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珍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痛了起来。这府上当真是不叫人消停了?她看向苏云绣,“你这孩子真傻,什么冤魂索命,都是下人们闲得无聊乱嚼舌根罢了。这种无稽之谈都传了十几年了,你看咱们府上可有什么事了?或者有什么人被吓死了?”说着又叮嘱对方要好好休息。
走出绣禾居的时候,陈玉珍的心情益发沉重。之前的流言已是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又出了苏云绣这档子的事,虽说一直都没有指名道姓地提到谢小桃,只怕到最后他们不得不选择将那孩子赶出苏府才能平息这场无休止的风波。
她的心绪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一边想着,一边信步朝前走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书房。
窗子是敞开的,苏绍正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在案几前用一本书,一盏茶度过闲暇的时光。
陈玉珍默默问着自己,该不该和老爷说说那丫头的事情呢?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以为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山野丫头,哪怕所有人都欺负她,她也不能闹到天上去,可是现在……
“四小姐在哪里?”陈玉珍低声问道。
习秋想了一下,“应该是在宫中。”
一问一答都很简单,却是随着清风飘入了苏绍耳畔,他放下书卷,注视着窗外的发妻。
陈玉珍默默叹了一口气,有宫里的那位在,谁又能动得了谢小桃呢?想通这一点后,她决定把刚刚要说的话暂且压下。
……
宫中,看着已经进入了尾声的绣屏,太妃赞许地点了点头,“锦儿,你这丫头真是手巧,看的哀家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谢小桃略显羞赧地垂下了眼帘,谦虚地说:“这幅绣屏是我和楚衣一起绣的,其实,应该是她的手艺好。锦儿和她相比较,真的是差远了。”是有些差了,秦楚衣从五岁起就开始跟着宫中的嬷嬷学习女红了,学了整整九年,功夫自然炉火纯青。
“你也不差啊。”太妃慈祥地笑了起来,更是满意于谢小桃和秦楚衣的关系,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看见两个丫头和睦相处更为欣慰的事了,“看到你,就叫哀家想到了楚衣刚入宫的那会,如果可以,哀家真希望就这么一直把你留在身边。”
谢小桃笑而不语。她能感觉到太妃对自己的好意,可惜她不能留在老人家的身边,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那便是复仇。上辈子惨死之仇,她必须要报。
太妃只当她是不舍得与亲人分开,也没有再强求,又与谢小桃说了几句贴己话,才放她离开了永安宫。
在她走后,藏在屏风之后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他捋着长长的胡须,一直注视着谢小桃离开的背影。
“刚刚那位便是哀家之前提到过的锦儿,不知先生为何会对她产生兴趣?”太妃笑着问,她之所以把谢小桃叫过来,有一部分也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叫做千机的老人。她不明白为何千机老人会对一个只有十岁大小的女孩如此感兴趣。
千机老人也是笑了起来,只是揪在一起的眉宇,仍是不见有舒展之意。果然如他想的一样,从第一眼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他便觉察出了对方的不同寻常。“这女孩命格奇特。”
“怎样个奇特法?”太妃好奇心起。近来不是总有传闻说谢小桃是冤魂重生吗?莫不是连德高望重的千机老人也会要这般说?
千机老人却没有明说。以前,他也只是在古籍中才听说过有人会生有两世的记忆,多是因为前一世的执念太深,不想居然真的叫他遇见了。
而谢小桃这边并不知道正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她倚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着,半晌,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绿屏拖着下巴小憩的画面,不由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也是难为绿屏了,除了要做完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外,还要时刻小心着府上的动静,稍有风吹草动先要想一想会不会影响到谢小桃,不但如此,还要隔三差五地来宫里走上一遭,每次来都只能在宫外默默地等着,一等便是大半天。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大抵是行到了市集。谢小桃抬手撩开了车帘,远远便瞧见了正在挑选珠钗的乔四娘,遂吩咐车夫停了下来。
“吁——”车夫将车子停了下来。
绿屏立刻睁开了眼睛,但神志还没有和周公聊完天,“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谢小桃笑笑,“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是我想下去走走。”
“那我扶您下去。”说着,绿屏先一步跳下了马车,又搀扶着谢小桃的手,要其稳稳地落下脚来。
谢小桃笑着,朝首饰阁走去。里面,乔四娘正在挑发簪,一手拿了一支,左挑挑,又比比,却是没有挑出个所以然,索性把心一横,“老板,这两支钗,我都要了。”
够爽快!谢小桃勾起了唇角。
在挑好发簪后,乔四娘又开始选起了手镯,好像要把一身行头都置齐全了才肯罢手。余光瞥见有人来了,便是笑着扭了脖子,“原来是苏小姐啊,真巧,我们又见面了。你也来挑首饰吗?”
