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欢沉默了良久,从唇瓣中吐字道:“想明白了。”
昨夜,她与他一同前来到这小屋,其间不知绕过了多少的弯口,不知越过了多少的小路,才到了此处。她知,这儿隐蔽的程度,一个乞丐是绝不会找寻到这里来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则是:那是宁菖桦的人。许是昨夜宁菖桦发现了她假死的事情,派人循着他们的踪迹而来。乔装成乞丐的样子,不过是让人放下心中警惕。
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人的生命走到尽头,她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即便他说,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
满屋子的沉寂过后,宁清欢喃喃自语般的道:“为何你的眼,能看穿这一切。”
她轻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源自本能。”男子抬起修长的腿,走了几步至宁清欢的身前。
宁清欢眉眼微抬,看着眼前逆着微光的男子。明明轮廓如此柔和,却为何如此残忍。
“即日起,你要拿捏好男子的行为举止。”男子薄唇张合,继续悠悠的道:“十日后,便是你入朝为官的日子。”
-本章完结-
☆、第010章 :可唤我广廷
听及,宁清欢默了声音。十日之后,她便能入朝为官。官,多么陌生的字眼啊…
“我知道了。”宁清欢双手负在了身后,深谙了一双剪水般的眸子。应了一声后,她颦起眉清雅的眉,刻意模仿着男子的语态。
如此一来,倒叫了眼前的男子心情愉悦了不少,薄唇微缓开一道淡薄的笑意,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宁清欢见他笑,不由有些恼意,仍是压低了声,问道:“你在笑我?”
她一个女子,又岂能将男子模仿的惟妙惟肖?眼前这人,竟然还嘲弄她?
男子轻摇了头,语气也欢快了不少。“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如何能让他人看不出破绽。”
这方如此,门外却突兀的响起一道淡漠的女子声音:“爷,已经解决了!”
宁清欢终是看了过去,视线兀自落在了红鱼腰间的长剑上,红鱼此时已然收好了剑,剑鞘仍旧是那耀眼夺目的模样。
谁都不会想到,那长剑之下,才祭奠过鲜血!
忽的,宁清欢错开了眸光,直直的看向了身边的男子。
“你教我的第一件事,我记住了。但是以后,我希望不再看到。”
这样子血腥的场面,她真的不想要再看到,不想要让这一场鲜血,让她再度想起她家人就要被处决的事实。
她说的如此坚定,让男子也微怔了片刻。
阴鸷的眸子将她认真却隐着悲伤的神情纳入眼底,心尖儿上倏的沉了沉,意味深长的笑着,“可以。”
一旁的红鱼,暗暗咬着牙,眼底隐没着一道浮动的影,一言不发。她知自己地位卑微,在爷面前,她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而后,听闻他尚有要事处理,宁清欢也不想久留。送他出门后,她本想折身返回屋中去,奈何那身子却停在了原地。
宁清欢不由看着他,静待着他的言语。
他微微侧着脸,面具遮掩着半张容颜,浮光淡淡,眸眼淡淡。那一瞬间,他宛若神祗。
“若你愿意,可唤我为广廷。”
他的声仿若浸在了泉水之中,如此清冽。
也让宁清欢一个激灵,随着他在心中轻轻吟念了一声:广廷。
宁清欢垂眸间,那修长的身影却似寒风一般消匿。宁清欢随即抬着眼,看着眼前空阔的场地,悄然叹了一声气。
于此,折身回了屋中。
……
是夜,夜凉如水,月华淙淙似流水,照亮了这一片沉寂的黑暗。风儿吹着常青竹叶簌簌的响,凄凄艾艾,好不悲惋。
宁清欢裹在被子中,清雅的眉深深的拥起,隽满了悲戚,口中喃喃着彷徨的失措:不…不要!
