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进了关雎宫后,一开始倒也安分,并不仗着自己是二皇子派来的,就要如今林贵嫔和五公主“贴身服侍”的嬷嬷和宫女们的强,倒是林贵嫔和五公主得知了他们是二皇子派来的后,一度满脸以为自己终于快要得救了的欣喜与庆幸,差点儿还没忍住当初呼起救来,还是接触到身侧“贴身服侍”之人皮笑肉不笑的脸和包含威胁的眼,才勉强忍住了。
是以一直到入夜,关雎宫至少表面看来,都还很平静。
只是这平静只持续到了三更天,便被两道敏捷而悄无声息潜入林贵嫔和五公主如今住的屋子里的身影给打破了。
眼见屋里其他服侍的人都睡得死死的,床上的林贵嫔与五公主也是一样,那两道身影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齐齐冲向床边,“刷”的一声拔出了靴筒里的匕首。
只可惜二人的手高高举起后,便再也落不下去了,不是他们不想落下去,而是被人自后面把他们的手给拉住了,不但如此,他们的脖颈上,也贴上了一个冰冰薄薄的硬东西,二人既是习武之人,岂能感觉不到那硬东西是什么,如今性命已掌握在别人手里,他们如何还敢轻举妄动?
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自以为已放倒了屋里所有的人,一切都神不知人不觉,不过只是对方为了钓他们上钩,有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果然下一刻,屋里便灯火通明起来,不但所有服侍的人都醒着,连躺在床上的林贵嫔与五公主也大睁着眼睛,满眼都是悲愤与难以置信,只不过二人都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应当是别人点了麻穴和哑穴。
就见其中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贵嫔娘娘,五公主,奴婢就说真正想要您二位命的不是我们主子,而是你们一心等着来救你们的人罢?所以你们还是安心接受奴婢们的服侍罢,有奴婢们的服侍,你们好歹暂时还能保住性命,反之,可就未必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白兰,她说完后,见林贵嫔与五公主都是睚眦俱裂,偏又说不出话来,忙又笑道:“看奴婢这记性,竟忘记娘娘与公主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奴婢这便给您二位解穴。”
一面说,一面上前运气于手指间,出手如电的替林贵嫔与五公主解开了哑穴。
林贵嫔立时便大骂起那两个刺客来:“你们两个混帐东西,竟敢阳奉阴违,谋害本宫母女,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本宫的儿子本宫知道,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瞒着他在暗度陈仓,你们两个最好老实交代,本宫还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全尸,否则,本宫一定让你们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五公主则叫道:“母妃,您与他们废什么话,如今事情已明摆着了,这是二皇兄怕我们连累了他,让他的所谓大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索性结果了我们,绝了自己的后患呢,反正如今我染了‘痘疫’么,您日日与我待在一起,自然也不能幸免,我们便死了也是白死,您还在自欺欺人,难道真要我们送了性命,您才肯相信他宇文承乾是个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不成!”
说着哭了起来:“本就是他连累了我们,到头来他不说救我们也就罢了,反倒还要先结果了我们,母妃,我才十五岁,还远远没活够呢,您可不能为了他,就让我白白去送死,我是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闭嘴!”林贵嫔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喝得五公主悻悻的没有再说后,方咬牙继续问起那两个刺客来:“本宫再问你们一次,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谋害本宫母女的!”
她宁愿死,也绝不相信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对他掏心掏肺,自来孝顺有担当的儿子会那般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所以一定是底下的人瞒着他在自作主张,一定是的!
奈何那两个刺客却眼神躲闪的小声说道:“娘娘明鉴,真是殿下派属下们来的,殿下也是没法子了,总不能就为了娘娘和公主两条性命,便让一切都毁于一旦罢?殿下还说,别人家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女,哪怕赴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娘娘若真疼他,理当也如此才是,将来,他自不会让娘娘和公主白死的,何况还有小殿下呢,娘娘与公主便不看大人,也得看小殿下啊,希望娘娘与公主以大局为重……”
这话还真像是自己儿子说得出来的,林贵嫔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之下,整个人也越发狂怒了,尖叫道:“混帐东西,混帐东西,本宫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他竟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儿子,不顾自己亲娘和亲妹妹的死活了,本宫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生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要本宫为他去死,本宫偏不呢,本宫偏就要活得好好儿的,看他会落得什么下场!”
