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人要住一间,那就把东侧的大房间给她们吧。绿屏,你一会儿帮着打扫打扫,寻三床暖和一点儿的被子,别叫她们埋怨,我这当小姐的不懂得体恤人。”谢小桃道,声音依旧十分柔和,却比以前多了些许强硬的味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屏欢喜应道。
东侧的大房间是个阳光充足的好房间,但因为久未有人居住,便是一直闲置着,真要是打扫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就算打算完毕,积累了好几个年头的尘土味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散去。
“小姐,不用麻烦了,老奴带着她们住小间就行了。”说罢,陈妈妈便又重新迈开步子向绿屏的那间房间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谢小桃的声音打断。
她轻挑眉梢,问:“怎么?才刚来,就要替我做决定了?”这话说得很有气势,也很耐人寻味,往轻了说是不服管教,往重了说便是奴大欺主。这样的罪名不是下人能随便承担的。
陈妈妈连忙摇头,惶恐不已,“不敢,老奴只是觉得住那里方便照料小姐。”
谢小桃故意略去了她的后半句话,“既然如此,那便照我说的办吧。”声音落下,便徐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绿屏跟在她的身后,在踏进房间的那一刹那,立刻将门掩上,清秀的小脸上扬起了开心的笑容,“小姐,奴婢觉得您与以前不一样了。”看起来十分得意。
谢小桃微微一笑,其实很早以前就不一样了,只不过一直遮掩着,“如果连几个下人都能骑到我的头上,那我这个小姐还当不当了?”说完,便是长久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就在绿屏以为谢小桃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她说,“已经死了一个红儿,我不希望你再出任何事情。”
以前有红儿在的时候,绿屏还不算太过明显,现如今红儿已经走了,外人若想下手,一定是从绿屏开始。
119受人监视
天气渐渐转凉,秋来的凉意越来越浓,风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一刮便能刮下一地落叶。
房间里,谢小桃正在案几前专心致志地画着自己最为喜爱的桃花。每一朵都开得十分灿烂,好似真的有生命一般,在浅墨色的枝桠上竞相绽放,又好似一张又一张的笑脸,毫无顾忌地在纸上尽情释放着它们的欢喜和幸福。
“小姐,您的花可算是画活了!”看着宣纸上粉嫩嫩的桃花,绿屏不由得惊叹道。照她看来,她家小姐就是为了画画而生的,画什么像什么,特别是这桃花,每一朵每一簇都很传神,简直比真的还真!
谢小桃抬眸,俏丽的小脸上扬起一丝恬淡的笑容,“画得多了,自然就要画得好一些。”从开始记事时起,她便学着画桃花了。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接触是因为流苏姑姑叫她念自己的名字。那时候,她还只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却是一个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当流苏姑姑告诉她,她叫谢小桃的时候,她还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寓意?
当时,流苏姑姑面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怔了半晌,才拾起一截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朵五瓣花,说:“这就是你名字的意思,是一朵小桃花。你娘是希望你能像桃花一样美丽。”
这就是谢小桃在四岁以前能回忆起来的全部记忆。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会和相依为命的流苏姑姑在庵堂里生活一辈子,可惜……
想到这些,谢小桃幽幽地闭上了眼睛,生生将眼底的水雾逼了回去,再次睁开的时候,才发现纸上多了一滴黑色的墨点。在一片浅粉色中,显得尤为突兀。
谢小桃微微皱了皱眉头,又在砚台里蘸了一些墨,就着那一点墨汁开始描描画画,竟是又在纸上勾勒出了一杈新的花枝。
绿屏目睹了整个过程,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又是好一番赞叹。
“小姐真是生了一双巧手。”一旁的如画也是忍不住称赞道。人如其名,她也喜欢涂涂画画,早年是苏景坤、苏婉婷身边的陪读丫鬟,跟随着画师学过几年画,在画上也是有一番造诣的。她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遇见这种状况,恐怕就要把这张画纸丢了重画,决计不会去想该如何补救。
这一幕,同样的也落入了陈妈妈的眼里,“四小姐的画技的确是高,但这样做不符合您的身份。”她开始对谢小桃说教,指着那处将干未干的墨迹,好像那是一只死苍蝇,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在她看来,大家闺秀都应该像苏婉婷那样,无论是作画还是写字都要讲究十全十美,稍稍有一点看不顺眼的地方便是毁了,重新来过。
谢小桃微微一笑,“你们都说画画是有助于磨练心性,陶冶情操。可我画画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认真?”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直视着陈妈妈,“有道是人无完人,更何况是我们消遣解闷,又何必非得较真呢?”
