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娘见丈夫进门时候面上满是笑容,对他笑着道:“今儿我醒了,你就已经走了,我倒不好问你,这事儿到底怎样了,这会儿见你进来,笑容满面的,想是已经有了主意?”苏桐嗯了一声坐在椅上,把自己的念头说出,茭娘啐了苏桐一口:“呸,亏你说的出来,竟是这样想起的。”
苏桐把妻子一搂:“昨夜你不是睡着了吗?娘子,今晚我们……”茭娘刚要说话,就听到云月咿咿呀呀的声音,茭娘把苏桐推了下站起身:“你女儿来了。”接着奶娘就抱着月兰,牵着云月走进屋里。
云月扑向苏桐:“爹爹,我想你了。”苏桐顺手把女儿抱在怀里,茭娘去接奶娘怀中的月兰,取笑云月:“你啊,还真是,学谁学的,嘴甜的很。”云月偎依在苏桐怀里,看着茭娘:“娘,糖。”
茭娘捏下女儿的小鼻子:“是说你嘴甜,不是说让你吃糖。”云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又扑向茭娘:“娘,糖。”
苏桐抱起女儿就要去开柜子:“爹爹给你找糖。”云月的头点的都快掉下来了,茭娘叹气:“你啊,一回来就把女儿惯成什么样子?”
苏桐已经找到点心,拿一块掰成小块,一口给女儿,一口自己吃。茭娘看着这父女俩那差不多的容貌,差不多的吃相,用手拍下额头:“这苏通判,一到外面就是个正正经经的人,一回到家,就和女儿吃一块点心,还宠女儿到没有办法,这说出去,谁会信?”
苏桐的眉一挑,瞥一眼茭娘,凑到茭娘耳边:“到夜里,我若正经了,你就不高兴了。”茭娘一张脸登时红了,虽然知道女儿们还小听不懂,还是推丈夫一下:“去,胡说八道什么?”苏桐继续喂着女儿吃点心,那眼不时地瞅向茭娘。
茭娘捏着月兰的小手,月兰才六个多月,还不会说话,只会嘴里叽里咕噜地发声。茭娘想专心地教月兰说爹,说娘,但那张脸在苏桐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发红。到了更晚时候,茭娘还是打发奶娘把孩子们早早带去睡了,也托言自己累了,早早熄灯睡觉。
至于这有没有正经还是不正经,就没人知道了。
到了约定那天,苏桐和推官果然到了乡下,那户人家早就知道了苏桐他们要来,在村口等着,一见两位官员来了,苦主就跪下大哭起来:“青天大老爷,小的儿子,确实是被小的媳妇所害,那淫|妇,因着没有证据,已经又嫁了,小的就算死,也要把这件案子给伸冤了。”说着那苦主放声大哭。
里正害怕两位官员呵斥,急忙上前劝了几句,那苦主收起了悲声,那里正已经跪下迎接苏桐和推官。苏桐和推官下了轿,也就去那暂瘄尸体的地方,因为这苦主不愿儿子平白无故地死掉还没人偿命,这尸体就瘄在他家坟地上,棺材外面的砖经过几年风吹雨打,都已经有些酥了。这重要审案,自然公案这些,也就设在坟地上。
那媳妇和被苦主指为奸|夫的现夫也已被传来,那媳妇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一张脸生的极其标致,那现夫和她差不多年纪,瞧着外貌也还本分,苏桐先让那两人面上瞧去。
☆、第82章 查清
那妇人见又来了个新官,虽然跪在那里但是高声叫屈:“老爷,老爷,这件事,不过是他想借机扒灰,才要借此造谣。老爷,那是我的丈夫,小妇人一生的指望,他这一去,小妇人也十分难过。老爷,小妇人因着这瓜田李下,这才要寻另嫁,谁知这人,见霸占我不成,竟不顾人伦要说什么我谋杀亲夫。”
说着那妇人就开始大骂起苦主,一口一个老狗,天打雷劈的。苏桐在新渝时候,也曾见过这样难缠的泼妇,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只是拍着惊堂木:“虽说你已另嫁,这前公公已不能称长辈,只是长幼有序,你年纪比他轻,见了面不论是叔父还是别的,总要叫一声,这样大骂大哭,算是什么?”
