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女 (羡李白)

　　顾淑玲道：“我看碧莲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做事情这么急躁！你想做的，不过是件小事，怎么值得姑娘你冒着得罪主子的风险呢？”
　　碧莲听她话里有话，便不耐道：“我打算用什么办法，自有我的道理，不用表小姐你费神！高门大户的事情，窍门多着呢！可不是表小姐您理会的！”这是在讥讽她小门小户的出身了？
　　顾淑玲听了心头暗恨，不过她有心要利用碧莲和红莲之间的矛盾，所以忍住了心头的怒气，笑道：“碧莲姑娘这话说的，我虽然没有你在那高门大户里见识的广，不过该懂的人情世故，我可一点也不比你少啊！红莲姑娘对表嫂是忠心耿耿，不过，她好像忘记了，这白家可不是只有一个主子呢！”
　　碧莲听了这话，不由心里一动。她现在痛恨红莲，巴不得可以找个机会，让红莲在众人面前出个丑，好叫她今后再没有脸面管束自己。
　　于是，对着顾淑玲，很快就改了一幅脸面，笑着道：“我就说表小姐是个聪明人，不然，怎么可以这样让太太看重呢？”
　　看着碧莲瞬间变脸，顾淑玲只在心里暗暗撇撇嘴，脸上却是笑着：“这有什么的，不过是太太怜贫惜弱，心地慈悲罢了。对了，你们奶奶，每日里必定要喝一碗红枣银耳汤吗？我听说，你们奶奶的这个。滋味和别的不同呢！都是红莲姐姐亲自动手的吗？”
　　碧莲听她这样说，不由心下一动，道：“小姐的饭食，一直都是她亲自动手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顾淑玲微微一笑，道：“我好像听说，前一阵子。是连太太和二少爷他们都有的？”
　　碧莲点头。道：“那可是我们奶奶的意思，奶奶不好意思吃独食，所以让红莲多做了几份。连老爷和大少爷也都是有的。不过。大少爷他们吃不惯甜食，早就不吃了。太太和二少爷的，是前几日太太说吃的腻了，让停的。”
　　顾淑玲凑到她跟前。道：“碧莲姑娘是个聪明人，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懂得利用才是啊！现在，可不是有现成的机会在你面前？你说，若是太太因为红莲对少奶奶有了成见，大少奶奶保不齐也还要怪罪她呢！”
　　碧莲听了脸色都有点发白了：“你说。下药？那可使不得！我们奶奶的身子本来就弱，吃不消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的。若是奶奶有个差池，我们奶奶娘家的太太可不是吃素的！”
　　顾淑玲看了她一眼。就好像是在看白痴的眼神：“碧莲姑娘，害人的事情我可不敢做。我还在学医女呢！怎么可以伤天害理？你若是实在想不到。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话说，银耳和燕窝，炖好了，好像有的差不多吧！”
　　碧莲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顾淑玲一笑，道：“多谢顾小姐指点！不知道顾小姐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劳，还请顾小姐吩咐！”
　　顾淑玲一抬头，道：“暂时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以后有用到姑娘的地方，我可就不客气了。”
　　碧莲点点头，道：“只要让红莲那个小贱人没脸，最好是被小姐亲自发配了，就是解了我今日之恨了！”
　　顾淑玲微微摇头，道：“妹妹长得这样一副好容貌，怎么就只有这么点心思？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可以取代红莲姑娘的位置，今后说不定也可以挣个主子的位分？”她这是不放心碧莲，事先探好了碧莲的心思，将来可以相机行事。
　　碧莲听了一撇嘴，道：“之前听说白家清寒，还以为不过是说说的罢了。谁知道居然这样清寒，那位爷又丢了功名富贵的前程。我们奶奶在这里过的日子，连原来家中一等丫头都不如。这样的主子，谁想当，谁去当好了，我可不稀罕！我只盼有朝一日，可以让我回了高家，继续再那边当差，也好过在这里苦熬。”
　　顾淑玲观其神情，度其话语，马上分析出碧莲是真的这样的心肠。不由放下心来，面露笑意，道：“碧莲姑娘的心愿，实在是太简单了。你放心，只要你帮我一个忙，将来我必定满足你的心愿！”
　　却说她们两个在这边说的欢乐，却都因为缺乏宅斗经验，忘记了说话的地点和场合。
　　春芽从井边汲水回来，远远的看见顾淑玲和碧莲两个聊的不亦乐乎，不由起疑。
　　什么时候眼高于顶的碧莲居然跟这个她素来看不起的顾家表小姐这么热络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红莲姐姐刚刚嘱咐她要谨慎，她一定要好好听听她们都在说些什么事情！
