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川又忍不住要怒极反笑了,方才是直接当他这个男人不存在,如今又开始嫌他老了?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手痒痒,又想打她一顿的冲动怎么办?
还是见她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衣裳头发都一片凌乱,关键脖子上的划伤虽已不再往外渗血了,却仍血糊糊的一片,简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方忍住了再打她的冲动,改为一把将她重重拥进怀里,恨声道:“就算念哥儿哭得可怜,你也不能为了他就以身犯险啊,宇文承祚的最终目的是我们答应他的条件,该着急该恐慌的是他,所以他敢把念哥儿怎么样?至少在我赶到之前,他什么都不敢做,那你何必非要去冒这个险,是不是发生了任何事,你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说着说着,我又想打你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便是不幸念哥儿真有个什么好歹了,那也只能说明他跟他们做父母的的确没有缘分,所以才会一再的遇险,到最后终究没能……他难过归难过,痛心归痛心,却也不至于连自己都一并随他而去,这话虽有些凉薄,可谁家做儿女的能与父母相伴一辈子的?
反倒是蕴蕴,那才是他要相伴一辈子的人,那才是他的命,有了蕴蕴,以后他们还会有更多孩子,没了蕴蕴,他连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以后!
只不过这话宇文承川知道顾蕴不爱听,听了也会受不了,所以明智的没有说出来罢了,在这个问题上,男人与女人肯定说不到一块儿去。
顾蕴被说得又是一阵讪笑,主动把脸伸过去,讨好道:“打罢打罢,只要能让你解气,不过你还是别打得太重了,回头大伯母大舅母他们一定会进宫来的,到时候让她们见了,以为你欺负我,可就不好了。”
一副娇俏爱娇的样子,虽仍稍显狼狈,在宇文承川眼里却是最漂亮最动人的,哪里还打得下去,只得狠狠一把又抱紧了她,低声说道:“总之这种事,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呸呸呸,哪来的下次,你这次就该一直哭你的,什么都不做,只管等着我来救你的,我真是恨不能一口咬断了你这小混蛋的脖子才好。”
直接给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心跳也一度差点儿停止了,这种经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咬罢咬罢,咬断了明儿又会再长出来的……”
“你还得意,真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呢?”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着,旁边冬至已经带着人在收拾残局了。
宇文承祚埋伏在殿内的人原来远没有他们想象的多,不过才七个而已,因当时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他们一门心思都想抢上前保护宇文承祚,顾不得去自卫,自然都被射成了筛子,一个活口不剩。
至于宇文承祚,虽已死得透透的,冬至犹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他几脚,还砍了他好几刀后,才狠狠的叫了侍卫:“好生收拾一下,找个担架来抬出去罢,也省得回头皇上见了,再多的恨也化作心痛了。”
惟余宇文策无事可做,冬至总不能去使唤他,遂抱臂站在了一旁,自然就将宇文承川和顾蕴的一应动静都尽收眼底了,手心不由死死的攥了一遍又一遍,才如方才顾蕴脱离宇文承祚的掌控那一瞬间般,堪堪克制住了扑上前接住她的冲动。
原以为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离得也远了,时间与空间总会把有些事情稍稍改变,却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甚至比以前更强烈更刻骨了。
不然先前在懋勤殿乍一听得念哥儿被掳了的消息,他也不会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太子妃这会儿得多伤心无措,想也不想便辞了皇上,跟着太子殿下撵到东宫了,那样危急的时刻,他私心里竟是想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见太子妃一面这样不可告人的念头,实在有够卑劣的!
念头闪过,宇文策禁不住唾弃起自己来,沉声向冬至说了一句:“皇上这会儿还不定怎生担心小殿下呢,殿下这会儿又不得空,便由我去代殿下向皇上复命罢!”拔腿往外走去。
“十一哥,你果真回来了!”却才走出两步,已被熟悉的女声给唤住了,宇文策虽再四在心里告诉自己,相见不如不见,到底还是没忍住转过了身来,抱拳给顾蕴行了个礼:“臣参见太子妃娘娘,请娘娘恕臣重甲在身,不便行大礼。”
顾蕴这会儿虽已自宇文承川怀里挣脱开来,两颊却仍有些红红的,闻言忙笑道:“都是自己人,什么大礼不大礼的,十一哥也太客气了。晨间我就听人说,十一哥带着五千先锋将士赶回京勤王护驾了,还想着,先前不是说东征军怎么也得十余日才能凯旋回京么,莫不是弄错了?这会儿见了十一哥,总算相信你是真的回来了,且还是毫发无损的平安凯旋,实在可喜可贺!”
