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望着如橘皮般褶皱的手腕上,多了一只昂贵无比的镯子,竟沉默不语。顾来仪便知她已会过意,便朝门口走去,准备去给宋志轩汇报。
顾来仪一身珠光宝气地走进来,并朝座上的男子屈膝道:“皇上,老嬷嬷那边已得出结果,结果不出臣妾所料,凤昭仪的确是小产了。”
说完,便让钟焉下来结果一条带血的帕子,呈上去给宋志轩看。
郭宇明不好开口,便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此刻,安朝玲正好抱着六皇子走了进来,远远扬声道:“单凭一块带血的帕子,能够证明什么?何不如把那名老嬷嬷叫进来,仔细回话!”
安朝玲朝帝后福了福身,然后道:“皇上以为呢?”
宋志轩阴沉着一张脸,黯哑地道:“钟焉,把那名老妪传进来回话。”
“是,皇上。”钟焉躬身应答,随后往前走一步,拂尘甩倒左手上,洪亮高喊:“宣老宫女洪氏觐见!”
殿中,肃穆庄严。
洪嬷嬷佝偻着身子走进来,跪下来高呼一句皇帝吉祥万岁外,便静候上头问话。
顾来仪手心已出汗,同样的,她也坚信自己能够把凤未央推入深渊,眼前这名嬷嬷一定会做得很好。
宋志轩令钟焉把那块带血的帕子带下去,问:“洪嬷嬷,实情是否如同皇后所述?”
洪嬷嬷额头离开地面,望着钟公公捧着的那块带血的丝帕置于面前,双唇紧抿,肃容不语。
顾来仪便踱步来到洪嬷嬷身边,半弯下腰问:“嬷嬷,大胆的说,凡事有本宫做主。”宣外之意,就是她一旦咬住凤未央是小产,那么太医那边顾来仪自会安排妥帖。
洪嬷嬷良久,才复又跪拜而去,回禀地道:“回皇上问话,奴才不知晓皇后所述的实情是如何的,老奴只晓得床上那位娘娘的身子是健健康康的,除了身子虚了一点儿外,往后多将养着便是!”
顾来仪当堂一惊,万般想不到这老奴才会反悔,明明刚才恩威并施下,就已谈妥的了,怎就临时倒戈了?
“嬷嬷,何为健健康康?”安朝玲抢先一步问,令顾来仪一直哑言。
洪嬷嬷朝安朝玲道:“回安娘娘的话,健健康康,便是床上的女子****一切良好,将来还是可以继续延绵皇子皇孙。”
安朝玲高兴地接着问:“也就是说,凤昭仪一开始便未有身孕,此刻也未有小产了?”
“是的安娘娘,那位娘娘没有身孕,更何来的小产之说?还有……”洪嬷嬷从手腕下撸下那支绞金镶玉的镯子,对顾来仪恳请道,“请皇后收回此镯,老奴已是半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已是无福消受此等贵重之物。”
凤昭仪的小产,皇后的镯子,以及洪嬷嬷的话……
所有人都惊愕住了,纷纷看向殿中央的皇后,紫兰殿内安静得一时针落可闻。
“大胆!!!你、你竟胆敢构陷本宫……”顾来仪浑身在颤抖,却又面目狰狞地大喊道:“来人,还不快来人把这老奴才拖出去杀了!!!”
她,无论如何都要维护住自己贤后的形象。
顾来仪不能倒下,孩子需要倚仗她,顾氏一族也需要依靠她!而顾宋氏正好赶来,免不住失声惊呼:“皇后——”
“杀了?”宋志轩起身踱步走下来,目光死死盯着皇后,“朕怎不知皇后还可以替朕发号施令!”
自古女子以夫为天,何况宋志轩还是一国之君。他都未发话,皇后倒先急于开口杀人灭口,还不是做贼心虚?
顾宋氏走走进大殿内跪下,不问缘由便恳求道:“皇上莫要怪皇后,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老身的安排。皇后她并不知情啊,皇上!”
“母亲不要……”顾来仪过来拽起地上的母亲,并挡在身后地道,“皇后,一切尚未定论,怎能够凭借一个老嬷嬷的话,就如此不信任臣妾!”
顾来仪赶紧捡起地上的镯子,以及那块带血的帕子,“本宫就说镯子哪里去了,原来是这个老奴才偷了去!还有,你到底为何要说谎构陷本宫,帕子上的血迹明明就是凤昭仪的,她明明就是小产了,你还要替她说话!”
洪嬷嬷一点儿也不惧怕,朝宋志轩那边拜倒:“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再请一个稳婆过去仔细检查。何况那些血,不过是香草姑娘割破了自己的手,估计构陷床上那位凤娘娘的。并且,老奴愿以性命作担保,凤娘娘根本就无身孕,何来的小产落胎之说?”
☆、258.第258章 落井下石
这不等宋志轩发话,钟焉已经对外是一个眼色,令人去把那个名叫香草的宫女抓来,并再去请几名嬷嬷过去替凤未央仔细检查一遍。
顾来仪气得过去推倒那名老嬷嬷:“胡说些什么!你一定是收了凤氏的好处,所以在故意你构陷本宫!”
