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稀奇,原以为小皇后会有什么为难的条件,没想到却是要钱。更多的人心中半信半疑。
“可皇后娘娘怎么保证皇上他能应邀前来呢?”一位大胆的妃嫔甚至直接问道。
大约大家心中皆有这样的疑惑,都纷纷议论开来。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若没这般肯定,本宫也不敢贸然同你们做这样的交易。”夏如安那稚嫩的并不怎么响亮的声音让她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听至此,也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个“十两”,其他人也开始抬价。秋鱼等人本来对夏如安的做法就已经惊讶至极,现刻听见有人出十两银子,更是险些跌在地上。可怜的皇上,被皇后娘娘卖了不说,居然……起价比那桃花坞的花魁还低……
喊价声此起彼伏,有的人不拿下名额誓不罢休,出身稍低一些的就差倾家荡产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名额便被杜容以五百七十四两银子和两条红玛瑙金链子、一块绿翡翠的价钱得了去。
几乎同一时间,皇佑景辰在御书房也收到了消息。
一身贵紫色镶金边龙袍,一只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用手指敲打着。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良久才终于轻轻启唇,吐出一句话来:“你的意思是……那小东西,就这么把朕给卖了?”
弈枫摸摸额头上的汗珠,默默地点了点头,一眼不敢看那张黑到极致的脸。
那边夏如安清点完交易的数额,正等着她一早交代秋鱼去办的东西。
“主子,主子……”秋鱼一路小跑到她面前,手中攥着一卷纱布和一个瓷罐子。“您要的东西都找来了。”
夏如安不动声色地接过,望着手中的眸中闪烁了一丝狡黠。她是已经能想象到皇佑景辰盛怒的样子了,还不知这招有用没有……
果然未过多久,还没见着人就听见那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夏如安!你给朕……”
刚一推开门,声音便骤然顿住。只见早晨他起床时还好好躺在床上的夏如安,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白纱布,还能隐隐看到里面的一丝鲜血。
“这……这是怎么了?”皇佑景辰的声音瞬间轻柔下来,若是仔细听还带了几分怜惜。边说着,边加快了脚步朝她而去。
“刚刚坐秋千,不小心摔下来……”夏如安低垂眼睫,声音中透着楚楚可怜。
“怎么这般不当心!?”皇佑景辰责怪一声,又转头朝芊素和秋鱼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皇后娘娘的!?”
芊素和秋鱼立马下跪,心中忐忑万分地道了句“奴婢该死”。
“弈枫!”皇佑景辰朝门外喊了一声,“给朕将院里那株树砍了!”
“不行。”夏如安反驳道,“树砍了,我以后要荡秋千,你上哪儿找去?”她当然不会说,那株树实则是她用来锻炼自己的身手的。
皇佑景辰轻笑一声,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包着纱布的地方,声音放柔几分道:“人家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可你怎么伤疤都还没好就忘了疼,真是不叫人省心……”
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皇佑景辰脸色一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中含怒。“五百七十四两,在你心里,朕就只值这个价钱,嗯?”
夏如安立马不服气道:“还有两条玛瑙金链和一块绿翡翠。”
皇佑景辰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
“怎么了?皇上是嫌少了?”她假装不明所以地问。
皇佑景辰听她这话真的很想吼过去一句“朕难道是那三春阁里的小倌,你想卖就能卖吗!”但看见她额头上的伤,又加之这话委实传出去不好,便也作罢。
“这次是半个时辰,下次你是不是打算让朕去陪她们睡上一整夜?”
夏如安于是一脸认真道:“皇上宠幸嫔妃,不是天经地义么。”
“天经地义又如何?朕不喜欢的,一个也别想爬到朕的床上来。”
夏如安闻言暗叹不已,他正值青春年少,身边芳华无数,居然还能自持不乱,倒是挺有毅力的。
“皇上就没有一个是喜欢的?”