说着上下打量了宇文策一番,见他本就英挺欣长的身躯被浑身的铠甲衬得越发的伟岸,整个人的气质也与之前在京中时不一样了,犹如一柄绝世名剑终于开了光般,散发出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来,不由暗暗点头,前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终于有了几分雏形,只待时间的继续打磨和历练了。
又笑向宇文承川道:“我早说过十一哥乃千载难逢的大将之才,如今你总算彻彻底底的相信我了罢?”
宇文承川见宇文策与顾蕴说话时,头也不抬一下,虽知道他心里未必想的未必与他表现出来的一致,也算是满意了,他再是太子,也没办法控制别人的意志,遂笑道:“我几时不相信了,十一哥的真本事如何,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再四的保荐他了,对了,十一哥,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没有受伤罢?”
宇文策仍是头也不抬,哪怕感受到顾蕴打量他时,只是恭声回道:“多谢殿下关心,只是一些小伤,已无大碍。”顿了顿,又道:“也得多谢殿下与娘娘肯给臣这个机会,让臣侥幸打了这次胜仗,实现了自己的抱负,回头臣一定备了薄酒,好生敬殿下三杯,就是不知道殿下与娘娘肯不肯赏这个脸。”
宇文承川笑道:“什么赏脸不赏脸的,十一哥有请,我自然是随叫随到,就是十一嫂如今临盆在即,怕是不方便款待太子妃,只好以后有机会时,大家再聚了。”
顾蕴笑着接道:“十一哥一回来便忙个不停,必定还没回家给王叔请过安,瞧过十一嫂,去见过父皇后,便快些回家罢,王叔与十一嫂,尤其是十一嫂,还不定怎生记挂呢。十一哥不知道,你不在这段时间里,十一嫂不但把你们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宗室亲贵里也是一水儿的好名声,你娶到这个媳妇儿,可算是赚大发了,以后定要加倍的待人家好才是。”
他夫妻两个不提及这一茬,宇文策至少这一路至今,还真忘记自己还有个老婆了,闻言不由微微有些歉疚,道:“那只能等内子平安生产后,再请殿下与娘娘赏脸了。时辰已不早了,臣先去向父皇复命了,待复命完了后,臣也好早些回家去,就先告退了。”
说完抱拳向二人行了个礼,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去了。
冬至在一旁余光看在眼里,方暗暗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殿下与世子爷连口味都那么相同呢,果然是身上都流着宇文家血液的兄弟吗?
宇文承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见顾蕴已没事儿人一样的,在与冬至说话儿:“我以前一直想着这袖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就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吓唬吓唬敌人罢了,还是昨儿眼见可能会有大事发生,防患于未然,才将其佩戴在了身上,没想到威力竟那么大,可真是个好宝贝!不过貌似大了些,能改小点儿吗,我方才一直都担心,行动稍稍大了些,就让宇文承祚瞧出来了,可就坏事儿了,若能改小些,下次也就不必再担心被发现了!”
当日宇文承川的人研制床弩时,免不得要做废做残一些半成品,总不能就那样白白浪费了,宇文承川再是有金山银山,也不是这样花的,那些能工巧匠们便用那些半成品,改造了不少有用的小玩意儿,这袖箭便算是其中改造得最成功的成品,宇文承川见小巧精致,便带了一些回宫,让顾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然真派上了用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话音未落,宇文承川已怒道:“还有下一次,你方才怎么答应我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吗?看来我得好生让你长长记性才是!”一边说,一边逼上前两步,直接将顾蕴扛到肩上,便往外走去,反正这会儿全是东宫的人了,他也不怕被人瞧了去笑话儿。
“哎呀,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还不行吗……”
余下冬至在顾蕴的惨叫声中,好笑的摇了摇头,这才折回殿里,满脸杀气的吩咐起侍卫们来:“把这群混帐东西都给咱家扔去乱葬岗喂狗去,竟敢挟持小殿下,一个个儿的活该葬身狗腹!”
又吩咐其他人,“再安排人把东宫里里外外都给咱家拉网式的搜查一遍,连枯井什么的都别放过,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不必活了!”
其时皇上已再次见到宇文策了,听得宇文策说:“幸得皇上庇佑,小殿下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