陈妈妈是陈玉珍派来管教谢小桃的,平日里总喜欢以长者自居,说白了就是倚老卖老,尤其喜欢在细枝末节上找谢小桃的麻烦,把原本很轻松的气氛弄得十分尴尬。
可惜,她的谆谆教导,谢小桃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每当她说的时候,总是会用这样那样的话顶回去,指噎得她无话口说。
不过,除此之外,她倒是也很乖巧的,至少对方要求的什么时间段画画,什么时间段书法,什么时间段练习刺绣,一点也不推辞。
不是因为她肯听陈妈妈的话,而是这侍郎府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聊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来消磨时间。
“嘭——”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几人的目光纷纷顺着窗外看了过去,还没等看清楚就听见了连翘惊惶无措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较其他人来说,这个连翘要显得懦弱许多,无论做什么,都喜欢低着个头,低着头走路,低着头说话,低着头干活……
她已经在花槿阁呆了好几天了,但谢小桃见她抬起头来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
起初,谢小桃还总是劝她把头抬起来,免得撞到人。可惜,对方只把这话当做耳旁风,该低着的时候还是一直低着,以至于这院子里总会出现这样那样奇怪的声响。
连翘蹲下身子,在一片水渍中,去拾那只被倒扣在地上铜盆,口中仍是在不住地道歉。
“怎么这般不小心?”在她身侧的崔妈妈停下了正在打扫的动作,凝视着那一滩还散着热气的水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崔妈妈是在谢小桃与陈玉珍说完的转日被送进来的。原本,谢小桃是不准备叫她继续做这些粗使活计的,可崔妈妈却是个闲不住的,加上近来叶子落得比较勤,也就总是见着她拿着一把扫帚,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话,但落在连翘的耳朵里,好似就严厉了无数倍。她把头埋得更低了,道歉的声音里也带出了几分哭腔,“崔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情,崔妈妈也是见怪不怪了,“我也没有怪你,快些把这里收拾好了吧。”说着,挥起扫帚,连同着那一滩水渍一并扫得很远很远。
“这个连翘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绿屏哭笑不得着。以前,她就听别人说过,府上有个胆子比针眼还小的丫鬟叫连翘,还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她真的很想知道,像连翘这样的丫鬟是如何府上生活的?又是如何被陈玉珍特意挑选过来的?
这个问题,谢小桃也很想知道。这个连翘,应该属于三人中的另类了,除了胆小、怕事、爱哭外,几乎一无是处。不过,她的出现,倒真是给花槿阁带来了不少热闹——整日噼里啪啦的,想不热闹都难。
就在谢小桃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院门口多了一道宝蓝色的身影,是一副异族女子的装扮,除了蛮心外,还能有谁。
她赶忙提起裙裾,笑着迎上前去,“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呢?”
蛮心也是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看起来十分亲切。她比划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你能来看我,我哪有不欢迎的?”谢小桃拉着蛮心的手,向自己的屋子里走。
在走进屋子后,蛮心告诉谢小桃,其实是慎王储沂谨有事要与苏绍商榷,想着她们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便将她一并带了过来。
正巧谢小桃也刚好闲的发慌,见着蛮心来了,也比以往多了些亲切,吩咐着陈妈妈道:“去给客人沏茶吧。”
依言,陈妈妈退了出去,但屋子里还有一个如画。谢小桃又吩咐道:“你去大厨房取些茶点过来。”说着,笑盈盈地向蛮心说道,“今日,大厨房做了一些绿豆糕,我觉得不错,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蛮心重重地点了点头,眉眼里自是欢喜不已,跟谢小桃比划着,既然你这么极力推荐,肯定十分好吃!
就在两人“谈话”间,陈妈妈已经捧着木托盘走了进来,将两盏茶盏分别撂在了桌子上,然后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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