她的梦中,一片猩红。血,漫过整个刑场…
长睫之上,晕出一片清浅的湿润。
深夜之中,却有一人如鬼魅般无声而至。他坐在了暖榻边,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迟疑了半晌,终是轻柔的为她拂去那睫上泪珠…
-本章完结-
☆、第011章 :今日他还来么
宁清欢在睡梦中睡得不安稳,那手指为她拂去泪珠的动作,让她不禁嘤咛了一声。不安的心绪却也随之被抚平了不少。
那手指的主人,陡然轻笑,将手收回。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须臾之后,才立起身来,如玉般修长的身影渐而又深掩于黑暗之中。
那身影离开之际,小屋门外,又现出一道身影。朝着那如玉颀长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痴痴的望了许久,继而又向着屋门残留的缝隙中望去,眸底侵袭着不甘心的妒意。
……
宁清欢第二日醒来时,小脸儿苍白,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她知自己昨晚做了噩梦,却又没有惊醒,只在浮浮沉沉之中睡去。
宁清欢自去打了盆清水,洗了把脸之后,便将自己女子的发髻散开,三千乌发如同泼墨一般,或轻或重的披散于她的身后,绘成一幅山水素画。
宁清欢拿起木梳,梳着自己的长发。倏而又忆起以往,她总缠着娘给她梳发,而娘也总是轻点着她的鼻尖,说她是长不大的丫头。
可笑,今朝与往昔,物是人非。
宁清欢也无了再梳发的兴致,将木梳落下后,便想起身。
却不想,身后又传来了叩门声。
又是红鱼,给她来送粥了。
今日的红鱼,不如昨日那般急切的想要出门,倒是反常的立在了宁清欢的身侧。双手环胸,依然那副冰冷的表情。
宁清欢淡淡的睨过她一眼,知是她有话要说,“有话直说吧。”
听罢,红鱼紧绷着唇线,眼眸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不知姑娘,可还记得红鱼昨日的话?”
昨日的话?
宁清欢敛着眸色,她自然记得,却只是漾着一抹柔笑,淙淙语声似是清泉一般,令人听了心中微动。
“我记得。你今日又重提昨日之事,是还有什么未曾说完的,想要继续说与我听么?”
红鱼嘴唇依然紧绷着,紧了紧拳心,片刻后端着冷淡的声音道:“红鱼不敢。”
宁清欢笑了笑,“今日他还来么?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素手将盅盏打开,今日与昨日不同,熬的是皮蛋瘦肉粥。用汤匙舀起,吹散了稍许的热气,清香之中,入口咸淡皆宜,味美稠鲜。
红鱼听宁清欢又问起她的主子,指甲更是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吐字之中,难免有着些许嘲笑:“姑娘有事,可以问我。主子他事务繁忙,兴许抽不出时间。”
言下之意,无非是宁清欢太过不识趣,什么事都需要她的主子来操心。
宁清欢也不恼,笑问:“你是男子么?”
红鱼愣了愣,摇头否认,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宁清欢悠悠的道——
“我如今要成为男子,问的事情自然有关男子。而你的主子是我目前认识的唯一的男子,你说,我不问他,难道还问你么?”
红鱼的眼眸深处凌厉着锋芒,竟被她的一席话,堵得无言以对。
-本章完结-
☆、第012章 :那便遂了你的心意
“红鱼没有此意。”红鱼的眸中风云涌起,却借着微微低头略显谦逊的姿态,恰到好处的掩藏好了自己微妙的心绪。
宁清欢开始品起了粥,也不再多说话。
红鱼自讨了没趣儿,微退开一步,立于了宁清欢的身后。刀芒一般的目光刮在了宁清欢的身上,却又于瞬间悄然无迹。如此变化,仅仅源于——那门口处的男子。
广廷于朦胧的光影中走来,周身似是有着一圈淡淡的白光轻轻笼罩着。
红鱼不禁看的有些痴迷,但她终究是受过训练的人,很快的收好了自己那内心之中摇曳的少女情怀。
她是仆,他是尊贵、高高在上的主子,她亦是唯有仰视他的资格。
宁清欢捕捉到,那红鱼眼眸之中的留恋。却只是纳入眼底,迎向了广廷。
她如今尚且无法改了女子走路的姿态,只能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不可再似弱柳扶风一般,温良温婉。
广廷见着墨发如同山水素画一般散在身后的宁清欢,眉间微微一动。
“你来的正巧,我有事问你。”
广廷淡淡的应了一声,“问吧。红鱼,你先下去。”
他的声音略显着疲惫,却让人觉得懒懒的,难得的好听。
红鱼退后,阖上了屋门。咬着牙看着屋门隔开她的视线,冷漠的面容之上,终是有了一丝多余的情绪。
“不会束男子的发么?”广廷微微掀了前摆,坐下后,目光幽深的拂过宁清欢。
宁清欢的素指抚上自己的三千乌发的一缕,在手中把玩着,笑吟吟道:“会倒是会,只是尚不娴熟,略显笨拙。”
因着宁清欢的话语,广廷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淡似浮云,仿佛风儿一吹便散,飘忽的令人找寻不到。
继而,他寡淡的声音中惑着几许戏谑,“难道你想用我练手么?”
宁清欢的眸间微亮着点头,却似星辰透散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黑夜的深沉弥漫。
广廷低低的笑了一声,“那便遂了你的心意。”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移至了银冠玉簪处,径自取下了玉簪、银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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