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吃疼,回过神:“什么?”
艳娘脸一沉:“老娘在问,那小子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琴瑟和鸣的,你就没啥想法?”
“想法?不知道。”
美人气的差些跳起来拗她耳朵,还好,她还想起这是在轩辕殿,忍了忍,压低声音:“你丫傻了吗?老娘费那么大劲将你带来,你真当是看戏?你丫的,到底对那小子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花生喃喃重复,涂满白粉的脸看不出神情,只艳娘离的近才能发觉那原本清澈如水的双瞳波涛汹涌,喜、忧、惊讶...及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此时皆落在远处,顺着视线望过去,那里坐着紫衫少年,微垂眼眸心不在焉地独斟独饮。
艳娘皱眉,转头想责问,却见刚才还有些失魂落魄的人此刻捂住肚子满头是汗地蹲在地上。
“怎么了?”
“疼,肚子疼,好像...好像...尿了。”
艳娘吓了跳,尿了?什么情况?低头却撇见她淡粉色裙摆上一抹血迹,心思一转立即明白过来,难不成这孩子现在才长大?忙挥手叫来旁边的侍女扶着花生退出了大殿。
殿中,琴声如水平缓和煦,却忽然夹入另一道琴音,略高亢清越,顷刻反客为主,将凤鸣琴完全掩盖,一直心不在焉的少年有些讶异地抬头,正好迎上狄惊飞似笑非笑的目光...
☆、莫失莫忘(二)
和煦宫,一阵忙乱过后,花生站在艳娘面前脸色苍白神情郁闷,艳娘哭笑不得:“你小子真真让老娘我惊喜不断啊。”
花生瘪瘪嘴,悲呼一声扑入艳娘怀里:“我不要啊。”
艳娘叹气:“你不要也没法子,每个女人都会这样,这证明你长大了。”
她大惊:“可我不要长大啊。”
艳娘拍了下她的头:“傻话,是人都会长大,长大是好事。”
“可...可...我不要流血。”
“...流血是证明你长大。”
“那我还是不要长大。”
艳娘:“...”
“呜呜呜...”
艳娘扶额:“闭嘴,不许哭。”
“呜呜呜...连你也嫌弃我。”
艳娘拉开她,吼了声:“你他妈的坐好,不许哭。”
花生眼红红。
艳娘叹气:“花生,你十六岁才来葵水已经是很晚了,这东西,是个女人就会有,每月一次,习惯就好,刚才宫女们教授的处理方法回去多练练,嗯,记住。”
她说每月一次,于是花生又崩溃了,扯开嗓子喊:“我...”
“闭嘴,再哭老娘揍你。”
她抹抹眼睛,再抹抹眼睛...
艳娘哀叹!
她其实是一番好心,真是一番好心。
在东夏时她便看出狄惊飞对花生很不同寻常,那时,她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冷眼旁观。那时的狄惊飞只是个质子落难皇族而已,两人身份虽有极大差异,可也不是跨越不过去,以他温润儒雅的个性配上活泼跳脱有些二的花生,原本也是极好的,若两人真能在一起,狄惊飞也不会亏待了她,却没想到,形势大变,才半年时间,狄惊飞已经从质子变成北狄太子,这样一来就完全不同!
当一个质子的女人和当一个太子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太子的女人今后要面对的是整个后宫,三宫六院几千佳丽啊,要怎样的手腕和手段才能生存?她便是最好的榜样,曾经单纯洒脱,因爱之名入宫因爱之人差些丧命,因爱之深所以恨之切,劫后余生远走天涯!
花生很好,她很喜欢,虽然有些二有些呆还有些不知所谓,却有她年少时的影子,洒脱直率爱恨分明,那样的孩子是不适合做太子女人更不适合成为后宫的金丝雀,所以,那个雪夜她找狄惊飞喝酒,原本是想劝让他放弃花生,而他却说,凡我所要的从不会得不到,她不会是列外!
当时,她很心惊,对狄惊飞的态度,她不知该为那孩子欢喜还是担忧,想了半天,她妥协,既如此便只有改变方向,好好教导那个二呆子抓牢太子殿下,尽量不要吃亏。
今晚夜宴,皇帝昨天和她说了,她心思一转,便将花生打扮一番带进来,让她看看这个传说中将成为太子妃的东夏公主,让她明白明白所谓宫斗的残酷激烈。
在艳娘的眼里,没才没貌没心没肺没头没脑总之没啥优点的花生同学被太子殿下狄惊飞看上且抓着不放手实在是件大大让人担心的事!
哎...
