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几条鲜活的人命就顷刻陨殁。
凤未央还站在原地,身上一片干净。只是她身边的那名无故出现的黑衣女子,已是挡在她面前,手持长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邬凤氏三人,那眼神就如同看死尸一样。
难道凤府养有死士?
李掌柜心头骇然,立即被这个念头吓得身子直哆嗦。
豢养死士,一般诸侯王才喜欢干的事,寻常世家哪敢冒杀头之罪养这个?而且惹到有死士的家族,一家老小也是别想活了!
那个黑衣女子出手太快了,简直是快如鬼魅!
所有人都没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却一下子四五个男子就已轰然倒地不起,心口统一被穿了个黑洞,位置精准误差!
李掌柜还算有眼界力,肯定不会猜错,这个少女就是一位死士!
“不要杀我们……”三人已是怕的直打哆嗦,一眼也不敢抬眼看那位全身散发寒气的黑衣女子。
四五条尸体一时血如水柱,哗哗地染红整个地板。
凤未央有些受不住浓重的血腥味,便捂着口鼻对已经吓傻的蕊心道:“咱们先出去,不过月儿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暂且留着他们的狗命等我父兄回来发落!”
黑衣女子口中轻飘飘地说出一个字:“是。”然后提着带血的剑,一步一步地朝那三人靠近。
邬思源已经呜哇呜哇地仰头大叫着,从未见过如此阴森恐怖的女子,恐怕以后对女子都提不起兴趣了吧!
不行,他好像已经失禁了。
邬思源赶紧低头一看,果然是不争气地尿了裤子!
而外头已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地惨叫,分明是那帮冲进内宅,打算来一番洗劫的流氓寇匪传来的声音,很快就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男子,连滚带爬的往大门逃去!
家丁已经找来绳子绑住正厅里的三人,也很快清理地上的那几条尸体。辛月来到凤未央身边,望着大敞而开的门问:“需不需要月儿在大门口处堵住他们!”
凤未央摇了摇头,周旋了一早上已没什么力气地道:“不必了,郭家与衙门那边自会料理这些草寇!咱们还得顾着府里的事,以及耐心等候父兄的消息。”
凤未央准备折身返回已清理过的大厅,却听见一名小厮快步进来喊到:“二小姐,二少爷回来了!”
“二哥,我二哥回来了?”凤未央赶紧转身向大门看去,果真看见一年未见的凤瑾珏。此刻,他正一只手如同拎小鸡一般,提着那名二当家走进来。
“胆敢来我凤府撒野,到底是嫌命有多长!辛无命,凡是闯进来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我凤瑾珏要让他们一个个的有来无回!”凤瑾珏大步穿过前庭,大步走近大厅,然后把那个魁梧的大当家狠狠摔在地上!
“二哥,你总算回来了。”凤未央眼眶红了起来,眼下面对兄长,而刚才的坚韧倒化为了委屈。
“辛苦你了,”凤瑾珏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安慰地道:“二哥已经回来,往后你就不用把一切都背负身上!”
既然凤家二少爷已经回来,凤未央就把前院的事交给他处理,由着蕊心扶着回浅云居休息。
这场大闹剧,当天就水落石出。
原来,邬府早已是家道中落,每日都是缩衣节食,可却有一天荣宝斋的李掌柜找上门来,说能帮她重回凤府,从此衣食无忧。
邬凤氏也确实贪慕凤府家业,便听从对方的建议,打着战乱的旗号投奔金陵,目的不过在于让凤未央与上林宋家退婚,转而嫁给邬思源。然后邬倩倩嫁入凤府为媳,等那凤铭夫妇一死,邬凤氏还不是在凤府当家做主了吗?
可养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姑奶奶,凤府哪里还有容得下邬氏一家的人!
凤瑾珏便一点情面不讲,扬言要把邬凤氏连同那伙流氓盗寇投入官衙大牢里,更要把邬思源兄妹赶出金陵,从此断绝表亲关系!
好在丁来派人去接应及时,凤铭父子才得以大难不死,下午就回到金陵凤府。
一听要坐牢砍头,邬凤氏哪里肯依,便仗着自己好歹是出身凤家,此刻正在玉华园里哭喊不休,说她不过是听信小人谗言一时犯了糊涂,凤家不能这么恩断义绝,把她一家老小赶出凤府饿死街头云云的话,吵得浅云居的里凤未央脑仁一直在疼。
奶娘咬着牙,恨恨地道:“二小姐,可要奶娘去找人把姑奶奶的嘴堵上!”
“好歹是家丑不可外扬,二哥也并非不近人情,扬言称扭送她母子三人去官府,无疑是吓唬她罢了!谁让她到底是从凤府抬出去的姑奶奶,也是受人利用在先,对亲人赶尽杀绝的时凤府断是做不出的。”凤未央让蕊心取来薄荷膏涂太阳双穴上,便站起来往外头走,“去园子里看看,总这么闹非得给她闹得家宅不宁!”