皇佑景辰愣了愣神,喜欢的?那群女人里面他保证是没有的,可眼前这个……自己喜欢吗?她还那么小,恐怕连情爱是什么都还不懂……
夏如安见他不回答,失神地望着自己,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皇佑景辰回过神来,将视线转向别处道:“此事就此作罢,杜淑妃那边……”
“杜淑妃那边,皇上已经答应臣妾了。”
“朕何时曾答应过你?”皇佑景辰惊讶道。
“昨晚,皇上不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君无戏言。”夏如安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你反悔就不是男人”的表情看着他。
皇佑景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她算计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小东西!你这是挖了坑让朕跳。”
“皇上就当是解闷,反正也无非是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杜淑妃又不会吃了你。”
皇佑景辰心中暗笑,这小丫头还小,怕是还不明白“吃”的另一层意思吧……心血来潮,便凑近她耳边,轻轻道:“你真的希望,你的丈夫被人吃掉?”热气吐在夏如安耳旁,有些痒痒的。
“她为什么要吃你?你的肉很好吃吗?”夏如安装作不明白地一脸天真道。
角落里的芊素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小主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秋鱼则是一脸不明所以,心中盘算着,听两位主子这样讲,难不成那淑妃是什么毒蜘蛛飞蛾子幻化成的母妖怪?
“哈哈哈……”皇佑景辰一阵爽朗的笑,“自然是好吃得很,好吃得很……”
“皇上,那此事……”
皇佑景辰点点她的鼻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皇上。”夏如安立刻眉开眼笑。
皇佑景辰等出了凤鸾宫,才猛然想起什么,顿住了脚步。
从秋千上摔下来,怎么会膝盖等处皆无伤,只单单伤了额头的?不论从哪个角度讲,都说不通。想过后便也明白了,怕是那小东西的苦肉计吧。自己光顾着担心,倒是没注意这点。怪不得,刚才怎么闻着这么浓的一股朱砂的味道。
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罢了,这回就放过她吧……
晚膳过后,几个太监便托着几盘盖着红帛的珠宝银两到了凤鸾宫。
为首的太监恭顺地站着,低眉道:“皇后娘娘,这些是皇上赏给您的。皇上还让奴才传话,言娘娘以后若是需要零用,只须开口便是。”
夏如安收下那些财物,心花怒放。尽管自己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但在古代生活,钱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宣今他们那里也需要经费。
所以她才想了今日这么一出,杜淑妃那几个钱不算什么,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没想到她还没开口,皇佑景辰倒是自己送来了……
☆、用计
夜静谧得如一汪深碧色的潭水,深不见底。屋内只剩下昏暗的烛火在微微跳动,空气里和着一丝丝安神香的气味,除了少了前去桃花坞送银两的芊素,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暗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踩着轻碎的步伐,在房间一角的衣柜中摸索了一会儿,不知放了些什么在里面。
床上的小人儿眼睛眯开一道缝,悄悄打量了她一阵儿,继而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看见,闭上眼熟睡。
漫漫长夜,风清月明,预示着新一天的复始。
第二天午后,皇佑景辰便去了杜淑妃的桂明宫。
不过两刻钟时间,消息就传遍了几乎整个皇宫。有人心有不甘,懊悔昨日怎么就没抢到名额,也有人嫉妒得咬牙切齿。
不多久,芊素急急地进凤鸾宫。“主子,杜淑妃那边出事了……”
夏如安用食指轻轻扣着桌面,示意她说下去。
“方才皇上正在桂明宫内陪杜淑妃,突遇刺客偷袭。淑妃娘娘为皇上挡了一箭,受了点伤。刺客未能当场抓获,皇上已经下令在各宫搜查。想是我们这里也不会例外……”
夏如安听后,脸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饶有几分兴味道:“这出戏演得……倒还凑合。”
“主子……?”
“既然杜淑妃费尽心思为我挖了这么一个坑,我若是不跳进去给她看看,岂不是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夏如安意味深长道。说完,即起身领了芊素和秋鱼两人前往桂明宫。
杜容此刻正靠在床上,左肩口有明显包扎过的痕迹。看见她来了欲下床行礼,被夏如安拦住。
“淑妃免礼。”夏如安走至她床边坐下,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皇佑景辰道:“淑妃不顾自己性命保护皇上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很是感动。望你能快些将身子养好,早日服侍皇上。”面上虽是一副孩童惯有的语气和表情,但也只有亲近些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她平常是个什么样子。
皇佑景辰狠狠剜了她一眼,夏如安只当没看见。
“皇上……”一个小兵捧着一件东西急急匆匆地跑进殿内跪下,“在皇后娘娘宫中搜到此物。”说完偷偷觑了夏如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