若愚还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等在那健壮的胸肌上挼搓完了后,便渐渐下移到了那紧实的腹部了,拿出了梳理明细账目的认真劲儿,竟是连那圆圆的肚眼儿都没有放过,手指头套着巾布钻啊钻……
褚劲风脸上安适的笑意渐渐笑得有些发紧。待得迷雾散尽时,那肚脐下的镇妖的宝塔便是无所遁形……
浴巾太薄,若愚猛一探头,便是荒乱得缩了手,想要转身,可是偏偏手腕被他牢牢握住,若愚抬眼望进了他略略泛起红色的异瞳,只觉得手腕都如同被那木床下的石子灼烫了一般。
若愚紧紧地抿了下嘴唇,只觉得脸颊灼烧得厉害,便是冲着紧拉着她手的男人脱口而出道:“倒是拉着我干嘛?脏兮兮的……还不快去冲洗!”
事已至此,褚劲风的脸皮显然比漠河城墙要厚一些,只拉着她的手道:“看你出了这么多的汗,也洗一洗,换我给你搓背……”
李二小姐哪里用得着他?便径自又用力,这次倒是挣脱开了,便扭身来到一旁的水车边,接了水冲洗了胳膊和手,便头也不会地自进了屋子里去了。
就在她的身后,听见男人慢慢悠悠道:“怎么这般的见外,你我当初在聊城相遇时,这脐下下三寸之地,你可是爱不释手,弹了又弹的……”
伴着男子略带着磁性的尾音,便是咣当的关门声。
得意扬扬的司马自然不知关门的那一刻,李二小姐便是蹲下身子,被靠着门边,双手扶着额头,痛苦地哀叹了一声,那段说死也想不出的记忆似乎布满了硝石火药,时不时地被门外那位看似冷若冰霜的司马大人嘴里扔甩出来,立时便能将她脑中所有的清明理智炸个粉碎。
方才他说的那一节可是真的?那脑子得是摔成什么样才能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呢?
她眼下能做的就是甩掉鞋子,钻到被窝里好好地睡上一觉,将司马大人说的那些混账话统统忘得一干二净,第二日醒来时还是那个精明的李二小姐。
可惜,方才还正浓的那些睡意已经被那尊开了光的宝塔镇压得烟消云散。
又过了一会,那司马大人总算是洗完了,披着一件长袍便推门而入。
若愚赶紧裹紧了被子,闭上了双眼,假装自己睡着了。过不了一会,帷幔被揭开,床榻上的被褥微微一陷,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袭来。下一刻,那男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男人似乎知道她是装睡,单手指着头,贴着她的耳朵说:“这次我可是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净了,李二当家的是否要亲自来验一验货色?”
说着,便伸手摸到了她的腰侧。那是李若愚碰不得之处,稍一用力,身子便是猛地一跳,抑制不住地发出了说不出是笑声还是喘息声。
就如同方才吃饭时,他不问也知道自己爱吃什么一样。现在也是驾轻就熟地摩挲这这副身子。那大掌所到之处,竟是勾起许多若愚以前从不知道的感受。这是她不喜欢的,可是那男人却是不管,变本加厉的用牙齿啃咬她脖子上的细肉。
这样一点点地吞噬掉了她心内力持的镇定,便是再也抑制不住心内的焦躁,扬声气愤道:“你快起开!”
男人终于略缓了缓手,便悬着身子,目光炯炯地望着身下那躺着的娇人。
若愚略吸了口气,努力地适应着自己正被一个略这的男人压在身下的事实,沉声开口道:“大人,您知道,当初你娶我时,若愚脑子混沌是什么都不知的。”
褚劲风趴伏在她的身上,高挺的鼻尖微微地压低,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的乌发,漫不经心地道:“是呀。当时你便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只会软绵绵地叫着褚哥哥,便被我带到了北地。”
李若愚听他又在说自己的糗事,心内一滞,表情微微发冷,低声道:“所以若愚真是不懂,为何大人愿意娶一个愚钝呆傻的女子为妻?要知此前若愚来见大人最后一次面时,并不愉快……”
褚劲风心知她提及的是杀马烧车一事,目光微微一紧道:“那是军务,你做错了自然是要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