安朝玲把孩子交给喜碧抱着,上来护住那名老嬷嬷,“皇后不要欺人太甚了,明明就是你用一只镯子收买洪嬷嬷,让她构陷凤昭仪!可人家嬷嬷有良心,不忍陷害昏迷不醒的凤昭仪,此刻您倒还翻脸不认人了吗?”
顾来仪已气得眼赤红,连同安朝玲一并撕扯去,“你是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本宫是皇后,是大魏的皇后!”
“皇后克制,冷静啊!”顾宋氏赶紧过来拉住已疯掉的女儿,此刻皇帝整个脸都黑了,若皇后再做出过激的事来,岂不是惹得皇帝更加不痛快。
“够了,你当是场市场,泼妇过街?!”宋志轩全身上下散发着怒气,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仍绞死抵赖的顾来仪。
泼妇?
堂堂皇后,竟被皇帝称为泼妇,那可是废后的前奏了!
顾来仪一愣一愣地望着盛怒中的宋志轩,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道:“什么,我泼妇?啊哈哈……我是泼妇!”
“母亲,皇上说我是泼妇,是泼妇啊!”顾来仪捶打着心口,对抱着她的顾宋氏声嘶力竭的喊道。
顾宋氏看见失心疯一样的女儿,又是哭又是笑的,也跟着潸然泪下地对宋志轩道:“皇上,您在怎可称仪儿是泼妇?仪儿纵使有千错万错,她都是您孩子的母亲,您的妻子,您子民的国母,她如今的所作所为亦都是爱在您的啊!”
顾来仪爱他,就几次三番搅得后宫不得安宁?恐怕她爱的只有自己,以及后位权势!
宋志轩重重哼了一声,随即大袖一甩,转身回到座位坐下,对外头的钟焉喊道:“把那个香草的宫女带进来!”
香草被押了进来,翠绿色的水袖被高高撩起,由着一名太医上来检查,然后回复道:“回禀皇上,这宫女手腕上的伤口是新伤,此刻还在不住地淌血!”
钱忠明那边也已回来禀报:“回复皇上,凤昭仪虽脉象恢复寻常,可却是心脉紊乱,风邪入体,患上严重的风寒,情况十分危及。”
“人若保不住,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朕!”宋志轩不愿多说废话,她绝对不能离他而去。
宋志轩转而对香草道:“宫女香草,你构陷皇妃,认不认罪?”
“皇上,奴婢认罪,奴婢也是奉皇后之命行事,还请皇上饶命啊!”香草见顾来仪都歪坐一旁,肯定是事已败露,哪里有敢不认罪。
听见香草的指认,顾来仪的身子软了一半,颓败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摇头落着泪。
顾宋氏目光如刀一样剜向香草,这个没用的东西,认罪便认罪,为何还要牵扯到皇后身上来!
“香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顾宋氏也顾不得许多了,情急下脱口维护皇后,“你可知污蔑皇后的后果,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志轩已极度厌烦这对母女,声冷冷地道:“来人,暂且把皇后与国公夫人请到偏殿去,没朕的允许,不准她们离开!”
可说到底,还不是顾来仪太过鲁莽行事,此事做得不过周全。就在顾宋氏和顾来仪被移往偏殿时,那头又把花嬷嬷押了进来……
“跪下!”此刻,侍卫一脚踢在花嬷嬷的膝盖上,让其跪下回话。
“皇上,臣妾不能离开,”顾来仪停下来,却不愿离去,“既然都是想着指认臣妾的,臣妾何不如留下来,与她们对质公堂。”
顾宋氏也这么认为,一旦离开,也不知会给仪儿会背负什么样的罪责,处罚不打紧,最要紧的不能丢了后位。
宋志轩不再理会她们,便把锋冷的目光转向花嬷嬷,粗声地道:“花氏,你行刺皇妃,又认不认罪?”
“行、行刺?”头发凌乱的花嬷嬷,刚才被宋志轩一脚踹晕,此刻被这么一问,自然回忆起自己手中拿着刀,被撞见的场景。
花嬷嬷赶忙磕头喊冤:“冤枉啊皇上,奴婢没有好杀凤昭仪之举啊,那把刀是凤昭仪塞到奴婢手上的啊!”
白芍走了出来,“胡说,我们娘娘一开始就是由花嬷嬷安排照顾着的,身上有无藏刀,嬷嬷你岂会不知?”
“何况我们家娘娘当时昏迷不醒,怎会把刀塞到嬷嬷手上,塞到嬷嬷手上,嬷嬷就拿着不放了吗?”辛月牵着三皇子出现,森冷地道。
辛月带着三皇子行礼,由着三皇子道:“父皇,您一定要替母妃做主,皇儿几个不能没有母妃!”
宋志轩下令道:“花氏既然不肯伏罪,那就先拖出去掌嘴三十,再拖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