那妇人见苏桐拍着惊堂木,也就收了口,但还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命苦,在那哭个不停。苏桐任由她哭个不停,就命仵作再次开棺,这棺木算起来已经开了三次了,这妇人见又开棺,也知道前面几回没有验出什么,这会儿也不担心,只在那哭着,说着自己命苦,不能一竹竿到头,现在嫁了这个,还要被人骂奸|夫淫|妇,实在冤枉。
这棺木一打开,里面虽然放了石灰,但日子久了,还是一股腐臭味传来,这尸体因放在这棺木里,又有石灰包裹,倒还没烂完,身上的衣衫也还穿着。那苦主见了棺木重新被打开,也高声哭起来,只叫着我苦命的儿,你在天有灵,也要保佑,让你这仇给报了,免得别人在那白白快活。
哭声之中,仵作认真地验去,别的地方都已验过,仵作又脱掉尸体裤子,突然咦了一声,推官先问出声:“为何惊讶?”仵作对推官道:“人初死时,因着那时血脉还没流完,因此那物是硬挺的,这也是常事。可是现在这人已经没了这么多年,按说这物也该软了,哪会依旧挺着?”
这妇人虽然在哭着,但她也是晓得自己所做的,听到仵作的疑惑,眼珠一转就又大哭起来:“我苦命的丈夫啊,没想到你在生的时候这桩事一点都不灵,谁知死了之后,这物却还硬着,你可是……”
因为这件事也算得上四里八乡的一件大事,又有两位官员前来勘查,因此这件事前来围观的人可谓人山人海,听到这妇人这样哭诉,早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妇人可一点也不怕他们笑出声,只暗自祈祷年代久了,那也该化掉了。
那仵作已经伸手去捏那物,接着眉头皱起,对苏桐道:“回三府,这物里,似乎另有东西。”苏桐和推官的眼都一亮,推官已经道:“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仵作道:“这小的也不知道,不过这要知道,需要把这物给剖开。”那妇人听到他们对话,急中生智,大哭起来:“我苦命的丈夫啊,没想到你人都死了他们还要阉了你啊,你见那宦官,可是什么好人?我苦命的丈夫啊,你这是下一世都转不了男身啊!”
妇人在那大声地哭,那苦主听到要剖开自己儿子的那物,倒愣住了,自己不能让儿子好好下葬已经对不起儿子了,若再这样一剖开,里面什么都没有,自己儿子下一世都转不了男身,岂不是自己害了儿子。
苦主还在那迟疑,苏桐和推官察言观色,知道这东西里面,必定有点原先不属于人身体上的东西。
苏桐先开口:“老人家,你方才可是大哭着要你儿子在天显灵,好让他的冤屈能洗掉。”苦主茫然点头,推官已经接上:“这会儿,我们已经查出是哪里不对了,想来也是你儿子显灵了罢,那你这会儿,又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苦主含泪抬头看向棺木,那棺中,躺着的是自己儿子,曾被当做命根子一样的儿子,为了那么一点流言,真是拼着和亲家反目,被众人嘲笑,也要把这官司打下去,这会儿,到这会儿了,难道还舍不得吗?
苦主的泪又落下,转身咬牙点头。推官对仵作示意,仵作拿出一把雪亮小刀,小心地割开,一割开,仵作啊了一声,从里面捡出一根骨头,那骨头细长,虽然日子久,但还是能被拿起。仵作拿起骨头走到苏桐和推官面前跪下:“回三府四府,在那物检出一根骨头。《洗冤录》上说,人的肾囊之中,并无骨头,全是血肉。这骨头此刻出现,必有蹊跷。”
衙役已经上前接过骨头,苏桐和推官往那骨头上看去,见那骨头细长,不像人骨,倒像什么动物骨头。苏桐还想再问,那妇人见竟然捡起一根骨头,心都慌了,人也开始发抖,对苏桐大叫道:“我的丈夫,我怎么不晓得,他那东西里面,的确有骨头样的……”
苏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妇人的手脚都开始颤抖,那仵作已经道:“据小的瞧来,这骨头,倒像是蛇骨。”
“既有蛇骨,那蛇头定也在,细细检来。”苏桐已经沉声下令,那妇人现在的丈夫,也开始颤抖。看来猜的果然没错,确是这两人从中捣鬼。仵作已经回身再检,接着捧着一个小蛇头对苏桐禀告:“回三府,这里确有一个蛇头。”
苏桐点头,对那苦主柔声道:“这也是你儿子在天之灵,不然为何要到这时才能检处。”那苦主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只对苏桐和推官磕头。苏桐对仵作道:“既已寻到蛇头,把那物好好缝上,免得老人家伤心。”
仵作应是,拿出一副针线,果然很快缝好。苏桐已经拍下惊堂木:“楚氏,你当日说,你先夫……”才说了这么几个字,那妇人现在的丈夫已经高声道:“老爷,此事与小的无关,小的和这妇人,未嫁之前有私情不假,但后来小的是听说她丈夫没了,这才前去遣媒说亲,并不曾……”
苏桐已经连连拍着惊堂木:“没有问你。”那妇人听到丈夫说这事和他无关,已经大哭起来,指着这丈夫就骂:“狠心的贼,这会儿你倒说得出这话,当日是你花言巧语,说要谋死了他,我们好做长久夫妻,还说我若不敢下手,你知道一个巧法,死了也没人看出来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