...她抬头望望天,哀叹,人算不如天算,这当口,这家伙尽然来了葵水,她真正彻底无语。
半响,艳娘瞧着僵直身子坐着一动不敢动的花生挥了挥手:“去躺会儿,等下会有宫女给你送药,喝下去肚子就不会痛。”
花生眼睛红红,愁眉苦脸地哦了声,慢腾腾起身迈着怪异八字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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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后的第五日东夏使臣回国,太子狄惊飞亲自送至城外十里长亭,那日雪后初晴,艳阳下白雪皑皑风景妖娆,披着黑色大氅的狄惊飞如落在雪地中的一笔浓墨重彩,将原本温雅如玉的人硬生生添上几许霸气,他伸出手,掌心托着一只檀木盒子,式样古朴:“北狄边远,物产不如东夏丰富,只这小玩意却是独有的,送与永宁王把玩。”
傅流年浅笑:“太子所赠必然是极罕有的,流年愧领了。”伸手来接,狄惊飞捏在手里却不放,傅流年疑惑的抬头,失笑:“殿下,舍不得?”
狄惊飞嘴角噙着丝笑,压低声音:“我是怕你后悔。”
“后悔?”
狄惊飞盯着他,面前的少年苍白羸弱,眉梢眼底皆是淡淡慵懒之色,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不由的想刺激刺激他:“你可想清楚了?有些东西,错过便再回去不。”
傅流年依旧笑意涟涟,冰消雪融般优雅华丽:“让殿下费心了,只是,这天下事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确定结局?事在人为罢了!若真不得圆满,也只是我的命该如此。”说完,修长手指轻轻捏住檀木盒稍一用力便已握在手中,微弯腰一揖:“殿下,就此别过!”
两人相视而笑,旁人看来就如多年好友,若走的近了才会发现,那两人的眼眸都是冷冷的不带一丝笑意。
傅安阳从马车里跑了过来:“殿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狄惊飞转过头,略带讶异:“公主有事?”
傅安阳美丽的脸庞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安阳对太子的琴艺仰慕万分,所以,很是希望能再得到殿下指点。”
狄惊飞含笑拉起她手走到路旁,那里尽然开着一丛白色小花,他俯身采下一朵递过去,傅安阳拿在手中把玩:“呀,这雪地尽然也能开出花,它叫什么。”
“它叫莫忘,北狄有个风俗,情人远行临别前都会送一朵莫忘花,寓意莫失莫忘。”
“莫失莫忘!”傅安阳捏着那朵小花笑容灿烂夺目:“好,我等你。”转身奔回马车。
刚才避开的傅流年不知何时又走到他身边,轻笑:“看来,咱们很快便是亲戚了。”
狄惊飞回眸淡然道:“本太子的后宫多一两个美人又算得了什么。”
傅流年不置可否地一笑,转身而去,身后,狄惊飞低低的声音传来:“不知永宁王是否还记得当年之约?”傅流年脚步微顿,背后那人悠悠道:“那次我救你于牢狱,你曾许我一诺。”
“如今我忽然想起正有一事可让永宁王完成此诺...”
傅流年回身,望向他的眸色浅淡,神情几分慵懒:“好。”
☆、安得与君相诀绝(一)
上京大雪,滴水成冰。
刑部天牢最底层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死囚或是将死之囚,而墨香川所居则在最底层最里间,肮脏阴冷的暗牢中红衣人盘膝而坐,神思游离,略一动,肩胛上的链条便发出叮当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突兀扎耳。
这里无黑夜白昼,只从送饭的次数推算大概日期,这浑浑噩噩的,全不知今夕何夕。墨香川肩胛骨上的铁链血迹斑斑,这一穿便基本废了他一身武功,皇帝这次是真要他死,听说,刑期定在正月十八,算来,应该也不远了吧。
刺骨冷风从长长通道呼啸而来,撩起身上破碎的红衣,暗夜中分不清颜色,沉沉的也不知是血染了还是本就如此浓烈,单薄零碎的布条松松垮垮答在身上,随着一头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他动了动已被冻得僵硬的手,肩胛上铁链发出叮当轻响夹着了声极轻微的老鼠叫,没了武功比旁人更加怕冷,呼啸而来的风,如刀子般刮在身上,冷的他以为自己恐怕活不到行刑那日...
不知是何时,长长的通道出现一点灯光,飘飘悠悠而来,如地狱之火,男子微眯起眼睛,很久不见光亮,眼睛有些不适应,一时间看不清走来的是谁,直到面前,他才睁大眼,满目惊讶,而执灯那人隔着铁栏冷冷望进来。
良久,他先轻笑出声,几分嘲弄几分不屑:“你尽然还活着。”
那人沉默不语,隔着铁栏气息森冷。
一阵冷风刮过,身上的破旧衣衫迎风招展,他微微抖了抖,可神色依旧不屑:“你来,是给我送终?”
门慢悠悠被打开,身上忽然一热,夹着体温的大氅落在肩上,微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来,是看你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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