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苏子浅身后的君悠烈眼眸一凛,迷人的桃花眼中亦浮现一抹厉色,他大喊:
“快停下,再前进一些,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快停下!”
前方是百姓住的地方,她怎么会不知,可她要去的地方,就是在前面。
疾速奔跑中,嘹亮的声音亦会被消弱许多,苏子浅没有回头,却是回喊道:“这马,它停不下来……”
话音落下,苏子浅的身子忽然一个不稳,险险的落在一侧。
她一只脚在马匹的一侧,另一只脚堪堪的悬在马匹的另一侧。
双手不断揪着缰绳,看起来像是在强行勒马。
她的身子离地面不过是近在咫尺,若是揪着缰绳的力道微松,苏子浅必定会从那一侧狠狠的被甩下。
而她本人……非死即伤!
君悠烈这回真的是心惊胆颤了,没有什么言语,他夹紧马腹,更快的策马奔腾。
他离苏子浅还有些距离,若是再近些,他便可自马背上跃起,落到苏子浅的马背上,控制住眼下这局面。
随后追上来的众人见状,大部分都露出了惋惜之情。
苏子浅都已经骑马骑成这样了,被马匹甩落背下,是迟早的事情。
尤其是……那马匹的速度至今无人能及,若是被甩落,那这位苏城主的性命……绝对堪忧!
自唇角勾勒起一抹十分畅快的笑容,林堂宇盯着垂死挣扎的苏子浅,心中的兴奋和激动,连掩饰都掩饰不住了。
还以为需要自己出手送他一把,却没想到……
这个苏子浅废物的那么彻底,骑马都能骑出生死一线……
果然呐……
像苏子浅这样的人,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他了!
已经进入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路上稀少的行人不用苏子浅开口,都纷纷退避一旁,以免被这看起来有些癫狂的马匹撞飞。
额际的冷汗不可抑止的滑落,苏子浅揪着缰绳的十指,因为过于颠簸用力,已经渗出血色。
☆、130.130,伤的是她,他恼什么……
苏子浅墨染的眼瞳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别院,跨在马匹另一侧,已经麻木的脚缓缓动了动。
眼看自己离那家别院越来越近,苏子浅凝着内力,沉静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幽深。
额际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她咬紧牙关,跨在马匹上的脚,将初始时刺入马的臀部的银针,一个用力的踹了过去瞬。
银针没入马匹的体内,烈马再次受到剧痛,猛地扬起马蹄,苏子浅本就半掉在空中的身子,此时像是无力再支撑住鱿。
揪着缰绳的双手蓦然松开。
霎时,在马背上艰难前行的平衡骤然失去。
苏子浅的身子,犹如被飓风摧毁的船只,无法抑制的,被狂奔中的马匹狠狠甩落。
而马匹……却在地上发了疯一般的狂奔起来,完全不再受控。
周遭的众人退避三舍的同时,看到此情此景是心惊胆颤的,脑海中纷纷想象出此人落下地面,那是何等凄惨的景象。
离苏子浅最近的君悠烈,亦是变了脸色。
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亦是在那一瞬之间,苏子浅落地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
腰间一紧,身子猛地被人大力一带,苏子浅的身子,霎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已随来人平稳的降落在地面上。
苏子浅抬起眼睛,望向抱着她,不,确切的说,是死死钳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的人。
彼时,对方正低着头,双眼对上她的,那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掩饰的闪烁着冷意。
“若是本王不出手相救,苏城主怎么将自己由一滩烂泥,重新塑造回一个人?”
君寒的声音阴恻恻的,他的唇角染上勾人魂魄的笑意的同时,扣在她腰间的大手,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了些。
既然是自己故意放的手,那便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受伤是一定的,但她绝不会让自己伤的那般严重。
只要可以洗掉自己的嫌疑,逃过明日赛马的真正的比试,达到了这两个目的,即可。
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苏子浅无暇顾及,她对君寒的出手很是不明。
未开始初试之前,他不是说,只要自己不狼狈的辱了他的眼,一切,他只是看戏的角色么……
即是看戏,局外人,又为何要跑到戏中,当个局中人……
到底是对君寒有所防备,有些话,他还不适合知道……
苏子浅眸色沉静,她瞥了一眼狂奔中的马匹,随即看向君寒,道:
“下官多谢王爷相救,至于王爷的问题,下官无法回答,只能说,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若是眼前的黑袍少年听天由命,下场非死即残!