凤未央由着蕊心扶着缓缓走来,便看着闹了一下午的姑母,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起来,冷眼对下人们道:“姑奶奶既已认罪,缘何不押送官府审问?”
闹了一下午,凤家总算有个正主出来见她,可一见来人的是凤未央,邬凤氏却如同老鼠见了猫,神情都蔫了下来。若换了旁人来还能打打亲情牌。可眼下来人是凤未央,邬凤氏哪还敢上前自讨没趣。
凤未央话音一下,底下那些仆妇自然不敢多耽搁,上去就拖走地上的邬凤氏,邬凤氏也是急了,难道真的要把她扭送大牢不可?便张口嘴嚷嚷道:”凤未央你不能这么做,不能拉我去见官,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凤府的姑奶奶,你不能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102.第102章 不攻自破
凤未央冷笑了,“何为大逆不道,姑母买通寇匪设伏我父兄,还串通外人强闯我的凤府,试问姑母您这又叫什么?我敬您是长辈,可您却花钱聘请外头的长舌妇恶意谣言,毁坏我的名声,您可还有脸自称是未央的长辈?”
邬凤氏爬过来,抱住凤未央的脚,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姑母错了,姑母不该鬼迷心窍,一时听信小人谗言,才犯下有损凤府之事。可是……可是你贞洁有污之事,也未必是空穴来风的啊!”
“怎么,未央名声被败坏本是应该的咯?”凤未央的视线化作两道寒冰,直盯着地上撒泼的邬凤氏。
邬凤氏就是个死脑筋,想着这凤未央入宫一事本是事实,外头传她已经是魏怀帝的女人,自然也不算乱嚼舌根,那邬凤氏又何必把这个罪一同揽下。
可看见凤未央那道欲杀人的目光,邬凤氏当即改口道:“不是的,姑母没那个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荣宝斋的李掌柜暗中操作,姑母只是在凤府内听令行事,好侄女你就放过姑母吧,不要拉姑母去见官!”
凤未央已经缕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多少与南阳顾府脱不了干系,奈何襄阳王这杆大旗如同金钟罩一般,劳劳地把顾府护在身后!所,凤未央还想从邬凤氏这里深挖一些有用的舆论,起码也要拉上顾来仪享受一下名声发臭的滋味。
凤未央便俯下身子,对着地上的邬凤氏轻声细语地问:“既然姑母是听令行事,那未央此刻问你什么,你是不是便答什么!”
“是是是,只要不拉我去见官,你问什么我都答你什么。”邬凤氏赶紧由人扶着起身,跟随凤未央回了浅云居。
回到浅云居,屏退左右人,凤未央便用下巴抬了抬,示意邬凤氏坐下,“您好歹是长辈,断没有让您站着之理,姑且坐着回话吧。”
“敢问姑母,我母亲那碗喝的作料十足的乌鸡汤,您是故意让倩倩挑着时候端过去的吧?”凤未央看着坐如针毡的邬凤氏,问。
邬凤氏紧张得用锦帕擦了擦汗,抬头强笑道:“未央丫头又旧事重提了吧,上次你们都说了是我与倩倩的无心之失,不予以任何追究。而且那时候,姑母也确实不知道长嫂不能随随便便进补,所以才默许倩倩端了那碗鸡汤去尽孝道。”
凤未央双唇抿唇一线,好半饷才道:“如若那碗鸡汤真要了我母亲的性命,我想姑母此刻就不能端坐这里回话了。”
大魏的风俗,父母若有一方死了,膝下子女是要守丧三年,方能安排嫁娶之事。
三年,这三年之中难保宋志轩与顾来仪不会发生什么。
南阳与金陵尚有千里之远,可顾来仪都能把手伸过来暗害她,甚至害整个凤府,可见顾来仪狠毒的心思比之前一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姑母白着一张面孔不说话,凤未央散漫地低头裣着衣袖,问:“姑母与南阳顾府,到底是何关系,若不说清楚来,可别怪凤府不顾情面,来个大义灭亲!”
单凭她与外人勾结,并让盗匪路上设伏凤铭父子,她邬凤氏就已没有活着的理由!
“姑母真的不知道什么顾府,该说的我都跟你二哥说过了,当初是那个李彦来邬府寻的我,只说南阳襄阳王军中可以给你姑父和大表哥提供空缺,只要我肯投奔金陵并按章办事。”邬凤氏听到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吓得赶紧站起来。
凤未央脸上闪过一丝希望,便也拂袖起身,一脸倨傲的神色对邬凤氏道:“既然姑母不知什么南阳顾府,未央便当你所说的属实好了。我会向父兄求情,起码可保姑母不用被押去见官,但你们却要打哪儿来便打哪儿回去,金陵凤家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