彼时宇文承川与顾蕴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得冬至压低了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殿下,果然二皇子府送进关雎宫的人是为绝后患来的,方才已动过一次手,被白兰领着人拿下了,接下来怎么做,还请殿下示下。”
宇文承川闻言,立时了无睡意了,道:“这样的事既有一,必定就会有二有三,继续加强防卫便是。”
“是。”冬至在外面应了,又道:“林贵嫔与五公主都是悲愤欲绝,林贵嫔倒还没提什么要求,五公主却说要写信给二皇子臭骂他一顿,希望殿下满足她的愿意,殿下怎么说?”
宇文承川想了想,道:“他既已知道我知道他养私兵的事了,这会儿必定正焦头烂额,再让自己的妹妹骂上一顿,心情想也知道只会更糟,他不让我好过了,难道自己还想好过吗?答应五公主的要求,再尽快替她把信送出去。”
冬至于是再次应了,行礼退下了,宇文承川听得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复又躺下了。
却正好对上顾蕴亮晶晶的双眼,忙柔声道:“吵醒你了?”
顾蕴摇头低声道:“方才冬至才一说话,我就醒了。这样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的戏码,也就只有皇家才会上演了,我只希望,将来我们的孩子与我们之间,无论如何都别到这一步!”
若真到了这一步,她一定会奔溃,会发疯,情愿立刻去死罢?
宇文承川又何尝敢去想象那样的画面,忙将她抱紧了,柔声道:“蕴蕴,你别担心,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之间,永远都到不了那一步的,因为我有你做妻子,他们有你做母亲,你难道连自己都信不过了不成?”
说得顾蕴叹息起来:“我自然信得过自己,就是还是忍不住有感而发罢了,‘可怜身在帝王家’,这话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不过你还得让人随时注意着林贵嫔,别叫她找到机会寻了短见才是,在绝望与对儿子无私的爱的双重夹击下,没准儿她真就如二皇子所愿了呢?届时只剩下一个五公主,连亲娘的命二皇子都能不理了,何况妹妹,我们握着五公主,反倒成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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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周末真的是全职作者妈妈的悲剧日,怎么挤都挤不出时间来,于是还是食言了,不好意思,让我肥三两来一消大家心头之恨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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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七回 僵持 心狠
宇文承川与顾蕴好歹是睡着了被吵醒,二皇子却是一直到四更天,都没合过眼,一直在自己的内书房里走来走去,满脸都是焦灼与恐慌,外面一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惊弓之鸟般,吓得浑身都打颤。
下午他才将精心挑选好送进关雎宫,以期能找到机会救下林贵嫔与五公主的人打发走,刚折回书房,便收到了宇文承川的原话‘一万张嘴日日要吃要喝,也的确有够难为人的!’
二皇子只差没当场疯掉。
那个婢生子是怎么知、知、知道那件事的,明明他和舅舅就一直做得那般隐秘,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是最近才知道的,还是一早便知道,只等他和舅舅忍耐不住终于起事了,才好一举彻底歼灭他们,让他们万劫不复?
那他们就算手握韩夫人母女,手握韩卓与宇文承川的把柄又如何,那些终究都是小节,以此来指责宇文承川有不臣不子之心,就更是莫须有的,全看父皇一念之间。
反倒是他们,那一万精兵可是实打实存在的,就算他们即刻将那些人都化整为零,也不可能将他们存在过的证据全部抹杀了,届时真正有不臣之心的人是谁,谁能看不出来,谁能评判不了,那他们还谈什么大业不大业的,连性命都要齐齐赔上了!
二皇子被自己主动搬起的这块大石给砸得心神俱裂,魂飞魄散,再就是极度的愤怒,若那个婢生子一早就知道那一万精兵的事,那他过去这一年多以来的挣扎和捉襟见肘,还有舅舅和他为了护住那一万精兵,所做的种种努力和牺牲,那个婢生子岂非一直都看在眼里,在一旁几乎不曾笑破了肚皮?实在是可恶至极,该死至极!