谢小桃一向都不喜欢太过粉饰自己,很多时候,她会吩咐绿屏不要给自己戴太多的头饰,甚至连发髻的样式也是能选简单的便不会挑复杂的来。
“嗯,打算买一支簪子送朋友。”谢小桃说,不想叫对方察觉到自己是特意来此的,可当看到琳琅满目的发簪后,她倒是生出了要送一支给秦楚衣的念头,一旦绣屏绣好以后,再见面便是遥遥无期。
乔四娘笑了起来,从托盘里拿出一支金簪,簪尾用黄玉雕着一朵鸢尾花,周围缀着几颗珍珠,“看看这支如何?它的名字叫‘萋萋’。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这是一首送别诗,用萋萋春草比喻弥漫原野的惜别之情,表达出了友人间的不舍与浓浓情意。
乔四娘把发簪递给了谢小桃,趁着对方欣赏之时,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复又笑着离开了首饰阁。
101有意示好
见乔四娘离开,谢小桃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她吩咐店里的伙计把簪子包好,转过头时,才发现绿屏一直盯着乔四娘远去的方向看着,“看什么呢?”
绿屏收回目光。她不知乔四娘和谢小桃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对方好像在故意接近她家小姐,小心提醒道:“小姐,奴婢觉得那个女人很奇怪。”
“奇怪?如何奇怪了?”谢小桃笑了起来。
“她……”绿屏想要回答,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什么,“她……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小姐应该小心才会是。”
谢小桃也没有深究,心里却明白绿屏所说的奇怪指的是什么。乔四娘只不过是想与自己交个朋友,便被绿屏怀疑了。若是她也如同乔四娘一般,只怕也会叫别人怀疑自己的动机,更何况上一世乔四娘只是她的师父,教她学舞,告诉她侍郎府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但也仅仅局限于此。而这一世,乔四娘为何要突然对自己说刚刚那番话呢?难道是因为那一百两银子而要感谢自己吗?
这时,伙计已将簪子包好,从内室走了出来。
谢小桃接过了发簪,又与绿屏道:“咱们再出去逛逛吧。”
绿屏应了一声,跟着谢小桃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处药铺前,不是她们经常去的济世堂,而是一家叫做积善堂的铺子。“小姐……”
谢小桃没有解释,“绿屏,你看铺子里的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顺着对方的目光,绿屏看了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是杨姨娘身边的莲儿。”
话音落下,莲儿也从积善堂里面走了出来,才踏出门槛,便瞧见了谢小桃和绿屏,连忙低下头,打算快些离开此地。
“莲儿,还真是你啊。”绿屏开口问,笑着朝莲儿走了过去,“刚刚我看了半天,也没敢肯定。”
莲儿尴尬,悄悄把手背到了身后,祈祷着不要被别人看见自己手里的药包。
“你在买药吗?”绿屏好奇。
“是,是给杨姨娘买的药。”莲儿吞吞吐吐地回答着。
“姨娘生病了吗?”谢小桃缓步走了过来,“可有看过大夫?”
主仆俩来得真是时候。莲儿心底生出几分不快,解释道:“只是头疼而已,姨娘不想惊动夫人他们,才遣奴婢来这里抓药的。”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快些把药送回去吧。”谢小桃很是开明地吩咐,“不过,如果姨娘的头疼还不见好转的话,那一定要劝她去看大夫。”
“是。”莲儿点了点头,重新迈开了步子,很快,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头疼?谢小桃勾起了唇,双眸微微一眯。这种蹩脚的理由也亏莲儿想得出来!如果杨姨娘真的是头疼,为何不遣与自己关系最为亲近的沫儿来呢?
……
流风居。
莲儿把药给杨姨娘送了过去,恭敬地退到了一旁,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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