　　于是，她弯着腰，躲在了她们说话的边上一丛芭蕉后面。将她们两个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完她们的谈话，春芽气的浑身都发抖！好你个顾家小姐，枉我们奶奶素日里一直那么善心待你，原来你竟是个包藏祸心的！碧莲就更加无耻，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就这样背主了。她一定要好好揭发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却不说春芽在这里多么生气。只说红莲一口气冲到了慎芳面前，看着一脸恬静的慎芳，忽然觉得那满肚子火居然不知道要怎样倾泻出来。小姐若是知道了碧莲的心思，还不知道要气成怎么样呢！亏得碧莲还是太太胡氏给的。若不是知道太太一向偏疼小姐，她一准要认为这是正室太太故意恶心庶出女儿的。只是，碧莲究竟是怎么被太太选中的？难道一向睿智的太太到三小姐出嫁的时候忽然糊涂了不成？
　　不行，她不能将那些话说给小姐听。说了这些话，一来显得碧莲不堪，就不能不让人觉得太太和小姐之间生分。一来这院子是小姐让自己负责的，自己没有办法辖制碧莲，就是无能。自己不能就这样跟小姐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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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防备

　　慎芳看着红莲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红莲本来就不擅长撒谎，见慎芳问她，便涨红了脸，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刚在院子里和碧莲拌了几句嘴。碧莲还是老毛病，老是把自己的活派给别人。”
　　慎芳闻言叹了口气，道：“碧莲这样的性子，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你先不要跟她计较，待我过几天回了家，跟母亲说过了，再做打算。”
　　碧莲是胡氏给她的人，她如果一声不吭就把碧莲打发了，胡氏那里，难免说不过去。不好冷了彼此的母女情分。所以，听红莲这样说，慎芳便决定回一趟娘家，跟胡氏说明了原委，再把碧莲打发了。
　　红莲听慎芳已经有了决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碧莲左右不过在这里多待个几天，早晚会走人。她让春芽做她的事情也好，还可以让春芽早点上手她的活计。
　　另一边，春芽听了碧莲和顾淑玲的话，却是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待到她做完了手头的事情，去找红莲，却又找不到红莲的人影。
　　此刻，红莲正陪着慎芳，往钱氏身边去。
　　看见慎芳，钱氏照例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样子。“听应天说你要回去住几天？”钱氏的声音里可以体现出她的不满。
　　慎芳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婆婆，实在是她嫁到白家来之后最令她头疼的人了。不过是回娘家小住几日，她有必要显得这样大张旗鼓，兴师问罪的样子吗？
　　不过她还是强按下心头的不满，恭敬道：“是，媳妇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父母了。所以想要回去看看二老。”
　　钱氏眉头皱着，冷声道：“你回门的时候回去了一次。马上再过一月就是过年了，家里忙的很。你不能再等几日，到过年的时候再回去么？这不年不节的，回去了，你父母还当你在这里遇见什么事儿了呢！你既想父母，让应天去帮你探望一下也就是了。”
　　早知道结果就是这样。钱氏从来就不会轻易让慎芳好过。忍着满肚子的委屈。慎芳轻声道：“婆婆。我大姐远嫁西北，两个哥哥都在京城，二姐前一阵子写信过来。她也要去京城。现在父母身边，都没有儿女在身边。我只是回去小住几日，聊慰二老的空虚寂寞，就会回来的。希望婆婆可以体量一下我父母的心情。”
　　钱氏听见慎芳这样说。一时倒觉得不好反驳。当初白应天到京中住了半年，她就日夜思念。牵挂着他恨不得每天茶饭都吃不下。如今高老爷夫妇五个子女，居然一个都不在身边，可想而知有多寂寞。她的本性并不坏，只是一直见不惯白应天和白老爷父子二人这样护着媳妇而已。
　　于是沉吟了半晌。方才故作大度的说道：“也罢，你来了半年，都没有回过娘家。是应该回去看看你的父母的。行了。你要走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好准备好给亲家的礼物！”
　　慎芳听了大喜，总算钱氏还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连忙对着钱氏拜了一拜，道：“谢谢婆婆体恤！”
　　钱氏摆摆手，道：“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回去忙吧！我这里不要你操心，倒是你的那些花儿，你走之前，好好嘱咐底下的人照管！”
　　虽然对于慎芳养花支持白应天开学馆颇有非议，不过在知道慎芳的花儿都那么名贵之后，钱氏还是认同了慎芳养花这件事。毕竟，能够帮助到儿子，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