真是……好一个听天由命!
君寒摄人心魄的笑容中,不知怎么地,忽就染上了丝丝怒意。
连他都不知,怎么来的怒意。
手中的力道,随着自己心中升起的怒意加大,苏子浅腰间受疼,微微蹙起了眉头。
君寒瞥了一眼她清秀的面容,淡淡的扫过那抵在他胸口之上,阻止两人过分靠近的双手。
只是随便一看,都能够猜测出,那双手,必定是伤痕累累。
顿时,怒意越发的浓厚了些。
他唇角的笑,过分的放肆,狭长的眸子满是风雨若来的寒意。
苏子浅被他盯得莫名,伤的是她,他恼什么……
只是,眼下并不容许苏子浅有过多的时间去沉思。
她道:“王爷不是来看戏的么,好戏在前头,还有,下官已经安全了,王爷实在是没有必要再……”
再‘抱’着她……
大庭广众之下,君寒若是一直这样,待后面的大臣追上来后,免不得又是一场议论。
被人议论纷纷,她倒是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她不喜欢旁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她。
君寒没有应她的话,手中的力道却是缓了下来,不过,他却依旧还是没有要放开苏子浅的意思。
自身后追上来的君悠烈勒住缰绳,他扫了苏子浅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便又策马前奔,追上那匹状态不佳的烈马。
本就因为晨希国使者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君寒一路快马加鞭,赶超那些参赛的大臣。
可……
骑马骑至不过一里,见大臣骑马的方向统统改变,他敛眸,心知苏子浅的计划,开始实行了。
超越大臣,前方的视线蓦然开阔。
在那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有一黑袍少年骑在马背上,身子宛若在海上运行的船只,被海上飓风卷起一般,摇摆不定。
仿佛在顷刻之间,便会分崩离析,毫无生还的可能……
见状,君寒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浮现一抹莫名的情绪。
似不安,似恼怒,又或者,两者都有。
只是有情绪,并不代表他有动作。
君寒故意落后于君悠烈,本想大发慈悲一次,毫不计较利益问题的,配合苏子浅将这一场戏完美落幕。
但……
当他见着苏子浅的身子,半掉落在空中的时候……
身体比冷静的头脑更快有了动作,他一路开始赶追。
待苏子浅的脚动了一下的时候,他直接弃马而起,踩着退避一旁众人的肩头,飞速跃来。
稳稳地,接住了苏子浅的身子。
一颗微微起伏波动的心绪,在抱住她的一刹那,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又变得平静无常。
很诡异的一种状态。
自眸中能够倒映出苏子浅的面容之后,他的心绪随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变化不断。
注意力过分的集中在一点上,其他的点,几乎是看不见了。
君寒望向君悠烈去的地方,那一匹被他忽视的干干净净的烈马,此时早已经闯入了那直径而去的别院里。
苏子浅见他沉默不语,她试探的道:“王爷,好戏开锣了,若是没有下官当花旦,这出戏会唱的不够好,您看的,亦会觉得不够味道。”
君寒低头,定定的绞了她一眼,而后揽着她的身子,凭空跃起。
时间看似过去了许久,其实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待君寒身子一动,林堂宇等几位大臣才匆忙赶上。
……
…………
苏子浅那边望过去,门户大开的别院,其实直通另一家别院。
那匹被银针刺痛而狂奔起来的烈马,一路畅通无阻,亦是停不下来的直闯进那家别院。
一路过去,别院的另一个出口,亦是直径行走,巧合的是,别院另一个出口的大门,亦是敞开的。
于是……当烈马奔腾的身姿猛然出现之时,守在另一家别院门口的侍从不知所措。
两家别院相近的距离,只有一个小小的过道,而那马的速度太快,横冲直撞的,两名侍从本能的避开,烈马一下子撞在了侍从守着的大门上。
“嘭……”的一声,不知是那大门太过容易推倒,还是狂奔中的骏马的力道过于猛烈。
侍从守着的大门,华丽丽的,被烈马撞倒了。
君悠烈一个低头,堪堪的躲过第一家别院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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